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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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地点位于东京都内墨田区的一家儿童专门病院。
穿过被不断拉长的树影和街道，墨里透过车窗远远窥见那幢白色的建筑。
惨淡的日光将建筑的背影不断延伸扭曲，崭新伫立着的建筑莫名就透出一股子灰败的味道，显得格外压抑，乍看上去恍惚一座被孤立的巨大坟墓，叫人打心眼里生出些不安来。
轿车稳稳停下，墨里收回目光：“我本来还以为儿科医院的设计风格应该会更迎合孩子的喜好，现在看来跟普通医院也没什么不同嘛。”
“的确。但话虽如此，这家医院是都内有名的儿童病院，收治的也大多是重症患儿，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治疗水平才是最重要的吧。”三上照摘下遮光眼镜淡淡应了一句。
墨里读懂了这话中的语焉不详。
一般普通的儿科病院被设计地与普通医院不同，外观上会更加的亲近无害，为的就是让多数患儿对治疗减少畏惧。但是对于从小浸泡在消毒水空气中，常年与针剂药丸为伍的重症患儿来说，这样的安慰并不能缓解病痛。
这些孩子常年与疾病同行，早已习惯了疼痛和绝望。
他说话时面庞沉静，半垂着眼睑，硬挺的棱角藏在阴影之下，惨淡的日色投射在他的半边脸颊上，将眼角的沟壑映照得更加分明。
这样奇怪的气氛只维持了一瞬，下一刻他便迅速调整了状态。
三上照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翻看，开始陈述任务内容：“根据【窗】传达的报告，盘踞在这所病院内的咒灵有不低于二级的实力，并且随时有可能发生异变，所以还请多加小心。”
“院内的病患和工作人员在昨天傍晚就已经撤离完毕，以上。”
而墨里耐着性子听完，显然早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她踏出车门活动手脚，也不理会身后三名一直端着架子装木头人的随行监督，径直大步迈出。
“走吧，森教授开始巡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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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忙碌的病院内空无一人，照明系统被提前关闭，灰败的侧光将通道走廊渲染得更加阴郁压抑，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吞噬人心的巨兽，搅得心绪也愈发不安起来。
墨里知道自己是受到了咒灵的些许影响，但难免也打心眼里升起一股烦闷。
一行四人在通道的分岔口停下了脚步。
比起端着前辈架子的成年人，墨里显然没有这些考虑面子的顾虑。
当然，连社交潜规则都不去好好遵守的她，更不可能去理会咒术协会那套古板的阶级关系。
“我说，我们像这样一直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到天黑也未必能够找到任务目标……不如分开来找更快一些吧！我得赶在六点前回去。”
话音刚落，三名被墨里冠上外号，痛失姓名的随行监督里，一直摆着臭脸的黑发咒术师率先发难：“你这是对前辈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
“呃……是啊，有哪里不对吗？”
“…………”
本以为一句严厉的批评会震慑到这位看上去娇滴滴的大小姐，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墨里一脸无辜，虚心求教的模样，这让他心中原本的一丝不满瞬间被拔高到了五分。
可这时候想再多说些什么无用的教训就显得格外刻意，也更小家子气了。
想到这里，黑发咒术师心底这股只进不出，被压抑着的烦闷愈发地鼓噪起来。
诚然，这其中必定有几分是受到咒灵的影响。但不得不说，墨里大大咧咧，略有些不敬尊长的模样，让出身严苛大家族的他很是看不惯。甚至发散联想到了一直颇有嫌隙的死对头家里那位同样仗着天赋肆意妄为，被全族当成眼珠子一般捧在手心里的少年。
“嘛嘛，最近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有些轻狂的作风呢。”三人中的女咒术师笑着开口，看似打圆场，行为上却俨然是在火上浇油，显得轻慢极了：“有时候太过较真就显得是我们古板了哦，甚一。”
女咒术师出身加茂，同为御三家一员的她，与禅院的关系可以称得上若即若离，在拧成一股绳的同时，也免不了生出几分压倒西风的意味。
“我倒觉得，是禅院的情绪波动稍微有点大吧……居然会被影响到心智，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皮肤黝黑，浅金色头发的咒术师跟着搭腔：但却隐隐有回护墨里的姿态。他笑起来的模样看上去极为阳光和煦：“对了，森同学晚上是有什么事情吗？必须要赶在六点以前回去。”
“嗯，非常重要。”墨里绷着小脸极为认真：“晚上六点日照台有我想看的节目放送。”
三人：…………
金发咒术师：“啊这……如果仅仅是这个，其实可以直接叫同学帮忙录像吧？”
“那不一样！”闻言墨里大手一挥，情绪无端激动了几分：“虽然出门前硝子答应要帮我录像，但是这是《○灭之刃》制作成TV版之后的首集放送，我必须要第一时间看到直播再决定是不是要认可飞碟社的动画制作实力！”
“…………”
虽然大部分名词听得云里雾里，但并不妨碍加茂抓住了重点：“如果不认可的话……会怎么样？”
她再联想到这位大小姐黑手党家族的身份，试探性的发问：“……做掉他们社长？”
“……怎么可能！”墨里睁着死鱼眼大声反驳：“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恐-怖的话？你是□□大姐头吗？！清醒点，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你这个全亚洲规模最大的黑手党继承人倒是给我清醒一点啊！在场的几人当中唯独你没有资格这么教育别人吧！！
墨里摇着头一脸感慨，颇有些过来人的深沉姿态：“况且每部作品都是独立的制作组负责完成的，就算干掉社长也无济于事啊！”
加茂：…………
照这么说显然你也有考虑过这个提案！怎么能做到义正词严且理直气壮地教育别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歪到了在场三名成年人都不感兴趣的电视节目上，但是那位笑容和煦的咒术师还是很捧场：“那么如果不认可的话，森同学打算怎么做呢？”
“哼！”墨里咧开唇角自信一笑：“当然是在推特脸书上做键盘侠了！我和阿悟已经达成了默契，如果飞碟社的作品让我们不满意的话，他会拉杰入伙。届时我们三人会成立一个黑粉组织，而我就是我们组织的leader！”
“……”可就是算上勉强被拉进来的夏油杰，这个组织也才三个人啊！这样的leader身份就足够让你骄傲了吗？想想你父亲手底下动辄上万人的组织规模，大小姐你未免也太容易知足了吧！
就在大人们内心疯狂吐槽的间隙中，冷不丁插-进来一句严苛的呵斥。
“我说，还要在这里闲聊多久？别忘了，现在可是考核时间！”禅院甚一双手抱胸，剑眉横竖，一脸不虞。
他目下无尘的模样看上去极具一级咒术师的威严和凛然，言辞之中也颇有话事人的高傲意味，但他的内心也同样有许多欲言又止的煎熬。
一直以来禅院都将五条悟视作可能会动摇家族命脉的眼中钉，同样，天赋卓绝的夏油杰让他们试图拉拢的同时也暗自忌惮着。
禅院甚一在这一刻只觉得以往的敌意如同尖锐的利器扎进棉花里，被对方不痛不痒的无力感占据了心神，更平添几分躁郁。
叔父！这几个让我们全族如临大敌的家伙私下里原来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种现实我禅院甚一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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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过了一番打岔，但是在领队禅院甚一的呵斥声中，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咒术师也很快调整了状态。
按理说，他们绝不会出现在任务过程中放松警惕，分心闲聊这种对咒术师来说极为致命的错误。但奈何以往的考核任务中，刚入行的新人总是表现得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观墨里，不仅看上去没有丝毫危机感，脚步轻快自然，甚至口中还有几分余裕哼着不成型的调子，倒是丝毫不把祓除任务看做是命悬一线的刀口舔血。
禅院甚一虽然出身御三家，将自视甚高这个糟粕的家族基因完美继承在DNA里，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蠢人。
在此之前，他对像墨里这种仅有微弱咒力的人妄图踏进这个世界都会感到嗤之以鼻。但同时，禅院甚一也十分清楚，墨里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淡然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发自内心的毫无危机感。
仔细想来，横滨里世界的继承人，哪里又是那么轻易就能任人拿捏的角色？
想到高层那些老头子心心念念的如意算盘，禅院甚一不由得嗤笑一声。
在偌大的病院里寻找一只藏匿身形的咒灵显然不是一件易事。墨里做了简单分析，认为住院部和急诊部区域是极容易滋生诅咒的地方，便提议将四人分成两拨。由随行咒术师中地位最高的禅院甚一负责监督担当，与墨里一道在住院部区域搜寻，另外两人则前往急诊部探寻。
这一路上禅院甚一面容冷峻，他看着墨里踢踏着脚步摇头晃脑，恨不得将‘保持安静’四个大字写在身上。但墨里并不加以理会，她无视了禅院甚一满脸的拒绝交流，问道：“对了，前辈，你是御三家的那个禅院吗？”
“哼。”禅院甚一冷笑着勾起唇角，大有些‘你终于察觉到了’的自满，墨里甚至莫名察觉到了他笑容之下矜持的暗爽，“是又怎么样？”
“哦，也没什么。”说实话，她对答案并不关心，只是随口评价了一句：“御三家什么的……说实话，又不是在演时代剧，听上去也太老土了吧！”
禅院甚一：“…………”
又是一阵静默以后，禅院甚一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他思绪之中的问题：“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咒灵吗？”
“不……我是说，找了这么久，咒灵的气息还是很淡，如果找寻无功而返的话，或许就意味着你的这次考核就失败了，你不会为你的选择感到紧张焦虑吗？”
听到这里，墨里略微一思考，虚心问道：“考核失败会有什么惩罚吗？”
“……”禅院甚一露出看白痴一般的眼神：“如果是这样，在下一次考核成功之前，你将无法以咒术师的身份自居。”
“……抱歉，其实我刚刚有一瞬间，我真的是打算有点危机感的。”墨里干巴巴笑了一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浑身都没了干劲。”
“………………”
在禅院甚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墨里义正辞严道：“先不说我目前没有未来成为咒术师的打算，就目前而言，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唯一正当的身份应当是学生吧！你们这些高举着大旗差遣青少年的大人，不如先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压榨青少年的时间和青春比较好！”
一串连珠炮以后，墨里又转过头笑得一脸张扬：“而且，无功而返什么的，只是你单方面的结论吧！按照漫画里的设定，战斗必然是在放松警惕的不经意间发生的！”
说着，变故就徒然降临。
在禅院甚一略有些惊讶的神情之中，墨里身后灰白的墙壁像是水面突然破开的屏障，掀起的涟漪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力，试图包裹她瘦小的身体。
墨里顺从地放松了身体，将重心缓缓向后靠去，全无反抗的意图。
波澜散去，禅院甚一伸手抚过那道冰冷的墙面，那个眉眼生动的女孩早已凭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另一边，仿佛被扔到另一个世界的墨里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手脚，她打量着眼前更为灰暗的景象，心中想到，可算有点大型RPG游戏传送进副本内味儿了。
长廊深处如同隐匿着一只恶兽，漆黑得叫人一眼望不见尽头。
她听着自己在空旷寂寥之中更为明晰的脚步声，最终在一间病房前停留。
一个幼小的身影蜷缩在门后的角落里。
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蓝白横条的病号服看上去有点空荡荡的。不知是因为疼痛亦或是惊吓，那个幼小的身体蜷缩着，不断瑟瑟发抖。
墨里盯着那个小小的发旋，心头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子复杂的情绪，但还是在他身边蹲下：
“小孩，你呆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