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马甲总被偏执狂盯上［星际］》温渝

30、人鱼（二十九)

　　“这些玫瑰花不凋谢都是因为这些石头？”诺亚语气疑问，但面容笃定。

　　“呼——”

　　在他说话时，一阵凌厉的破风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诺亚一惊，下意识往右边一翻。

　　“砰”

　　白色的光刃“砰”一声撞上半空中粗壮的荆棘。
　　光刃尾部握在秦砚手里，他面容一片冰冷，深蓝色眼睛微眯，犀利地看向四周。

　　“咻”
　　又有一根荆棘动了。
　　“咻咻”
　　数十根荆棘动了。
　　“咻咻咻”
　　所有的荆棘都开始移动！

　　纹丝不动的荆棘地忽然之间像是活了过来！

　　无数根或大或小的荆棘沿着地面快速移动，它们像灵活的触角，不停地游走着，连带着所有的玫瑰花都开始四处晃动。

　　“走！”秦砚见此，脸沉得可怕，他喊了一声，迅速背起地上白骨往西北方而去。
　　诺亚丝毫不敢耽搁，抱起地上的石头就开始狂奔。

　　在刚刚短暂的三十分钟里，虞祁的尸体已经腐朽成了一副白骨架子。
　　情急之中，两人都没有发现，这幅白骨架子有着异常的粘合性。
　　秦砚动作幅度很大，但它却一点都没散。

　　似乎是知道这两人要走，那些荆棘忽地腾空而起，不仅只在地面活动，开始满天飞舞，直直向两人刺来。

　　“呼呼呼”
　　粗壮的荆棘在半空中甩出猎猎破风声，一根又一根，密密麻麻，交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
　　在所有荆棘之上还生长着无数根尖刺，这些尖刺闪着寒光。
　　如果被打中，非死即伤。

　　秦砚沉着脸，举起光刃朝着面前的荆棘网就是一刀。
　　刀刃直接撞上墨绿表皮，发出铿锵巨响。

　　光听声音就让人起鸡皮疙瘩，这些荆棘无比坚硬，但诺亚并不担忧。

　　果不其然，在刚开始些微的停顿后，秦砚刀势不减，直直劈了下去。
　　密不透风的荆棘网立马被破开一道裂缝。

　　不用提醒，诺亚背着机械师先一步从裂缝中钻了出去。
　　秦砚紧随其后，收尾。

　　但那只不过是第一道关卡。
　　在荆棘网后，还有无数根等着他们。
　　漫天飞舞的墨绿荆棘如同空中乱窜的妖魔，直接迎面砸来。

　　诺亚忙不迭开启了智甲防护网。淡蓝色的薄膜迅速裹遍他全身，将荆棘阻挡在外。
　　虽然皮肉免了被尖刺抽伤的可能性，但荆棘甩在身上的巨力仍让人踉跄不止。

　　诺亚抱着那石头，被抽得像个陀螺，转来转去，头晕目眩。
　　他没发现，自己离秦砚越来越远，周围活动空间急剧缩小。

　　那些荆棘在发现无法伤到他后，偷偷换了一个策略。
　　它们把诺亚往另一个方向引，并从四面围合成一个圈，逐步收紧。
　　按照这样的架势，要不了多长时间，诺亚就会被绞得窒息！

　　这些荆棘间的配合让人难以置信，简直像有自我意识一样！

　　秦砚很快就发现了这点，脸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
　　他单手对付这些荆棘，速度不免慢了许多，一不留神就见诺亚被卷到了好几米远处。

　　“凝神！”他大喝一声，光刃朝着他的方向劈去，沿着光波的荆棘全部被砍断。

　　这一刀大大地缓解了诺亚那边危急的情况，他被喊得脑子一清，勉强躲过一根荆棘，掏出了粒子枪“砰砰砰”扫射起来。

　　粒子光弹在荆棘上炸出一个坑，减缓了它们的攻势，但短暂的停顿后，被打中的荆棘仍抽了过来，只是力度有所减弱。
　　粒子弹对它的打击并不致命。
　　先前被秦砚砍成两半的荆棘仍有活动之力，并没有死透。

　　实在太多了。
　　寡不敌众，大象都能被蚂蚁咬死，况且这些荆棘极难对付。

　　秦砚分神的那一瞬，一根墨绿近黑的荆棘悄然绕到他后脑勺处，看准机会，直接狠狠抽了过去。
　　它上面的尖刺颜色漆黑，泛着寒光，锋利得像一枚枚钉子。

　　于此同时，又有大批荆棘从其他方位朝秦砚攻击过去。

　　秦砚敏锐地察觉到后脑勺的危险。
　　荆棘不像藤蔓那样，有着超强的柔韧度。它们纤维密度更高，更像树木，只能僵硬地直来直去，靠着身上锋利的尖刺对人造成伤害。
　　僵硬是它们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

　　作战意识让他劈开面门的荆棘，微倾身体，用最小最轻灵的方式躲开后面袭击。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后面那个荆棘竟然直接从半空折断成两半！

　　一半无法改变方向直着冲过去，另一半却因为折断力度而弯了个角度，直冲秦砚心脏而去！
　　而另一侧又有大批荆棘抽来！
　　这两波荆棘简直配合无间！

　　两面夹击下，秦砚只有一只手，他后背还背着一具尸体。
　　除非把尸体扔掉，否则受伤不可避免。
　　丰富的作战经验让秦砚迅速判断出了眼前的局势。

　　他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深蓝色的眼睛里沉如海。猛地，他侧了个身，用左臂直面那根黑色荆棘。

　　他没有选择把虞祁的尸体丢下，即便这只是一具没有用的白骨架子。

　　“锵”“锵”
　　两道碰撞声同时响起。秦砚解决了另外一边荆棘，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他不禁偏过脸看了一眼。

　　一只没有任何皮肉的白骨手从他耳际探出，接住了那根漆黑荆棘。

　　秦砚瞳孔倏地放大。

　　像被砂纸磨过的粗粝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只有短短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地下。”
　　熟悉的腔调还是让秦砚一下子就听出这声音主人的身份。
　　是本该死去的虞祁。

　　但面前的情况太危急了。
　　秦砚顾不上震惊，根本来不及回头看，一听虞祁的话，立刻将消息传给了诺亚，紧接着用光刃对地面狠狠插了下去。

　　那些荆棘都飞到半空，地面反而裸露了出来。

　　秦砚一刀下去，黑色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被他刺中的区域皲裂开来，坍塌下去，露出黑色洞口。
　　与此同时，诺亚那边传来粒子弹的巨响，伴随着石头碰撞的声音。
　　他也找到了入口。

　　两人现在距离足有十几米，会合根本不现实。

　　秦砚不再犹豫，直接顺着洞口钻了下去。
　　进去之后，彻骨的冷意一直往骨头里钻，地下水气很重，秦砚长发上瞬间结了层白霜。
　　那些荆棘也仿佛有所忌惮，试探地撞击了几下，终究还是退去了。

　　外面“咻咻咻”一阵乱响，那些荆棘快速移动着，洞口处的光一点点被吞噬掉，被交错纵横的荆棘挡得严严实实。

　　半个小时后，一切终于安静了下去。

　　外面又恢复了成了静谧的玫瑰花海，那些荆棘安静地匍匐在地面，仿佛从未动过。

　　与地表的安静相比，地下又是另一番场景。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全部由那种特殊的黑色石构成，四处林立着巨柱，排列规律，有着非常明显的人工痕迹。

　　巨大的，仿佛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幽怨哀嚎。

　　这个空腔连接着八条不知名的路，幽深不见底，那些诡异的风声就是从这些路里传来。

　　秦砚站的地方是这个空腔的核心，脚底下石面平整，有非常精致的玫瑰花纹，边缘九层台阶一圈一圈往下，使这里高于地面，被周围的石柱烘托着。

　　刹那间，一个古老的词出现在他脑海里。
　　祭坛。

　　在星航时代，这种古老的仪式已经变成了传说，无数史学家曾耗费心思去研究，在星际各地探访，都没有找到任何遗址。

　　末世时代地球文明差点覆灭，这种在末世时也堪称是古老的文化早就流失了。

　　他没想到会在百慕达里看见。
　　百慕达是一座全方面的金属之城，房屋道路等都是由大量铁构成，泥土都不多见。
　　就连他们被变异蟒蛇逼入的黑色金属球也充满了科技气息。

　　这个古老祭坛的出现实在太违和了，并且他在这里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世间万物包括水都有自己的独特气味，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它像一个没有任何物质的空间。
　　这也是秦砚从未遇到过的诡异情况。

　　有史以来，除了小人鱼这个例外，他所遇到的所有诡异都和虞祁有关。
　　而虞祁竟然还可以死而复生，从一副白骨凭空生出血肉。

　　年轻的少将面容冰冷如雪，他眉头紧皱，目光犀利地望向那个死而复活的罪犯。

　　虞祁套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色披风，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还没有长出血肉的白骨手。

　　在秦砚看向他前，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只剩骨骼的双手。
　　好像上面能看出花似的。

　　在秦砚和那些荆棘纠缠时，虞祁就已经慢慢的长出血肉了。
　　危急中秦砚确实察觉到手下触感有点不太一样，但顾不上查看。
　　看他现在的模样，血肉似乎未完全长好。

　　常人怕是会被自己这种异状吓得魂飞魄散，虞祁却似乎习以为常，极轻淡地扯了下嘴角，眉目里透出些许疲倦。

　　仍然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躯壳，但睁眼闭眼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虞祁的特殊，秦砚毫不怀疑，即便是在最普通的皮囊里，他也会有令人惊艳的魅力。

　　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秦砚忽然间松了口气。
　　他静默片刻，在心里背起了《联盟法》。

　　“唔，亲爱的，”虞祁抬眼看了过来，“你想知道什么？”
　　他看着很疲惫，但看向秦砚的眼神仍有独一份的纵容。

　　秦砚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道：“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告诉我？”

　　虞祁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笑了：“如果是你的话，可以。”

　　他这个笑容算不上好意，漆黑眼瞳一错不错凝视着秦砚，像是魔鬼在伊甸园中引诱亚当和夏娃，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秦砚没有说话，视线牢牢锁在他眼睛上。

　　虞祁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笑了笑：
　　“亲爱的，我真想把你拖进地狱。”
　　第一次，秦砚在虞祁眼里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知道，虞祁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但我舍不得。”虞祁微微倾身，白骨指尖在秦砚鬓边擦过，留下一阵冰冷。“所以聪明一点，少将。”

　　秦砚死死盯着他。

　　虞祁这个人身上太多太多秘密了。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炸掉玫瑰星系。

　　这段时间的相处，秦砚知道他是个疯子，但他又不像普通的疯子。
　　他的所作所为总是充满矛盾，行为逻辑处处充斥着悖论。
　　没有人真正了解他。

　　“玫瑰星系的爆炸是你做的吗？”

　　盯着青年堪称温柔的眉眼，秦砚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