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倒霉》夏夜的小猪

21、第十五章

　　自从万家老爷、太爷还有大少爷去世之后，大小事务都是经万总管的手在处理。每天早上卯时起，万总管就会在偏厅里处理那些事情。直到午时将至，大小事务处理完毕，这才会回到内院自己的房间，用午饭。下午若不用出门巡视店面，就会在书房里看些帐册。
　　昨天晚上交待了张宝去处理二少爷万景烟后，万总管就打算这一天都找人陪着自己，奈何从午饭开始，他身边就没有人了。一路走着，正在想改找谁来给自己做证明。就看到三少爷万景寒带着受伤的手，泪眼婆娑的跑了过来。
　　“万叔……”万景寒才六岁，虽然平时是个小霸王，但是毕竟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一旦受伤，第一个反应，就是哭。
　　“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万景烟是万总管和现任夫人翠玉偷情所生，对于这位下手杀了三条人命的冷血总管来说，这个小霸王算是他仅有的值得在乎的人了。
　　此刻，看到他满脸泪水，举着满是鲜血的小手跑来，万总管立刻蹲下来，接住他。
　　“割……割破了……”
　　“小少爷……总管……”随后跟来的丫环看着万总管出现，赶忙收住步子，弯腰施礼。
　　“这是怎么回事？”语调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小少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刀，割破了手。”丫环被他吓了一跳。但是想起最近府里接连出事，万总管此刻对于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异常的敏感，也就不再深究他那往日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突然消失的原因了。
　　“立刻去请大夫来，小少爷在我房里。”万总管看着万景寒手上的淋漓鲜血，皱了皱眉。
　　“是。”丫环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万总管俯身抱起抽抽嗒嗒的万景寒，直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万总管打算换个手关门，就觉得左手腕一痛，低头看，竟然是自己的手腕上也出了个血口子。
　　鲜血滴下，落在万景寒的手上，却出现了让万总管呆愣当场的一幕。自己的血竟然硬是从万景寒的手山一路滚落，透过指缝，掉在了地上。
　　“万叔，它掉下去了！”万景寒看到这一幕，也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疼，惊讶的看着落在地上的血，兴奋过的拉着万总管大叫。
　　万总管一直深信万景寒是自己亲生儿子，看到眼前血液的动静，内心深处的某个坚固的地方开始松动。
　　而在他怀里的万景寒很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着个长者的失常，反而拉住他受伤的手，开始挤压着，看着一滴滴的血落到自己的手上，然后一路滚跳着，掉在地上。
　　手开始颤抖，如果说刚才是震惊，那么现在就变成了愤怒，他设计了硕大一个万家，杀死了祖孙三代的家主，将万府的一切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可是当这个酝酿了四十年的阴谋将要结束的时候，却让他知道，自己一心要捧上去的人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万总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屋子里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万总管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里泛出点点猩红，刺骨的寒气袭向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总管，大夫来了。”
　　匆匆靠近的丫环声音将万总管从滔天的杀气中拉了回来。让他瞬间意识到，在没有确定一切之前就做动作，并不明智。
　　看着大夫给万景寒包扎好后，来到自己身边，万总管貌似闲聊的开口了。
　　“大夫，你说这滴血认亲，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大夫一边仔细的包扎着伤口，一边回答道，“万总管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刚才小少爷袖子里的小刀割伤我的时候，我的血竟然从他的血上滚了下去。”
　　“哈哈，那是自然的，”大夫哈哈大笑起来，“只有亲生父子，血水才能相溶。总管大人又不是小少爷的生父，怎么会相溶呢。”
　　“呵呵，受教了。”万总管此刻恼怒至极，但是却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表露，自然是假笑着和大夫打哈哈。
　　“客气了，”大夫笑着站起来，“伤口不大，只要万总管这几天小心点不要碰水，三天后就可愈合了。”
　　“多谢张大夫，香竹，送张大夫，顺便让日头到账房去取十两银子。”万总管回头交待丫环香竹。
　　“是，张大夫请。”香竹答应一声，随即引大夫离开。
　　送走大夫，万总管看着在自己房间睡着的万景寒，滔天的怒再次涌上心头。如果万景寒不是他的儿子，难道他是万家老家伙的吗？不可能，他当初就已经给那家伙下药，让他不能生育了，不可能是他。除此之外呢？难道是他……
　　不错，这两个人之间总是若有似无的有些怪异的气氛，只要自己在场，他们之间的动静就颇有点怪异。以前他的全部心力都在报仇上，现在回想起来，难不成那两个早就勾搭上了？如果是真的，那么万景寒就是那个大老粗和颜翠玉生的。这两个人，竟然敢联合起来戏耍他，当真是可恶！
　　这两个人藏了这么久的秘密，一旦被发现，难保他们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来。先下手为强，反正今晚万景烟就要死，那么这件命案，就找个人来背吧。
　　万总管的手攥的紧紧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杀心起的那一刻，窗外一个嘴角挂着冷笑的人影迅速闪开。看来这边的问题，算是搞定了。
　　不过这个人的意志还真坚强啊，竟然还知道抓着大夫做求证，若不是她力量已经恢复了，恐怕要引诱他做接下来的事情根本没这么容易。诱惑魔法对意志力坚强的人果然不怎么好用。
　　欧阳星夜一边向仟墨的房间飞去，一边在心底念叨着。
　　与此同时，杭州府衙里，师爷周通也在自己的书案上看到了一包上好的龙井茶叶。看着旁边书信上的留字，周通笑了笑，随即掏出火折子，将字条焚毁。

　　黄昏时分，仟墨照例在房里装病。常年维持着这种半死不活的形象，他的作息时间几乎是颠倒的。
　　死去的万老爷不让人打扰他休息，这个院落除了仟墨自己，就只有一个小厮扫药在外面的角房里住着，听候他的差遣。傍晚的时候，正是扫药去准备晚饭的时间。
　　院落里四下无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突然，后院常年封闭的脚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看到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人影飞快的蹿向仟墨的房间。纱窗被轻轻地抬起，半个侧着的脑袋冒出来，看到房里除了仟墨在熟睡，立刻闪身跳入。
　　人影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拿出一个指头粗细的小竹筒，对着仟墨轻轻吹了一口。仟墨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看到下药的过程顺利，再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来人立刻从窗户跳出去，迅速离开了这个院落。而院子里，扫药端着晚饭刚踏上走廊，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看看那边仟墨的房间，将手上的白色绢帕丢下，随即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可是两个入侵者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纱窗后面正躲着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在偷看。
　　“你可真受欢迎。”不冷不热地声音里透出一丝讥讽。
　　“星星，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妒嫉吗？”仟墨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她，随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凉了，味道果然不怎么好。
　　“你傻了。”欧阳星夜扫了他一眼，回了一句。
　　“别总这个冷冰冰的样子，你现在还不到七岁。”仟墨有点无奈。
　　欧阳星夜愣了愣，随即扯出一个浅笑：“我以为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不，”仟墨走过来，弯腰将她抱在怀里，“我看到的欧阳星夜，只有七岁。”
　　“谢谢。”靠在他肩头，欧阳星夜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这种肢体的接触。无论是魅影还是释天，甚至是某些时候很大条的炽焰，只要靠在这些人怀里，她就会感觉到温暖和安宁。他们对她的关心会透过这种肢体间的温暖传递给她。就像魅影说的，也许他们是互相在寻找温暖，所以他们也很喜欢将她抱在怀里。仟墨有这样的动作，应该是魅影告诉他的吧。
　　“仟墨，你和修罗真的要加入月门吗？”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仟墨抱着她坐在床边，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
　　“遇上我，是你们倒霉。”沾上这件事情，就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失败的后果，是万劫不复。多洛莉丝，并不是个会给自己的敌人留下死灰复燃机会的魔女。
　　“倒不倒霉，要我们说了才算。”仟墨了然的揉揉她的头，“别总是这么死气沉沉的，就算二十三岁，以魔女的年龄来说，你完全是早衰。”
　　早衰？！
　　欧阳星夜出奇的被仟墨挑起了情绪，抬头瞪着他。这个人，自己还不是十二岁的皮相，就一副看破尘世的嘴脸，偏偏来嘲笑她早衰？！
　　被她这副异常有生气的表情逗乐，仟墨笑着捏了捏那粉嫩的脸颊。
　　“你是魔女，不是雪女，把你张扬的个性拿出来，别让那些人看扁了你高贵的出身。”
　　欧阳星夜愣了愣。
　　“高……贵？”从来没有人说她这个混血种高贵，他们永远都只是在嘲笑她肮脏。人类和魔女的混血，也可以认为是高贵吗？
　　“当然，”仟墨笑着点点头，“你同时拥有魔女的力量，和人类的聪慧，谁能比得上？”
　　“可是……”
　　“没有可是，”仟墨打断她的话，“只要你认为你的父母值得你尊重，那么你的血统就是高贵的。要知道，以自己的血统为荣，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看着仟墨坚定的微笑，欧阳星夜终于绽放了属于自己的笑容，温暖，带着坚定的笑容，
　　“……嗯！”
　　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再次闪出白光。
　　“魔女泪晶？”
　　仟墨看着落在手上的东西，惊讶的低呼。
　　“嗯，第二颗了。”欧阳星夜笑了笑，从脖子里撤出一条项链，六瓣花的链坠，其中一片花瓣上赫然镶着一颗蓝色的晶石，“橙色，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