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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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向日葵铺满道路两侧的绿化带，在橘色日落里摇曳，灿烂又美好。
段修开着车，目光轻淡地掠过一簇簇花丛，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李辛树的性格向来如此，恣意妄行惯了，连对喜欢的人示爱也是如此大张旗鼓，恨不得立刻对全世界炫耀手心里小心翼翼私藏的珍宝。
昨晚他竟然在电话里用洋溢着幸福的语气说——
“只要阿延以后看见向日葵，会想到我就好。”
多么难得。
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少爷，终于还是跌落这红尘，成为了一个有痛觉的人。
段修余光窥到时延双眼紧闭，身体懒散地陷进椅背，呼吸平缓，似乎睡着了。
暖融融的光线倾洒在时延身上，长睫在他的眼睑下方投射一小片阴影。
他睡觉时好乖，侧过的头毫无防备地偏向他。
段修神情不自觉柔和，关掉车载音乐，鬼使神差想起李辛树说过时延喜欢吃甜品。
车辆缓慢地停靠在一家名气不小的甜品店前。
门店装修属于小清新风格，店里空间宽阔，分为上下两层。
空气中飘散着甜蜜的气味，聚到鼻尖，段修生理性抗拒微微皱眉。
负责接待的店员说明蛋糕现做需要二十分钟，他脸上挂起副得体的笑容，矜持地点了点头算同意。
段修坐在一楼休息区的沙发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西装裤下的一双长腿交叠，敛眉看手机的模样也风度翩翩。
等待对于段修来说是一种格外新奇的体验，包括不由自主地为了某个人特地去做某件事。
他二十四年来很少为谁亲自挑选礼物，以前别说等个蛋糕了，他压根就不会踏进这间店。他没多余的耐心，懒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习惯地吩咐助理一声。
前面间隔两桌的女孩嘀嘀咕咕聊八卦，说到某个明星牵扯的多角恋。
段修漠不关心，眼皮没抬分毫，只觉得周围有点纷扰吵闹。
脑海里莫名浮现时延舒展的笑颜，他在他面前总是笑得腼腆，眼睛轻轻弯起，眸孔纯洁无瑕，像一缕安静柔和的凉风随时可以抚平他躁动的心绪。
此刻仿佛滞涩的时间好像也没多难挨，也不知道时延睡得怎么样了。
茂密枝头透过斑驳陆离的光影，蝉鸣声嘶哑不歇。
段修拎着新鲜出炉的礼物回到车里，时延仍在睡，左手搭在腹部，右手垂到坐垫上，姿势稍微挪动，脑袋转向了车窗那边，留给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弧度。
他之前靠边停车默默调低了时延的座椅。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时延阖上眼乖巧听话的模样，就想让他可以睡得更舒服点儿。
段修把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放置在后座，盯着蛋糕旁边那束白玫瑰足足看了半分钟才发动车子。
那微妙的表情细品，隐约有丝苦大仇深。
似乎因为第一次亲手买花送人，他才惊觉自己基因里居然还有浪漫成分。
真是鬼迷了心窍。
按理说这段关系不该变得光明正大，偏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怂恿，段修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半路上他甚至连李辛树问起时的理由都想好了——看阿延无聊嘛，我带他玩玩儿。
结果这一玩就玩到了床上。
湿热的吻落到时延发间，一路往下滑落，触碰他眼角眉梢，轻柔地舔舐他红润的唇角。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近白皙光滑的肌肤，生疏又温柔，段修的行事不像李辛树一样炽热霸道，轻缓到连试探的唇舌也不带任何攻击性。
但段修的人格存在阴暗自我的部分，伪装的温和表面下也更恶劣，眼神露骨地欣赏时延汗津津晕染薄红的皮肤，嘴巴不着调地逗弄着他，期待他受不了说停的那瞬间。
他手指穿过时延的指缝，紧紧扣住抵在纯色的床单上。
“别咬脖子，被发现了可是会死人的哦，宝贝是想和我殉情么。”段修环住他的腰，笑着指了指肩膀，“乖，咬这儿。”
到最后注视着时延仰起的柔弱脖颈，段修微不可闻地叹了声，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没在他身上留下太明晰的痕迹。
当段修从浴室出来，看到时延干干净净穿着他准备好的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借用床头台灯的光亮翻阅桌面的书籍。
他神色认真，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段修，笑了笑，语调有丝调皮：“原来你还看这类型的书呀。”
眼前的少年柔软地存在温暖的色调里，原本空荡冷清的家似乎突然有了生气。就好像忙碌了一天，真的有这么个爱人，在等他回家，同他亲密无间的说话。
这样美好的生活段修从未想过，不可否认地，设想一旦产生，他的心悄无声息地凹陷了一角。
总归……是有些心动的。
段修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朋友想进他房间都被拒绝。但时延却出现在了这里，他用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口吻邀请：“今晚在这睡吧。”
房间开了温度合宜的冷气，时延做完洗过澡后浑身干爽。
他摇了摇头，轻飘飘地戳破段修的幻想：“不了，男朋友晚上会回来。”
段修嘴边的笑意僵硬了一瞬，很快地恢复如初。
他靠近床沿，伸手扣住时延的脚腕，食指摩挲凸出的脚骨，话语里隐藏着难以察觉的占有欲和讽刺：“辛树今天去S市出差了，他这几天估计都挺忙的，今晚不一定会回A市。”
“有问题我可以解决，留下来嘛。”
时延合上书本，故作为难地抿了抿唇。恶趣味难挡，他充分表演了一个无辜清纯男大学生。
其实心里倒是无所谓，就算以后被发现了，李辛树发疯先杀的人也不会是他。
段修察觉他的摇摆不定，示弱般地说：“放心，我又不会拿你怎样。家里现在只有我们，就当陪陪你的另一个恋人，好不好？”
时延犹豫地点了下头。
至于未来可能事发的后悔不已，不存在的。
段修牵出抹真心实意地笑：“想吃什么，我叫人送。”
夜深了，城市不安宁的喧嚣如海水般缓缓退去。
段修坐在离床边有点距离的沙发上，手上拿着那本时延翻过的英语原版书籍。
这本书主要讲述主人公寻找爱情真谛的故事。
昨天段修找资料时在书柜的角落里发现了它，大概是当初管家采购的时候买来给他打发闲暇时间。
他和李辛树说在玩游戏，其实是在读这本书。耐着性子看了半本，说实话挺无聊的，没几分可取之处。
段修潦草地看完后半部分，目光停在书皮的插画，是两个人互相依靠的背影。
他顿了几秒，掀起眼皮去看床上隆起些许弧度的被子。
时延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段修明明知道，婚姻的意义从他出生那刻就注定了永远与利益挂钩。
跟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让家族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向来如此。
可他偏想尝试着学习一下。
那通饱含怒火的电话来自凌晨三点多。
李辛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时延在哪，隔着屏幕段修都能感觉到他压抑愤怒的嗓音。
“在我这呢。”段修关上阳台的门，象征性地解释几句，“想着既然是你对象，我就当交个朋友，万一以后有事也能真心想照顾着点。所以带新朋友来试试我新买的VR游戏机，玩得有点晚，让他留宿了。”
“要不要我现在把他叫醒，给你送回去？”
李辛树静坐于黑暗中抚摸着冰凉的枕头。
他连夜从S市赶最快的一趟航班回来，天一亮又要离开。宁愿连轴转挤出空余的四个小时就是为了回家，去见心爱的人。
他进房间没开灯，走路小心翼翼，呼吸放到最轻，担心吵醒时延。
可本该安睡的爱人却消失了。
李辛树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身体里即将喷薄而出的火气。
房间里冰冷的气息无孔不入，哪怕对方是他的发小，他话里也不可避免地裹挟了几分戾气：“别叫醒他，我自己过去接。还有，段修，下不为例。”
装满落地窗的阳台足以望见底下明亮的灯光，段修盯着某处出神，目光没有着落点。
他逸出丝轻笑，漫不经意，好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知道了，你至于那么生气吗。”
本来半小时的车程李辛树硬生生地缩短了一半，段修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这得超速闯了多少个红绿灯。
他顶着李辛树凌冽的眼神调侃：“你又得花钱请人吃饭了。”
李辛树没心情和他寒暄，直奔主题问人在哪个房间。
段修坦然自若，微抬下巴示意：“二楼最里面那间。”
他提前把时延抱到了客房，脸上看不出半分蛊惑好友对象的心虚。
李辛树上楼的步伐急切，一步跨越三个阶梯。
段修懒怠地挨近屋檐下的大理石长柱浮雕，目送红色后车灯消遁在道路尽头。
凹凸不平的立面残留着白天炙烤过的热度，不一会儿隔着薄薄一层衣物把他半边身子捂热。
拂面的晚风干燥，难以言喻的凉意从段修体内穿堂而过，右肩上的牙印滚烫得生疼。
他眼眸像极了花园深处那潭湖泊，在清冷的夜色里透不进光亮，黑沉沉的，没有丝毫温度。
终究，还是会不甘心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