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桃花千朵》沧海月楼

11、我要去哪

　　躲在黑暗的楼顶，抽闷烟。身边放着几罐没有开瓶的啤酒。放纵着，疼痛着。失去了，终不会在有。
　　遇到她，是我的劫难。
　　穿过马路，看到离我5米远的地方发生了车祸。是在半个小时前。两辆车相撞，现场散乱了很多碎片，地上有一大堆血。听人说，死了一个路人。我的心微微一颤，生命每天都在上演着它的无常。我走上天桥，抽烟，远远的看着前方的事故现场。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在留恋着什么。
　　有很轻很轻的风吹过，我转过身，靠在栏杆上，仰起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看烟灰慢慢散落在地面上。有人从我面前经过，穿棕色休闲皮鞋，牛仔裤。天桥上摆地摊的人，操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言笑。
　　我真的不知道，我有这般爱她。疼痛席卷而来时，令我呼吸困难。天空晴高，人群喧嚣。我终于明白，这个城市里，我一无所有。除了那些夹杂着痛楚的，关于她的美好回忆。
　　烟隐上来，是在凌晨两点。黑暗中我摸索的寻找，空空的易拉罐、衣服、报纸。烟呢？我莫名的心烦，咒骂着。开灯，房间里乱得如硝烟过后的战场。最角落里，我看到了打火机、烟盒和关机数日的手机。
　　我在想什么？她不会回来的。我错了，错的那样荒唐。就算她原谅我，我也无法回到从前，更无法原谅自己。我拿了件外套，下楼。马路空旷，空气干冷。我没有目的的行走，抽烟，头痛欲裂。
　　小R找到我时，气得直踱脚。我挨了他一拳，趔趄的摔倒。小R骂我，你有病是不是？他妈的你玩什么失踪。我拍掉身上的灰尘，心里全是闷火。说，小R，你什么意思？小R扯着我的衣领，吼：姓陈的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马上去医院，去看看你把她害成了什么样子。我的头翁的一声，浑身无力。小R把我用力的推在墙上。
　　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如床单一样苍白。嘴唇微微的有点泛红，像是淡淡的水粉色。咖啡色的长发，胡乱的散在枕头上。医生说，病人情绪很不稳定，你们一定要注意，她刚睡着，不要逗留时间太长。我木然的点点头，心如绞痛。
　　喝酒时，小R说，她绝食了近一个星期，如果不是我找到她，她可能已经死在房子里了。我听到酒在喉咙下咽的声音，眼眶有些湿。小R说，他妈的，你倒底在玩什么啊？我说，小R，谢谢你。可我和她真的不可能了。小R猛的站起身，将啤酒瓶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吼，陈聂，你还算个男人吗？我仰头，喝自己的酒。小R的拳头重重的落在我身上，直到他累得打不动了，才停手。我躺在地板上，自嘲的笑，舔着肿痛出血的嘴唇，说，还要继续吗？小R气喘的说，我问你，你们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开始了？我无力的摇头，小R，帮我好好照顾她。
　　小R狠狠的踢了我一脚，摔门离去。我的眼泪终于下来了。我怎么会不想和她重新开始呢？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我是一个连自己明天要去哪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给她安定和幸福？我吃力的躺到床上，小R下手真重。我知道小R会好好照顾好她的。我知道，离开她，她会幸福的。
　　一个星期后，小R给我发短信说，她出院了，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她有过你的孩子，不过没了。我颤抖的看完，撕心的痛楚，教我生不如死。我为什么要这样自私？我为什么要逃避这样的责任？
　　马路对面，我看着她和小R在对面的快餐店吃饭。我鼓起我最大的勇气向他们走去。手里的丝绒盒里放着我要给她的礼物。
　　穿过马路，我看到她惊愕的看向我这一边，我扬起手微微的笑。紧急刹车声后，传来一阵轰隆。我的笑容绽放着还没有收回，只感觉身体飞了起来，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我在天桥的栏杆上，摁灭香烟，想着自己要去哪里？车祸现场已经收拾好了，那片腥红被人洗刷着流入了下水道。城市依旧喧嚣，不多久这场车祸就会被人遗忘。
　　我走下天桥，卷入人群。只是，接下来，我迷失了方向，我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