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的大佬们都觉醒后》殊明

18、第十八章

　　看到乌眠眠的笑容，齐煜瞬时就想到了那日在仓库中，她沉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微微而笑的样子。

　　每每想到她的那副模样，他就会想起那些只在书籍里见过的毫无人性的恶鬼。

　　那感觉仿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阴暗不见底的深渊里，伸出了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你的喉咙一样。
　　当即他就感到了一阵森然，背脊上的寒毛竖了一片。
　　直到今日他也想不明白，乌眠眠之前明明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就做出那样的表情的？

　　可偏偏少年的骄傲，又让他极力的回避这件事，自始至终他都不想承认自己会被乌眠眠这样一个曾经对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姑娘吓到。

　　齐煜阴沉下脸，烦躁地瞥了眼踢开李凌志书本的弟子，心里有些怨他无端惹起这场争端。
　　且不说他心中对乌眠眠那种疯子一般的样子本就怵得很，就说乌眠眠当日在他面前展现出的能直接压倒他的实力，就让他不得不忌惮。

　　他心里总有种预感，今天他若是不给乌眠眠一个交代，她绝对会当众把他的脸踩在脚底下。

　　“去把李师弟的书放回去。”齐煜冷着声说道。

　　那弟子不解，不由道：“齐师兄，你又何必听她一个小丫头的？依我看……”
　　这弟子对乌眠眠不熟，这次的事也只是出于想为他楚月师姐出气的心思，针对李凌志和曹修二人罢了。

　　“让你去就去！”齐煜眉峰皱起，振声道，“你忘了余师叔昨日的训诫了？！”

　　昨日齐煜和谢星垂“切磋”惨败的事，被降真峰的余通长老知道了，便将一干降真弟子都召集到大殿去训了一通话。

　　训诫的内容无非是老一套的要以宗门和睦为先之类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降真峰的弟子决不能输给别的峰的人，降真峰丢不起这个人。
　　故而今日这弟子才依旧敢如此做派，不但在别峰弟子面前作威作福不说，还欺负到了自己峰的师兄弟身上。

　　不过这弟子胆子再大，也不敢违逆齐煜的意思。
　　毕竟齐煜是遥清剑尊唯二的嫡传弟子，还是火系天灵根的天才。
　　即便他昨日失手输给了谢星垂那小子，但他依旧是明面上的降真峰继承人。

　　且以齐煜的资质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入剑林召唤本命剑。等他有了本命剑再习得遥清剑尊亲传的剑法，将来在这东境剑道，不，甚至是整个大陆的剑修中，都必定会有一席之地。

　　那弟子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将剑谱捡回来放回了蒲团之上。

　　乌眠眠见状满意地点了下头，又道：“那就再劳烦这位师兄给李师兄再道个歉吧。”
　　那弟子眼睛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弟子竟敢对他们降真峰的人如此得寸进尺，不由问道：“还没问你，你哪个峰的？”

　　乌眠眠笑笑：“这和师兄你做错事道歉有关系吗？”不过她还是“好脾气”地说道：“在下紫岑峰乌眠眠。”

　　“乌繁星的那个废……”那弟子顿了顿，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传言，将话咽了回去，态度不善地扫了李凌志一眼，拱了下手道，“对不住了。”

　　李凌志赶紧顺坡下，说道：“没事没事，赵师兄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同门。”

　　这话他虽是对这个挑事的弟子说的，可目光却一直看着乌眠眠，生怕乌眠眠会不依不饶再挑对方态度的毛病。哪怕他知道乌眠眠这次是在帮他出头，但他还得在降真峰混，实在也是得罪不起齐煜等人。

　　只是李凌志完全是想多了，乌眠眠并没有想帮他出头的意思。
　　以前曹修和李凌志二人给齐煜当跟班的时候，可没少帮着齐煜欺负原主。
　　她可不是那种不记仇的圣人。

　　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齐煜这一伙人还敢在她面前狗仗人势欺负人，另外也是因为她觉得李凌志给她占的位置确实挺好的，她并不想让出来。

　　乌眠眠没说话，兀自走到蒲团上盘膝坐下，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拿出长剑横在膝盖上，就摸出了她从学务堂买的《问剑篇》看了起来。

　　乌眠眠以前做任务时，并没有专门修过剑。主要是在打架这方面她有挂，她的任务那么紧凑，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不过她现在既然来了学峰，就是冲着拿到奖励的目标来的。

　　每次随堂测验的前三名都有二百灵石的奖励，学年大比前三还奖励两千灵石和三品灵药，这些她全都要！

　　而且她也不打算再花灵石换剑，所以就更得掌握好比试时的技巧，不但要赢，还不能让对方伤到自己的剑。

　　曹修看到乌眠眠腿上横着的宝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凌虚弟子常用的弟子剑，微微叹了口气。乌眠眠手里的那把剑剑是他进降真峰时，家里特意请族里的炼器师给他打造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用灵石将剑换回来。
　　可谁让他已经和乌眠眠签了灵契，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只要他价格出得够高的话，乌眠眠是相当乐意把剑卖还给他的。

　　毕竟对于乌眠眠而言，普通的弟子剑也罢，手上这把精心打造的长剑也罢，她都会用得一样小心，坚决不会让自己陷入需要重新买剑的境地。
　　而且从性价比上来说，比剑难免会有磕碰，普通的弟子修起来可比这种精心打造的佩剑便宜许多。

　　曹修叹着气坐到乌眠眠身边的蒲团上，李凌志则坐到了他的对面。不一会儿跑着来的谢星垂也到了，被李凌志喊到了乌眠眠的对面坐下。

　　内门各峰的弟子都到齐之后，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教习也到了。
　　第六峰虽是教授练气和筑基剑法的地方，但教习却是个化神期的长瘦脸的中年女子。

　　她一到，二话没说，就直接在正中的道场上随手耍了一套剑法。
　　然后就提着手中那根当剑又当教鞭的竹棍，走到一旁的靠椅上坐下，半阖着眼讲起了《问剑篇》上第五节关于剑意的内容。

　　乌眠眠虽然错过了之前的课程，但听着中年教习慢悠悠地讲着剑意的课文，她脑海中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姐姐乌繁星的，而且脑海中还不断地勾画出了教习进门后耍的那套剑法的身影。

　　这些剑招就像是勾勒好轮廓的画，一张张地从她的脑海中闪过，然后连成了一套流畅的动作。
　　但渐渐的这些动作都慢了下来，一直慢到她能看到剑锋划过空气留下的剑影划痕，甚至能从这些“划痕”中预测到下一个剑招的走向……

　　不知何时，整个道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乌眠眠的方向。
　　就连原本靠在靠椅上的半阖着眼慢条斯理讲经的中年教习此时也坐直了身子，睁着眼目光专注地看着乌眠眠。

　　只见她双目紧闭，一双手无意识地搭在双膝之上，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似灵气，却又比灵气锐利许多的气场。
　　在这气场之中，一切甚至是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唯有她膝上横着的长剑，竟如有所感应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剑鸣。

　　“这是……”齐煜作为剑尊的弟子，在剑道方面的理论基础还是很扎实的。
　　他之前就从师尊遥清交给他的剑经中看到过这样的描述。

　　普通人领悟剑意，指的是修剑者能达到剑招意与形的统一，能以剑道的本源来理解剑招，达到无招胜有招，甚至是剑随心动，心念即是剑招的境界。

　　但有一种人，却可以领略到比剑意更深一重的境界。据说到了那种境界之后，世间的一切剑招在此人眼中便都不存在了，在对方使出第一招的时候，此人便能看透，甚至预知到对方后面所有的招数。

　　因为他所能看到的不再是剑招，而是剑道的道脉本身。

　　所谓道脉，指的是天道运行规律的一种具象化的表达。据说是一种类似于流动的经络的东西。
　　只要掌握了道脉，便能看透天道的规律，能超越时间的界限，通晓未来过去，甚至还能改变道脉，改变天道的法则。

　　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

　　就连当世剑道第一的遥清剑尊，据说也只不过刚刚突破了剑意，修炼到了可以预判从未见过的剑术的境界。

　　他当然不相信乌眠眠这样一个炼气期刚入门的剑修能达到这种境界。不过想到乌眠眠是乌家堡的人，他心里便也明白了，他想乌眠眠应当是修炼了乌家堡独门的功法。

　　“她是领悟剑意了吗？”一个弟子小声地问身边的同峰师姐，看着乌眠眠的眼神中有点羡慕，也有点崇拜。
　　他身边的女弟子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乌眠眠，点点头道：“应该是吧。”

　　但谢星垂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乌眠眠身上的剑气不寻常的地方——她身上的剑气，很像是他在阆玉谷剑影壁上，看过的那些神人舞剑的剑影留下的气息。
　　他沉默地盯着她，有些担心她的情况。毕竟这种时候，如果一个不小心一念生错，就有可能会前功尽弃走火入魔。

　　而就在这时，乌眠眠却突然张开了眼睛，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周遭都盯着她瞧的这些人，问道：“怎么了？”
　　神态完全就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那中年教习掀着眼皮看看她的神色，见她除了眼下有些睡眠不足的青影之外，气色神情都没有什么问题，便又靠了回去，淡淡地说了一句：“无事，只是入了定，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剑气罢了。”

　　她这么一说，方才还在羡慕乌眠眠的弟子们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果然想要领悟剑意哪有那么容易的？！就连很多金丹剑修都未必能迈入意形合一的剑意入门境界。

　　“不过只是练气期，就能感应到剑气也很厉害了。”一个弟子说道。

　　而齐煜则皱了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毕竟他也只是在书上看过那种境界的描述。

　　不过谢星垂却可以确定教习说的不是真的，但他大概也能理解教习为什么要这么说。

　　领悟剑意这种事，需随心随念。
　　乌眠眠这次虽未成功，但也留下了心念入境的影响，这说明她自身的悟性相当之高。
　　这样的人，只要慢慢领悟下去，迟早是可以领悟剑意的。若是现在点破她这次未成功的事，她若一时想不开，心中留下了执念，此后为了追求领悟而流于刻意，反倒有可能会影响到她将来自行领悟。

　　教习确实也是这么考虑的。

　　所以她在讲完课后，单独留下了乌眠眠，问了一下她的来历，知道她是乌繁星的妹妹，乌家堡的后人之后，心中也就有数了。

　　乌家堡虽以画入道，但作画的道具却不是笔，而是剑。
　　一直有传言，乌家堡的灵画之术，本就是模拟道脉之形而成。故而乌家的山河大阵才有那么强的力量，可以封印与古神相当的古魔冢。

　　但要掌握这样的力量，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乌家历代家主修为都十分了得，但即便没有像姐妹二人的父母一般布阵而亡，却也都只有凡人的寿数。

　　她也曾教导过乌繁星，她当时就建议乌繁星专心剑道，以乌家功法为领悟剑道的辅助。
　　她实在不忍看到那样一个天才，因为功法和责任早早陨落。

　　而且她觉得乌家堡为这世间安宁，以一族之力封印了古魔冢已经足够了，后人不该再背负这般命运。
　　只是她没有想到乌繁星会在去南海的路上遇难……

　　教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又问了乌眠眠几个问题，确定乌眠眠对乌家的功法并不了解之后，便拿出了□□经，让乌眠眠带回去看。

　　乌眠眠感激地收下了，虽然这位顾教习对她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但她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善意。

　　因为乌眠眠被留了堂，大白就先去送了一单货，才来接她。

　　等她回到紫岑峰的时候，谢星垂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了午饭，乌眠眠本打算去休息一下，到未时再去医峰学堂上课。可谢星垂却非拉着她，要教她几招剑法，并以以后不做饭相要挟。

　　乌眠眠没办法就只好跟着学了。好在只有五招剑法，而且招式很简单。不过练完之后，却不觉得累，反而有种全身经脉都通畅了的舒适感。

　　谢星垂没有告诉她，这是阆玉谷剑影壁上的几招剑招，怕旁人知道会给她惹来麻烦。但这几招剑招可以通畅剑脉，能防止她在感悟剑道时因剑气不畅而误入歧途。

　　下午医修的课程对于乌眠眠而言自是简单的不得了，不过短短几日，医峰的教习就已经恨不得要将她当真传弟子般好好培养了。

　　这日，乌眠眠和谢星垂二人终于都得了空，她不用每天被医峰教习叫去强行补课，谢星垂的酱兔生意也告一段落。她赶紧把握机会将谢星垂拉到了密室，研究改进她的升级版聚灵丹的口感。

　　要改善口感，就得让谢星垂先试试味道。

　　只见乌眠眠从芥子里拿出一枚聚灵丹，当着谢星垂的面直接切成了八份，交给他道：“你慢慢试。”

　　试口感的丹药本就该她出，可她舍不得让谢星垂试一次吃一颗。

　　谢星垂似乎对此早有预判，面不改色地拿出一个瓶子将七份丹药装了进去，捏起剩下的一份含进了嘴里。

　　就在丹药入嘴化开的那一瞬，谢星垂深深地觉得乌眠眠还是保守了，将丹药的每份都切得太大了。

　　这种味道，哪怕只是大一丢丢，对于他的味觉而言都是一种惩罚。

　　可他又不敢当着乌眠眠的面把她引以为豪的丹药吐了，怕会伤到她的自尊心，便只好艰难地将嘴里的丹药咽了下去，然后捏紧拳头极力保持平静道：“让我看看你方子里用了那些调味的辅料……”

　　半个月后，乌眠眠的方子的口感终于被谢星垂调整成了非常清口的淡淡甘苦味。

　　她试吃了之后非常感动，当然更让她感动的是，谢星垂为了帮她省丹药，将她给他剩下的七分丹药，又切成了十四份。
　　每次要调整的有问题，需要试原来的味道时，他就只用那十四份之一的丹药细细品尝……
　　乌眠眠觉得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人。

　　为了报答谢星垂，除了原先说好的一百灵石，乌眠眠还将她原前炼好的没有改过口味的聚灵丹送了谢星垂十颗。

　　谢星垂颤抖着手接过丹药，脑海中尽是这些日子味蕾被这丹药统治的恐惧，但面上却还是要强颜欢笑地接受……

　　不过乌眠眠这边还来不及根据新的方子炼丹去开展自己卖丹业务，降真峰那边就有了消息——遥清要她明日一早去降真峰见他。

　　乌眠眠的心中顿时振奋了起来——她终于要过上月薪五万的生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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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