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的大佬们都觉醒后》殊明

15、第十五章

　　小小院门内的台阶下，突然出现的遥清，与她隔着一院的草木，和她相对而立。

　　就在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白衣如仙的遥清却突然回首，仰头看向院门檐下燕子巢。
　　乌眠眠这才注意到，这檐下竟然还筑了燕巢，确实与千年之前一模一样。

　　往昔已然在时光中褪色的记忆，慢慢的鲜活了起来。在这一瞬之间，她确实有那么一点被触动了。说起来当年她确实是对被她称为慕榆的遥清动过心的，甚至考虑过保留那个账号。不过后来，恢复了记忆的遥清先一步不告而别了，她便也没有再留恋，完成任务后就干脆地删除了账号。

　　此后也再也没有去关注过遥清的消息，一直到上一个任务。

　　在感情上她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时再心动，从他不告而别的那一刻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后面的就只是单纯的任务而已

　　“尊上。”乌眠眠起身，将双掌交叠胸前，带着恭敬不过的笑容，对他施了一个标准的道礼。

　　遥清看她一眼，微微颔首道：“坐吧。”

　　说罢，他一挥手，一只青竹椅从她身后的小屋中飞了出来。

　　见他在竹椅上坐下，乌眠眠也就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藤椅上。

　　也许是因为遥清本就是她这次任务所攻略的对象中她最了解的，也是相对而言性格最稳定的一个，所以即便实力悬殊，她对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恐惧感。

　　这一点遥清也感觉到了，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坐得很端正，但全身上下丝毫都没有害怕的感觉。想到平日里旁人见到自己时敬畏的样子，又考虑到他的分神上次在秘境中直接将她重创，便觉得这姑娘确实有几分胆识。

　　这点和他的阿月确实很像。

　　“你叫乌眠眠？”遥清问道。
　　“是。”乌眠眠回答。

　　他在叫乌眠眠前来之前，已经让人问过乌眠眠的底，知道她就是之前让他的弟子齐煜被戒律峰抓去管紧闭的那个女子。但对于乌眠眠的修为他了解的却不多，主要是原本乌眠眠在凌虚派就饱受忽视，即便突然有了修为，所有人也不清楚她的灵根和修为到底是怎么来的。

　　而唯一因为霸凌而关注乌眠眠比较了解她的齐煜，对乌眠眠也一直是一种俯视的角度，根本没有在意过她有没有修为的事，加上上次实在是被乌眠眠弄得有些难堪，不管是出于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是因为真的被乌眠眠吓到了，他对于当日发生的事，一直是三缄其口的态度。

　　不过因为乌眠眠上次在秘境之中表现出了对明火珠和灵火的强烈的亲和力，遥清心里还是……

　　自从楚月被救回来之后，命虽然保住了，但明火珠和灵火在她体内的状态却变得更为不稳定了。

　　长此下去，只怕他好不容易为她求来的仙机，也会毁于一旦。

　　其实，自楚月转世生出火系天灵根之后，月无眠的灵火对她而言便不再是必须存在的东西，相反因为灵火一直无法真正认主，为了维系灵火的稳定状态，反而会耗去楚月大部分的灵力。

　　这就是楚月明明是资质极高的天灵根体质，修为却还停留在练气期的原因。

　　只是没有月无眠的灵火的供养，明火珠将来便无法发挥功效。

　　遥清抬眸看了眼乌眠眠，问道：“想听故事吗？”
　　乌眠眠稍稍挑了下眉，笑道：“好啊。”
　　从遥清命人将她带到这个院子里的时候，她大约就已经能猜到遥清的想法了，她倒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遥清微微眯了眯眼，如同玉石雕就的无情无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过于完美的笑容：“我有一个故人，我很喜欢她，她曾经就住在这样的一个小院子中，开着一间小小的杂货店。我曾被魔族伏击不小心被梦魔封印了记忆，被她捡了回去，此后我们便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后来我记忆恢复，原本我是想先回门派复命，再回来找她的。可不知为何我们分开之后，我就忘记了她的样子，也忘记了那个小院。只是午夜梦回时，偶尔会梦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遥清的自述，乌眠眠心里暗暗吃惊，对系统道：【看来遥清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天道完全修正，而不是他在后面才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
　　系统：【看来确实是这样，这算是一个很大的程序漏洞了，只可惜现在没办法和现世联系，不然这样的漏洞……】
　　系统的虚拟面板突然停滞了一下，对乌眠眠道：【若真是这样，你觉得其他三个的记忆会不会也没有完全被天道完全修正过来？】

　　乌眠眠：【……大白天的别说鬼故事。】
　　遥清最多就是在感情上渣，可那几个可是一个塞一个的全方位的不当人，虽然那仨本来就不是人。

　　不过乌眠眠并没有把此刻内心的情绪表现出来，面上仍只是专注地在听遥清讲故事。

　　只听遥清继续说道：“后来很多年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女子。”

　　“她是那个女子的转世？”乌眠眠想起了楚月的脸，问道。

　　遥清点头，寒石玉磬一般的声音里便沾了一点温度：“是，后来我和她结为了道侣。”

　　【哦吼，厉害，他当着你的面说谎诶，眠眠。】系统道。
　　它和乌眠眠都知道遥清以为的慕五月的转世是楚月，而他后来结为道侣的人却是月无眠。

　　“哦。”乌眠眠面不改色，“可我听说尊上您的道侣在百年前已经陨落了。”

　　“修无情剑者，最难过的就是情关。大道无情，指要做到不偏私不偏爱，大道无私的境界，谈何容易？”遥清继续说道，“这便要先拿起执着再放下执着。”

　　“所以呢？”乌眠眠问道。

　　遥清静静地看着她道：“我将偏爱和执着都给了她，只可惜她是灵火之体，为我入寒冰狱劫。为了保住我本命剑脉，她以自身灵火为我续下命灯，在寒冰狱守护了我三百余年，直至劫满。”

　　“后来我劫满出关，修行已隐隐有了突破之相。而同时她也因在寒冰狱中虚耗过度，灵根灵体皆被寒毒侵蚀，渐生油尽灯枯之相。”

　　“原来如此。”乌眠眠弯了弯眼眸，叹道，“那尊上与夫人可真是鹣鲽情深，至死不渝啊。”
　　真假参半的谎言最唬人，她望着遥清入玉石雕刻的面色，浮现出的一丝仿若深情的东西，心里不由地笑了。

　　可真够不要脸的。

　　不过她一直都知道遥清是个说谎的高手。她还记得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那时遥清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柔情都给了她，可假装的深情可以骗过人的双眼，却骗不过系统的数据。
　　那时的乌眠眠经常一边看着身上系统提醒她攻略对象情感值不足的消息，一边看着遥清在她面前演情深却克制的戏码。

　　“所以尊上当时就没有想过用什么办法救尊夫人吗？”乌眠眠的身子忽而往前顷了顷，看起来好像是很好奇的样子。

　　遥清冷白玉一般的面上几不可见地滞了一息，随即摇了一下头。

　　乌眠眠叹气道：“可惜了。”
　　可若仔细看便可发现她叹息时，嘴角却是笑着的。
　　因为她知道他当时是有办法救她的，只要他放弃突破，愿意自损修为，以心头血炼丹便可为她续命。这还是她将死之时，他亲口告诉她的。只是他怎么可能会想要那么做？

　　那时的他可还等着她死，好用她的灵火为他的心上人种仙机呢。

　　不过她其实也并非真的在意遥清当时救不救她，对她而言那只是一次任务，遥清不救她便不救她，只要能采集到足够的情感值，她并不在意遥清当时忘恩负义的做法。

　　她之所以现在把这个点提出来，完全是因为遥清眼都不眨一下说谎的样子有些膈应到她了。

　　“我也很后悔，当时为何没有救她。”遥清突然说道，语气中多了一分突兀的悲凉。

　　“哦。”乌眠眠敷衍地应和了一声。
　　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以前对这群非正常人类无限的忍耐力，完全是来自于对自己职位高薪的热爱，现在她穿越了拿不到工资了，仅仅是看了这么一小会儿对方的虚情假意，就觉得有些厌烦了。

　　所以她索性就又靠回到了靠椅上。
　　反正遥清既然都把她叫来了，又“纡尊降贵”的和她说了那么多真假参半的往事，必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既然有目的的都不急，她急什么？

　　眼看乌眠眠肉眼可见地对他的话失去了兴趣，遥清垂了垂眼眸，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把自己这次将她叫来的目的说出来。

　　“其实本尊这次召你过来，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替本尊达成心愿。”

　　乌眠眠察觉到了遥清对自己称呼的变化，眼神微微亮了亮，心想：“总算来了。”
　　她便坐起身，认真地看着遥清，等着他说下去。
　　遥清就是这种性格，只要发现自己的感情牌没用，就会毫不犹豫地用更直接的方式达成目的。

　　遥清道：“先妻亡故，一直是本尊心头之憾。当日在秘境，本尊见你可控明火珠之力，明火珠乃复活亡妻的关键之物，如今楚月的身体已经无法在继续供养明火珠，本尊希望你能替本尊达成心愿。”

　　说罢，遥清便直视着乌眠眠，眼神中隐隐带着威压。
　　说实话，他并不在乎乌眠眠是否愿意，即便她不愿意，他也有的是办法将她变成一个供养明火珠的容器。他之所以愿意和她说那么多，无非是因为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月无眠，甚至还有一些五月的影子。
　　他才大发慈悲给了她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是自愿的供养明火珠，还是被动的成为明火珠的容器。

　　以乌眠眠对遥清的了解，她知道他这并不是在问询她的意思，不管她想不想答应，最后都只能选答应这一条路。
　　所以她笑着往身后的靠椅上一靠，语气轻松地回道：“好啊。”

　　这时遥清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松动，他确实没有想到乌眠眠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他道：“你答应了？”

　　“嗯。”乌眠眠点头，看着遥清眯了眯眼，“尊上何必如此惊讶？以尊上的地位，我帮尊上一个这么重要的忙，尊上总不至于让我吃亏的吧，还是……”
　　她的脸上立刻摆出了一副“难道你想白嫖我？”的神情。

　　乌眠眠过于直白的眼神让他感到的了一瞬的迷惑，自他当上剑尊之后，这世间之人巴不得能帮他做点什么在他面前讨个好，哪个会如此直白的表现出自己想要得到好处的意愿？

　　遥清：“……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即便是想要成为本尊的弟子……”

　　“不必。”乌眠眠一口拒绝，笑了笑道，“给我灵石就好了。”
　　她对当遥清的弟子半点兴趣都没有，还是直接要灵石最实惠。

　　遥清：“……”这还是他第一提出收徒被人拒绝。
　　“怎么尊上不愿意吗？”乌眠眠问道。

　　遥清：“……好，你要多少？”
　　乌眠眠腼腆地笑笑：“我相信尊上，尊上对亡妻如此深情，自然不会亏待于我的。”
　　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