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的大佬们都觉醒后》殊明

13、第十三章

　　一身白衣的遥清站在小小铺面的台阶之下，与铺内的人隔着冬日带着寒潮的湿气而立。

　　他静静地看着柜台边的人影，她穿着一身毛边袄裙，正仰头垫脚，拿着鸡毛掸子专注地拍着货柜上方的灰尘。

　　这一方面小小的杂货铺地方不大，生意却不错，只因这里的女掌柜长得漂亮，人又大方，街坊四邻都喜欢与她相处。从街头买菜的王婶到结尾帮人梳头的李大娘，各个都想给她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娘子说媒，东街员外公子、西巷的年轻捕头……但凡是这镇子上称得上号的上进儿郎，相亲的名帖都被送到这小小的铺面之中过。

　　直到她把自己捡了回来。

　　遥清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昨日他经过赵婆子茶铺的时候，听到那几位姑婆说的话。

　　“哎，谁说不是呢？你们可是不知道，自上次小齐捕头见了慕姑娘，心里便欢喜的不得了，哪怕人家婉拒了，仍私下央我再帮着去说说呢，还说若是能成事，要给老婆子我这个数的谢媒礼呢。”

　　赵婆子伸手比了个数，又道：“哪成想这慕姑娘员外公子看不上，县太老爷的内侄也看不上，偏生就看上了个自己捡回来来路不明的慕榆。”

　　慕榆是五月给他起的名字，他失去了记忆，自然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五月总说他“你是丢了记忆，又不是丢了脑袋，怎的就……算了你这个榆木脑袋，以后你就叫慕榆得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旁的李大娘不以为然，“别的不说，那个小榆长得那是真的好，你就说咱们南亭镇上至八十下到八岁的男子，还能找出来第二个长得这般标致的吧？不是老娘临老发花痴，若是让老娘年轻个二十岁，我也愿意倒贴养着他……”

　　“回来了？”清清雅雅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那人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了面前，她低着头左右看了看他的手，秀丽的眉就蹙了蹙，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木头，让你去老何记拿菜，是不是又忘记带食篮了？”

　　说罢，她便转身，从货柜一侧的小门的挑帘入内，拿出了一只食盒来，塞到他的手中道：“快去快回。”

　　见他不动，她又催了一句：“还不去？”

　　他这才动了动脚步，可没走两步，他又听她在身后喊他。他驻足回头，就见她握着把伞急冲冲地跑了出来，臂弯里还搭着一件狐毛边的披风。

　　“下雪了。”她语气嗔怪，将竹制的伞柄塞进他的手里，又亲手为他披上披风，系好带子，“好了，去吧。”

　　她推了推他，洁白的雪片从伞面抖落，落在她的睫毛上，迅速融化成一点水珠。

　　遥清心中忽然一动，丢开了手中的绸伞和食篮，奋力抱住了眼前的人，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阿月，对不起。”他动情地说道。不明白自己在此前的一千年间为何会忘了她？明明只是这样看上她一眼，他便无可抑制的为她感到心动。

　　“为何要说对不起？”她的声音依旧清甜，但说出的话却慢慢地变了味道，“是因为你骗了我吗？”

　　“我骗你？”遥清惊讶，“阿月，我何时骗过你？”

　　那语气全然不像是人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剑尊，俨然就是千年之前板正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木头青年。

　　“你骗我入劫，还骗走了我的灵根……”怀中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那么做都是为了你……你？”遥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放开了仅仅搂着女子的，握着她的肩，低头去看她的脸。

　　只见女子的面孔缓缓地抬起，露出了月无眠的脸。

　　她对他微微笑道：“阿榆，你那样做当真是为了我吗？”
　　用的却是慕五月的口吻。

　　“……”遥清猛一睁眼，一道元神立刻沿着梦里那一丝难以察觉气息追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元神直追出凌虚派山下的凌虚仙府之外，终于在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丛即将消失的幽影。

　　他将那一缕影子捏在指尖……

　　“梦魔？”降清殿中的遥清眉心微动。

　　梦魔本就是因人梦中欲念而生，欲念不死便无法根除。难道是当年斩杀了的梦魔重生了？

　　只是梦魔入梦也不能无中生有，一切皆是他的心念，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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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眠眠这边刚收了阵，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谢星垂赶紧过来给她喂聚灵丹，大白鹅则在一边用大翅膀给她打扇。

　　“你方才用的阵法，像是……”谢星垂这几天从乌眠眠这里听了太多粉碎三观的事了，竟然觉得乌眠眠使用魔修的阵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说到底他的职责也不是除魔卫道，他要做的不过是在时机成熟之时代替已经消失的阆玉神裔……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乌眠眠会和遥清剑尊扯上关系，但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明火珠的真相，他自然是要配合她的。更何况她……还是他唯一的朋友。

　　想到这儿谢星垂的神情几不可见地黯了一下，她说她会记得他。但他从出生起便注定是祭台上的祭品，一直记得一个注定会死别的朋友，真的是件好事吗？

　　“嘎嘎？”小白一边打扇一边询问乌眠眠情况。

　　乌眠眠深吸了一口气，调了调息，才开口道：“还来不及问到明火珠的事，就被对方察觉了。”

　　她原本打算利用遥清对月无眠的愧疚，借月无眠的口问出明火珠的事的，可不想，遥清心中的欲念比她想象的更深，甚至她都还没有开始将慕五月的梦境转换到与月无眠，他的心念就已经引导了一切的发生，而且还被他察觉到了异样。

　　到底是大乘期的大能，若不是他的脑海中有梦魔留下的咒印，她只怕刚入梦就被他发现了。也幸好她提前在凌虚仙府外布置好了魔影，否则还不知怎么样呢。

　　之前她和谢星垂在密室中养伤时，她向谢星垂询问起了明火珠的事。

　　与她之前认为的是遥清从神女墓中取出聚魂灯芯的猜想有所不同，据谢星垂所言，入神女墓取灯芯的另有其人。
　　但谢星垂并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那个人将她口中的灯芯交给了养他长大的老头子鬼道子，并让鬼道子以此灯芯，打造出了明火珠、晖灵珠，以及明火晖灵盘。

　　而从所有的线索来看，遥清在里面扮演应该是个指路的角色。

　　神女墓属六道规则之外，有其独立的意志，若非有遥清这样命格沾染了聚魂灯火的人引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很难找到进入墓穴的入口。

　　按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明火珠与晖灵珠配合上明火晖灵盘，功能就相当于是个简配版的聚魂灯。除了不能像原版聚魂灯那样赋予无生命的物体灵魂外，重塑已故之人的魂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也是为何鬼道子会说明火珠的主人可以帮谢星垂破死劫的缘由，其实与其说是破除死劫，倒不如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

　　而遥清以楚月的灵火培育明火珠，很显然是因为老毛病又犯了。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想用明火珠换回月无眠。

　　只是这件事怎么看都没有那么简单。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始至终那个从神女墓中取出聚魂灯芯的神秘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入神墓可不是一件没有代价的事，即便神明已经陷入了永眠，但触怒神灵依旧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个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而是把辛苦得来灯芯给了别人，这本就不合理。

　　以她这么多年搞剧情的经验，乌眠眠总觉得这后面有事。而作为既得利益者，同时是带路嫌疑人的遥清，大概率会知道一些内情。

　　她绝对不能容许有人拿神女墓老搞事。

　　只是这一遭入梦差点被遥清识破后，下次她就不能再用这个方法去遥清哪儿套信息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得想个办法混去降真峰看看。”乌眠眠道。
　　谢星垂：“你想去降真峰？”
　　“难道你不想知道明火珠原来命定的主人是谁吗？”乌眠眠反问道。

　　谢星垂当然想，找到和自己的有婚约的那个女孩子，然后和她退婚，是他去完成自己的宿命之前，仅有的一件与他个人有关，称得上是责任的事。
　　若是她已经死了，那么这个责任就变成了为她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乌眠眠已经否认了她口中的灯芯的主人是他的未婚妻的可能，他自然想知道那么那个姑娘到底是谁，为何老头子口中本该属于她的明火珠会在降真峰的楚月身上。

　　其实乌眠眠也不太明白，从她推导的思路来看，遥清拿走明火珠仿佛是件很符合逻辑的事。

　　可谢星垂又说鬼道子和他再三叮嘱过，他要找的那个人，是明火珠真正的主人。聚魂灯芯真正的主人自然是阆玉神女，在退一步的话，她这个供养了灯芯千百年的，大约也能算个二手主人。

　　可她穿越到这个时间点本就是个意外，鬼道子不可能未卜先知算到她会穿越，而原身乌眠眠又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自然更不可能是明火珠的主人。

　　她甚至在猜，会不会是神女转了世？

　　但现在的她也没有能力去验证这样的猜想。这种时候，她倒是有些想念洛卿……的轮回镜了。
　　不知道那玩意能不能寻找神女的转世。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猜想，现在最明确的一条线索还是在遥清的身上。

　　他们在紫岑峰养伤的这几日，凌虚派和降真峰的人倒是都没有过来找过麻烦，这似乎表示遥清并没有打算追究楚月的事，乌眠眠决定先观察一下，再好好考虑一下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弄？

　　两日后，乌眠眠和谢星垂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便还是先去买了课本，各自去学峰报道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该薅的羊毛还是要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