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gl》青冥客

2、无

　　和昌十年初(天启年号)。
　　白未晞已经三岁了，和往常一样洗了手准备去母亲那儿吃饭。白未晞虽然住在常春宫，但毕竟是皇族，白未晞不由宫夫人照顾，而是在常春宫里找了一处安静的院子住着，每日白未晞都会和母亲一起吃饭。
　　这日，白未晞走在去往母亲那的小路，周围还留着雪，原先五颜六色的花草树木，如今都是光秃秃的蒙上白布。白未晞喜欢雪，一路也抓了一把。到了常春宫，手里的雪还剩着，宫夫人见了:“快去叫人给你热热。”用热水泡泡。白未晞听话的跟着一个女婢出门了。
　　白未晞手热乎乎的，还抱着个暖炉，嘴里喊着：“姐姐！姐姐！我好了，快吃饭吧！”没进门就听见他的稚嫩的喊叫。奴婢跟着一直低头，本以为宫夫人会像往常牵过白未晞的手呢，可这次没有回应。奴婢抬头了，往地上一看就惊慌的跑出去，边跑边喊，“来人呐！快来人！夫人遇害了！”一时间没人管三岁的白未晞。白未晞走到母亲跟前蹲下，双手晃着宫夫人的手臂，“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醒啊？姐姐！你快起来，我害怕”！白未晞见母亲一直不回应，终于害怕了，声音越来越脆弱，然后就哭起来。
　　一直到晚上，白未晞都坐在母亲死前的椅子上，是别人让他待在上面别乱动，母亲爱吃的糕点洒了，白未晞慢悠悠下去捡起来，一个一个摆好重新放在桌子上。仿佛这样母亲就还在，中午的事情都没发生。白未晞继续坐上椅子，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在等什么。
　　时年永宁一十年正月二十日，宫夫人殒，天下吏人，三日释服。就在白俅回来的路上，宫夫人死了，非正常死亡。人死要下葬可是白俅还未归来，一切都交由位高权重的神明置办。白未晞为母亲守孝三日，然后宁州一片丧白，沉重的钟声悠悠传来，白未晞一身孝衣站在常春宫外，看着素装的奴婢吗们抬走母亲棺材，白未晞才明白：自己日后见不到母亲了。
　　常春宫的主人死了，白俅回来时宫夫人已经埋了，白俅不见哀伤，就像这事与他无关的冷淡地点了头，然后又回到朝阳殿，不知做什么。
　　神明跟着他也来到了朝阳殿。
　　“先生，此事”，白俅屏退下人还没说完就听神明说了，“此事有疑，据当时第一发现的奴婢说‘地上躺着夫人，没细看就叫人去了’，我赶到后没有什么异常，没有争斗的痕迹，夫人腹部中刀，一击致命，很有可能是个高手。能在皇宫来去自由，还能杀人于无形，臣一时想不到是何人”。神明说完，俯首作揖，对于自己没能找到凶手很愧疚。
　　白俅扶起神明，“先生，我知此事古怪，怪不得先生”。白俅对神明很是尊重。一方面他是神明，另一方面他是很年轻的神明。
　　“陛下，三皇子怎么办？”
　　“凶手杀了夫人却没杀皇子很奇怪，但不能大意，找侍卫护住常春宫如何？”
　　神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日，常春宫外围站了很多侍卫，任何人进出都必须检查身份和携带物品，并有人记录到访者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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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上京城。
　　“诸位还有何事啊？”是陈洺，正在早朝。
　　“臣有事要奏”，一个武人出列了，“今日南边来报，岚国不少起义军在两国边境烧杀抢掠。还望陛下出兵讨贼。”此人王文斌，是大楚善战的武将主掌南边兵权——镇南军。
　　“哦对了陛下，岚国皇帝请求陛下平乱，今日刚到的助战书。”一个年纪不到六十的文臣说着想从身上翻出那封书，找个遍不见踪影：“呦，陛下臣忘带了。”这人叫林顺，当朝宰执。
　　“无事，林大人可得好好补补啊。”陈洺说完朝中不少人都被逗笑了。
　　待朝中静下，陈洺才说：“诸位以为如何？”
　　片刻一个年轻模样的文臣出列了，照常行礼作揖后，说：“臣以为当出兵，若能收得民心，日后统一更加便利。”好一个民心，好一个统一，大楚上下官差皆有野心。
　　朝中有人议论但不妨碍陈铭赞赏这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臣任朝奉大夫，和昌十二年登科三甲徐刃酆——与朝奉郎李括同窗。”说完这句徐刃酆抬头看着陈铭。
　　这大家就明白了，他是为同窗被“赠”与天启而言不平。
　　陈洺很欣赏徐刃酆的年少轻狂，但却作出不在意的姿态，挥手结束早朝：“既然没人有法子就先退朝吧。”徐刃酆非常不理解为何陈铭熟视无睹，自己明明提出了解决方案，没有评价甚至当没听见，徐刃酆感到自己的十年寒窗遭到打击，对好友的愤愤不平愈演愈烈。
　　陈洺在朝中当然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连见到自己欣赏的人都不能笑一笑，这便是皇室这便是皇权。
　　退朝后，一位武将被皇帝的内侍拦下，不是王文斌。此人心知肚明跟着内侍来到了议事殿。
　　“镇北将军到！”通报的喊了一声。
　　“进来。”陈洺说。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洺停笔抬头看着武将对自己行礼。
　　“参见陛下。”
　　“嗯，起来吧”，武将起身不卑不亢，“爱卿觉着今日徐刃酆所说可行吗？”
　　“镇压起义军是一定的，可灭国臣以为为时尚早。”
　　“嗯。”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第二日一道圣旨就下了：“右金吾卫将军”蒋笙率十万兵马前往镇压起义军。
　　十万禁军镇压别国起义军，可真是“多管闲事”。蒋笙一个让天启节节败退的武将，大楚与天启的战事多是蒋笙一人主领，有时左卫将军李泓志会同他一起领战，不过都还是蒋笙为主将。
　　十万大军即刻出发。
　　蒋笙率十万大军风雨兼程，“镇压”起义军。
　　那些都是不堪一击的农民，自是完胜的。
　　十万军才损伤不到两成，在南楚稍稍整顿整顿便可回来的，偏偏这次大楚要做个“好心人”，帮忙南楚清理杂事，这一耽搁，在南楚都已经待了一月有余了。
　　其实南楚之前皇姓不是周——乃是赵——如今的皇帝是先皇在世的一个武将，他忤逆先皇遗旨，据传对先皇妻儿老小赶尽杀绝，随后自立称王，但是没改国称，是害怕先皇一家到梦里寻仇吧。
　　蒋笙率大军驻扎在南楚都城古浛城的城外——古浛取自古浛江，处于南楚东边，是片古老浩瀚的海域，都城以此命名——在镇压完起义军后，蒋笙一人趁着夜色登上城墙，遥望看不到的家乡。
　　因为帝王的一句话，一座城里的百姓都要丧命，而自己就是那个趁人心意的刽子手！蒋笙虽是武将可也知道权力和欲望最是害人，但是既为将，就要听之任之。
　　在此时蒋笙在心里埋下了一个念想。
　　他负手而立，对着月亮，许下天下太平的愿望的愿望，继而叹气，渐渐埋没在夜色里。
　　因着灭国事大，对敌国皇宫地势不清，所以蒋笙一直在等待——可能有一部分拖延时间——希望南楚有人看到大楚的狼子野心——可惜的是，如今的南楚已无这样能言之士。
　　几日后，当探子将南楚皇宫地图递上时，蒋笙心中漏掉一拍，杀戮在所难免了。
　　一群武将围着地图布置战局，一直到深夜蒋笙才喘气。
　　他无力的坐在主将椅子上，他无法想象明日的场景，以及自己满是献血的双手。这些他早经历过，他应该厌倦的，但事实就是他还要为一个贪婪的人卖命，尽管有一天他会杀了自己。
　　第二日夜里，号角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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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宁阳城。
　　一个戴着古铜色面具的人坐在一处，他在等人。
　　“先生，人已找齐。”同样一个遮住脸戴着黑面罩的人走来，向坐着那人禀告。
　　“嗯，走。”他脚底生风般离去，那人跟在后面。
　　转眼，他们来到一处密林，周围种满竹子，在竹林深处有间木屋。
　　他二人直奔屋里，在看到一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后才安心。
　　那个女人沉稳安静，从那二人进屋就一直观察。
　　“你是神明？”女人没被封口，在这样个深山老林里能有何人。
　　“是。”戴着古铜色面具的人开口回答了她。
　　“为何带我来这？”
　　“有事让你帮忙。”
　　“她呢？”
　　“谁？”
　　“你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她？”神明装作疑惑，接着又说：“只要你帮我，她自是安全的。”
　　“你的名字。”神明说。
　　被绑的女子并未及时回他，而神明也不着急，待耗上小片刻，女子终于说话了：“江北乐。”
　　“何处人家？”
　　“你不需要知道。”
　　神明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往外走，但又返回：“会有人照顾你，明日我来告诉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