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CP爆了[娱乐圈]》渔枫

39、落水

　　第二天拍摄的时候，提安终于见识到了萧乐君人见人烦的操作。

　　“化妆，山沟沟里长大的小孩子需要打这么重的腮红吗？擦掉！”

　　“服装，韩姐跌落山崖后，衣服为什么还是完好无损的？拿过去撕几道口子。”

　　“道具，那个年代就有节能灯了吗？有没有常识？！”
　　......

　　他如同一个不定时的炸药包，整个剧组从上到下，都提心吊胆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爆炸。

　　任江拿着对讲机无语地坐在监视器后面，也不敢插嘴。

　　他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报，提安看着他，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之前他拎着任海的衣领时，那极其欠揍的讨厌模样。

　　陈大哥啃着个苹果，在任江旁边坐下：“被他这样闹下来得耽误多久？这场地和群演可都是一分一秒地在收钱啊！”

　　任江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放饭了！”

　　小王一手拎着一大袋盒饭过来，喊着他们去吃午饭。

　　韩甜刚从河里上来，衣服和头发都还在滴水，一听到放饭了，也顾不上擦就跑了过去。

　　她兴致冲冲地拿了一盒饭，一打开脸色就变了：“啊，怎么是尖椒炒腊肉啊？！不吃了！”

　　她年近四十，外貌却和三十岁的女明星一样能打。因此她为了保养皮肤，一般都不碰辣的。

　　韩甜臭着脸扔下盒饭，扬声冲着提安喊道：“提安，今天的菜是辣的，我让助理重新出去买午饭，你要不要来一份？”

　　提安也和她一样不吃辣，之前两个人的盒饭都是陈大哥额外订的饭菜。

　　提安和任江他们在那边说说笑笑的，听见韩甜喊他，也扯着嗓子回她。

　　“不用了，我有人给我送饭。”

　　他回答的声音不小，在韩甜身旁拿盒饭的萧乐君听到他的话，身形僵了一下。

　　“呦呦呦~”韩甜冲着提安挤眉弄眼，好奇地跑过来插进他们的聊天队伍，“谁啊谁啊，昨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那个男的？”

　　提安笑笑，点了点头。

　　“什么叫那个男的啊？”陈大哥在昨天接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就打探清楚了，他故作神秘地看了看四周，“那人叫孔镜，和提安是一个团的，还是校友。”

　　韩甜“啧啧”两声，也有些暧昧地压低了声音：“队友能千里迢迢跑到这穷乡僻壤陪提安一起演戏？我不信。”

　　娱乐圈水深且浑，圈内什么匪夷所思令人贴破眼镜的事都有。甚至更离奇的，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在拍戏期间做个剧组夫妻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一般人私下知道了，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戳破，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这事就罢了。

　　以至于，双性恋，同性恋这种倒算是平平无奇的小事了。

　　提安看着他们好奇的目光，笑了笑，低下头来没说话。

　　这是默认了。

　　韩甜和陈大哥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在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孔镜因为昨天折腾的太厉害，一直到今天早上提安走的时候，都双目紧闭着如同昏睡了过去。所以提安就没有吵醒他，看着他的睡颜，偷了一个吻后就自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因此中午孔镜拎着保温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容光焕发，气质优雅的模样，一扫昨天因为晕车而精疲力竭的倦态。

　　他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着，袖口被随意地卷到了小臂中间，皮肤虽没有提安那么白的发光，却也有一种暖白的质感。

　　他彬彬有礼地给工作人员发着豆包，然后脸上带着笑容来到了提安身边。

　　提安见他穿着衬衫，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喜欢穿衬衫的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就是夏T恤冬卫衣。

　　“待会儿有个视频会议。”孔镜礼貌地和任江他们点点头，然后将保温桶打开递给提安，“虾仁水饺和豆包，奶奶带给其他人的豆包我也都分好了。”

　　他的笑容淡淡的，看着提安的眼神深情又专注，似乎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年轻人的爱情真好啊！韩甜一脸兴奋地捂着嘴，在线吃着狗粮。

　　“哎，那什么，我们也该去吃饭了。”陈大哥极有眼色地扯着另外两个人的胳膊想给小情侣一点私人空间。

　　“我不是...我没有...”韩甜吃瓜吃得正开心呢，甩开他的手不想走，结果就被陈大哥毫不留情地捂着嘴巴拖走了。

　　提安拉过椅子让孔镜坐到他对面，夹起一个水饺就递到他嘴边。

　　“你也吃一个。”

　　孔镜将筷子推给他，接着打开一瓶水放到他身侧：“我吃完了过来的。”

　　提安这才放心地埋下头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事，嘴巴上油光瓦亮地问他。

　　“你下午要开什么会？你们又要开始巡演了吗？”

　　孔镜点点头，替他擦了一下嘴巴：“苏曼希新剧本出来了，我们要和导演讨论一下具体的选曲配乐。因为今年是我们加入舞剧院的第一年，所以很多地方都马虎不得。”

　　提安突然觉得手里的水饺都不香了，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那你是不是马上要开始准备了？我们又要分开了吗？”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孔镜心中涌上了一股暖流，他不知道提安已经这么依赖他了。

　　“还早呢，改剧本，确认音乐，还有道具布景等等，我最起码还能陪你半个月。”

　　孔镜捏捏他的脸，低声哄他，“等我们分开后，你专心拍电影，我专心排练。到时候巡演的最后一场谢幕式，你过来看我演出好不好？”

　　他深邃的目光看着提安，像是有一个磁场一样吸引着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宠溺让提安害羞地红了脸。

　　提安还没有看过他在舞台上演音乐剧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神采飞扬，多情优雅。

　　他低下头，假装吃着水饺，乖巧地点了点头，耳朵却早已红透了。

　　上午拍完了韩甜的落水戏，下午就轮到了提安。

　　他这次饰演的是一个大山里孩子，因为求学无门投河自尽时被支教老师韩甜救下后，跟着她一路学习一路成长，在她死后接过她教育衣钵的故事。

　　而在这两师生间暗潮涌动的，是十五岁的大山男孩对三十五岁的支教女老师那难以言喻的心悸。

　　这在八十年代的乡下是违背伦理的一件事，女老师即使为乡村教育事业奉献了自己一生，也被愚昧无知的乡亲们戳着脊梁骨说她勾引学生，最后落得个郁郁寡欢，抱憾而终的下场。

　　悲剧收尾，题材敏感。所以说任江一开始拍这电影，就是打算奔着奖项去的，根本没想挣钱。

　　电影已经拍了小半年了，这几天才开始拍提安和韩甜相遇的戏份。

　　提安秉着呼吸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接着放弃了挣扎，水面重归平静。

　　“卡！重来！”任江一脸严肃地拿着对讲机，“水花比刚刚那遍大了一点，但还是不够。”

　　提安从河里身姿灵活地游上岸，擦了擦头发，从助理手中接过衣服准备去换上。为了不断戏，落水的衣服都是备的相同的两套，就是为了一套衣服湿了后，演员能及时换上另外一套接着演。

　　这已经是他拍的第六条了，任江一直皱着眉头，不满意他落下来的水花，说是太过于丝滑，不像是一个不识水性的孩子。

　　萧乐君坐在他身侧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孔镜，然后拿下自己耳朵上的耳麦，忍不住对任江开口。

　　“可以了，刚刚那条已经够用了，谁看电影还注意水花大不大啊？”他无聊地转着耳朵上的耳钉，语气有些抱怨。

　　你他妈上午可不是这态度......

　　任江白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水花的大小可以反衬出他绝望的心情，由景来衬托人。特别是这种文艺片，更追求细腻自然的表达了。”

　　他难得固执地和萧乐君唱着黑脸，坚决不同意采用之前拍的戏份。

　　萧乐君见拗不过他，傲慢地转向孔镜：“你说呢？”

　　孔镜浅浅一笑，看着河边已经换了干衣服站在那儿补妆的提安，眼神温柔。

　　“我同意导演的看法。”

　　萧乐君顿时就黑了脸，冷哼一声扭过头，他是傻子才会想到去问孔镜。

　　提安准备完毕，冲着摄像机方向比了个手势。任江拿起对讲机又交待了一声：“提安你试试横躺着摔进去，不要跳进去，这样水花应该会真实一点。”

　　萧乐君抱着手臂，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他又不是运动员，还能压水花咋地？”

　　提安了然地点点头，给任江比了个ok的手势。

　　萧乐君的脸已经黑如锅碳了。

　　事实证明，任江的提议不错，横着入水的姿势让提安忘却了肌肉记忆，像个不识水的人一样直愣愣地拍进了河中。

　　“卡！好，保一条。”任江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助理拿着干衣服去给提安换上。

　　提安憋着气，在水里听见“过了”的喊声时，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他翻了个身，刚准备游上岸，小腿却瞬间疼得失去了平衡。小腿肚那边像是被针扎一样渐渐开始发麻，接着僵硬到他已经感知不到了它的存在。

　　糟糕！腿抽筋了！提安暗道声不好，拼命挥着手臂想往上划，却被沉重的身躯拽着越落越深。

　　他张开嘴下意识地想呼救，但被一涌而入的水灌满了鼻子、嘴和耳朵，脑子撕裂得像是要爆炸。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这是提安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秒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