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87、替身

　　昨天晚上他么没有回家么？
　　洛冷离理了理自己睡的有些乱的里衣下了车，月白色的靴子就放在床边，不远处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月白色衣裳。
　　他没穿鞋就那么光着脚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窗户和门都没锁，桌子上还有一杯正在冒热气的茶水，看来不久之前还有人来过。
　　为什么他在马上睡着了以后就到这里了？
　　他拉起了自己的袖子，刀疤还在那就不是鬼空间了。
　　洛冷离心里有种可怕的想法，不会是冥慕皙给他买了吧？可是就他这样的谁会买？长得不好看脾气不好还什么也不会。
　　但他的心里还是无端起了一股失落感，连眸子也黯淡了下来，果然，他还是信错了么？
　　门开了，洛冷离本能的化出了血烛反手握住一副戒备的样子。
　　可他见着冥慕皙端着饭进来时就放下了手，冥慕皙见怪不怪笑问:“睡醒了？”
　　“嗯。”
　　冥慕皙将饭放在的桌子上，端着桌上的那杯茶水走了过来，却无意间看见洛冷离衣摆下露出一点赤着的双足，他挑了一下眉，“怎么不穿鞋？”
　　“没鞋。”
　　“怎么可能？我放在床边了。”
　　“那不是我的。”洛冷离看着他，认真道。
　　“是我给你准备的，诺，先把水喝了，刚睡醒嗓子都是哑的。”
　　洛冷离茫然的接过茶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可能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他水还没喝冥慕皙就已经拿着靴子和外衣过来了，“怎么不喝？是还烫么？我倒了有一会儿了，该凉了吧？”
　　“不烫。”
　　“那怎么不喝？”
　　“在想事罢了。”
　　洛冷离仰头一饮而尽，冥慕皙也把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要注意身体，不要冻到了。”
　　“夏天，怕什么？”
　　冥慕皙愣了一下，他笑道:“白狼，你怎么比别人过的慢那么多，都入秋了。”
　　“嗯？那么快？”
　　洛冷离看着冥慕皙在自己的面前就要蹲下便伸手直接将他手中的靴子和袜子都拿了过来，他可记得之前冥慕皙单膝跪下给他穿鞋袜的场面，“不用，我自己来。”
　　“那好。”冥慕皙接过了他手中的茶杯，又把他身上的外衣向上拉了拉。
　　穿好了鞋袜后洛冷离又把衣服也穿好，系好了腰带后他本想问一下为什么都是月白色的可一瞬间便哽住了，他记起来了紫眸说过，“那人”喜欢月白色。
　　可这月白色的衣服为何又给了他？冥慕皙是将他当成了那人的替身么？
　　似乎是确认了这个想法，洛冷离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让他险些没呼吸过来，连跟着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为何会在这里？”
　　“昨夜你睡着了，我怕马上太过颠簸会吵醒你所以没送你回去，将你带到了这里，”似乎是怕他担心，冥慕皙又补充道:“我平日都住在这里没有别人，雪灵戒里的木偶我也让它回去了，它现在应该在学堂里了。”
　　他做事果然很周到，洛冷离的拇指无意识般的在雪灵戒上摩擦着，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他有了这个小习惯。
　　“嗯，下次不要随意动我东西。”
　　他说着径直向外走去，身后的冥慕皙在原地怔楞着也不知他怎的就生了气，好半晌他才呐呐道:“……好。”
　　可见洛冷离已经推开了门他又反应过来了，“白狼，饭。”
　　“不吃。”
　　洛冷离知道他为何会呆住，之前他雪灵戒里的东西冥慕皙是可以随便拿的，洛冷离突然不让他动了，便是刻意在疏远他，他能不呆住么？
　　哐当——
　　门关上了，也将二人分隔开了。
　　洛冷离在街上走着，他知道自己要去学堂，但是他不认得路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
　　另外，他还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将这身月白色换掉。
　　其实洛冷离也很喜欢干净的颜色尤其是月白色，可是因为经常在外除邪祟太过干净不耐脏洛冷离便极少穿白。
　　但此刻，这一身月白竟如此刺眼，穿着一身自己喜欢的颜色应当开心才对，可他却极其烦躁，也是第一次，他这么讨厌这个颜色，甚至看也不想看见。
　　洛冷离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不想，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
　　那个人，还是卿。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和卿相像了，脾气，性格，长相，都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他们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为何冥慕皙会把他当成卿？
　　他真的想不明白。
　　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叫他，洛冷离却充耳未闻脚下走的飞快，直到有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时他才停了脚步。
　　“做什么？”
　　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洛冷离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可能是没想到洛冷离会是这种态度，冥慕皙张开了唇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洛冷离将手抽了出来绕过了冥慕皙继续向前走，可那只手又抓住了他，等他再次转头时冥慕皙那张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与他以往见到的都不太一样，好像带了些苦涩。
　　“白狼，学堂不在那边。”
　　“我知道。”
　　“你不是要去学堂么？”冥慕皙自动忽略了他的话松开了手，而后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再回头看洛冷离，“我跟你一起去。”
　　洛冷离不动，冥慕皙便也不动就站在那里等候着。
　　吵闹喧嚷的街上，两个人的存在倒成了一片静止的风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冷离才慢慢向他走去。
　　可能是感觉到了洛冷离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冥慕皙识趣的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像以往一样与他并肩而行，而是走在了前面与洛冷离保持了有一段的距离。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路上也走的很慢，走了好久才到学堂。
　　“白狼。”
　　“作甚？”两人站在学屋外的那棵树后，洛冷离正等着冥慕皙用灵力催动着他的木偶出来——谁的灵力只能由谁操控。
　　“你能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么？”冥慕皙面色忽的一凌，“是不是紫眸与你说什么了？”
　　“无事。”洛冷离不知道他是如何会想到紫眸的头上，虽然确实和紫眸告诉他的话有关，但他不可能说，“召木偶。”
　　“我知道了。”
　　冥慕皙暗暗催动灵力，屋内的“洛冷离”就向外走来，先生并不在屋子里，木偶出来的非常顺利。
　　等两人收拾好木偶后再向学屋走去，门口却多了一个人，是楼淑。
　　见两人一起走来她先是愣了一下后又摆上了笑容，“慕皙哥哥，冷离。”
　　因为她经常来找冥慕皙，一来二去的便跟洛冷离也熟悉了起来，并且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洛冷离对楼淑的好感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当然，也仅仅是好感而已。
　　像洛冷离这样的人，他似乎根本就不会对别人产生除了好感以外更多的情感。
　　洛冷离冲她稍稍一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她也不介意，猜到她可能有话要对冥慕皙讲，洛冷离主动道:“我先进去了。”
　　“好。”楼淑冲洛冷离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感激他。
　　他想屋里走去，冥慕皙也跟着他要进屋却被楼淑拉住了，“慕皙哥哥，你等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冥慕皙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等他回过头时洛冷离已经进了屋，他透过窗子看见洛冷离正站在元黎的旁边低头认真的听着元黎说话，他心里一动也没出声就被楼淑拉走了。
　　屋内。
　　洛冷离余光瞥见冥慕皙已经跟着楼淑离开了以后他才问元黎，“你才说什么？”
　　元黎笑了笑并不介意洛冷离方才的走神，他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这句古文怎么解释？”
　　洛冷离算法不行可他的古文在学堂确实数一数二的好，“哪一句？”
　　“这句。”
　　元黎指了指书上的一句话，洛冷离俯身看了一眼随后认真的翻译出来了，却没在意旁边的人一直盯着他的眸子看。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元黎，见后者点头后他才准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元黎突然问道:“冷离，你出去前穿的不是学服么？”
　　完蛋，他忘了这回事了，可洛冷离完全不慌，谎话张口就来，“方才出去溅上泥了，所以从雪灵戒中拿了一件换了。”
　　“这样啊。”元黎笑了笑似乎没有多想，毕竟他也知道洛冷离喜欢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雪灵戒里，那小小储物戒里可是什么都有。
　　“不过，”元黎笑着话题猛然一转，“你穿月白色很好看，很适合你。”
　　“多谢。”洛冷离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坐下后才低喃一句，“但不适合我。”
　　先生一直没来，书童们就在学屋里看着自己的书，看得久了洛冷离心中也有些烦，干脆就出去了。
　　那么多的学屋里要么有先生在讲书，要么就是书童们都在看书，偶尔会有几个和洛冷离一样出来透气散心的。
　　洛冷离随便溜达着可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声音，他顺着声源走了过去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洛冷离已经听出来了，是楼淑和冥慕皙，而且听声音，楼淑好像哭了。
　　洛冷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还真的是巧啊，他就随便出来走走都能碰到他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