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85、教书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天，冥慕皙却给洛冷离找起了事干。
　　冥慕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仰着脸懒洋洋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洛冷离。
　　已经散了学，其余的书童都早已离开，冥慕皙却将他留了下来。
　　洛冷离看着冥慕皙不怀好意的样子知道他要迎来比喝药还难熬的事情了。
　　看着冥慕皙，洛冷离暗暗磨牙，他真的非常想上去打他一顿。
　　“白狼，坐呀。”
　　“我下次好好喝药，”洛冷离看着他，因为自己理亏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能不能不学？”
　　洛冷离抿紧了嘴唇，想他今日中午还因为喝药和冥慕皙闹别扭，所以他试图以喝药来谈判。
　　“不可以。白狼，这可是你之前答应的。”
　　“答应的事情，”洛冷离真的开始磨起了牙，他也笑了却是咬牙道:“可以再商量。”
　　“无可商量。”冥慕皙微笑着似乎根本就没在意到洛冷离的异常。
　　“那下次吧，我现在要回家，回去晚了娘又骂我。”洛冷离看桌上那高高的一摞书心中有些发怵试图再谈判一下。
　　“没事，你给平姨传音。”
　　洛冷离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你给平姨传音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洛冷离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了自己的传音石给洛平传音。
　　传音石忽亮忽暗，过了有一会儿传音石的光芒才骤然大发，里面也传出了洛平的声音，“谁？”
　　“娘，是我。”
　　“你怎么都散学了还没回来？我还正要找你呢。”
　　“我……”
　　不等洛冷离解释，冥慕皙突然起身拿过来了传音石笑着道:“平姨。”
　　“你是……慕皙？”洛平不耐烦的声音变得有些惊奇。
　　自打洛姥姥大寿后洛平就没再见过冥慕皙了，但随着慕离二人的关系缓和，冥慕皙经常会送洛冷离回家，洛平也就经常见着他了。
　　她心里对冥慕皙可喜欢的不得了，然后洛冷离每天在洛平口中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冥慕皙，整天都是冥慕皙这好，冥慕皙那好，冥慕皙哪儿哪儿都好，他哪儿哪儿都不好。
　　有一次洛平比着比着突然气愤了起来，自己家的孩子简直没一处好的地方。
　　她越看洛冷离越来气，那暴脾气也上来了，最后竟是一脚给洛冷离踹出了门，然后给门关上了，只留下了洛冷离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直到洛平睡着了以后，洛凡才偷偷的跑出来给洛冷离开了门，洛冷离这才不至于睡大街。
　　“嗯，平姨，是我。”
　　“哦，你和冷离在一起呀？你又要送他回来么？多麻烦啊，让他自己回来就成了。这么大的人还要人送，胡子还没白他。”
　　洛平其实是很愿意见到冥慕皙这个哪儿哪儿都好的“小朋友”的，可她还是不想麻烦别人，还是因为她这个便宜儿子麻烦别人。
　　洛冷离听着他们聊天，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手上的雪灵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
　　冥慕皙强忍着笑意，“不，平姨，送他不麻烦，只不过我要和你说的是，今日白狼晚些回去。”
　　洛卫他们平日里都叫洛冷离狼崽子，听着冥慕皙叫洛冷离白狼，洛平也一直没多想过什么，只当是他们关系好，她反而还开心。
　　“晚些回来？”洛平的声音顿时严肃了起来，“是不是洛冷离又惹事了？”
　　洛冷离:“……”
　　他发誓和他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不是的，平姨，是我想把先生讲的课再给白狼讲一遍，他没太明白。”
　　“哦，这样啊。”洛平好像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又惹事了，还要你给他收拾烂摊子。那麻烦你好好给他讲讲了，他要是不认真听你就和我说。”
　　惹什么事？洛冷离无奈，他不过只有小时候有一次将人打坏了，
　　“好。”
　　似乎是怕洛冷离听不见洛平骤然加大了音量，像是在咆哮，“洛冷离！”
　　洛冷离:“……在。”
　　“我要是听慕皙说你不好好学，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洛冷离看着忍笑忍的辛苦的冥慕皙心中来气，而后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腿上踢了一下，“……哦。”
　　洛冷离真的怀疑自己是捡来的，冥慕皙才是亲生的，虽然这绝对不可能。
　　“哦对了，平姨，”那一下踢的似乎对冥慕皙没有任何的影响，他还能笑得出声。
　　听见他的说话，传音石对面的声音突然温和，“怎么了？”
　　洛冷离:“……”他可能真的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他的娘可以变脸比翻书还快，而且好的那一面还是对着别人的。
　　“如果实在是太晚了，就不让白狼回去了可以么？”
　　洛冷离:“？？？”他们刚刚说的内容里没有这一项吧？
　　洛平也顿了一下问道:“不回来他住哪儿啊？”
　　“住我那里。”
　　“那不行，得让他回来，让你帮忙还住你那里，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冥慕皙笑着。
　　“不行，多晚都要让他回来。”虽然洛平对冥慕皙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可却带了坚决。
　　洛冷离也料到了洛平不会同意，因为从小洛平就管他管的很严不让他到处乱跑，去同窗或是好友的家里更是不行。
　　而对于原因，洛平和他说的是，“人心难料，你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再好的好友也难保不会害你，去到了别人的家中，岂不是方便了别人害你？”
　　可能因为只有这一个孩子，洛平对他的安全问题还是格外上心的。
　　“好的，我知道了。”冥慕皙笑着，他也不强求，洛平不同意他就不再继续提了。
　　“洛冷离，”洛平突然唤他，“你回来以后就早点睡，不要叫我了，我就先睡了。”
　　洛平有个习惯，每次不到洛冷离安全回到家中她是不会踏实睡觉的，而今天也知道他会晚回，想来也是累了便提出先睡。
　　“好。”洛冷离心中倍感欣慰，洛平总算是心平气和的和他说了一句话，可真是不容易。
　　传音石暗了下去，两人也没说话，冥慕皙就静静地看着他笑，好半天洛冷离才问道:“真要学？”
　　“我都和平姨说好了。”
　　“当真不换个要求？”
　　“为什么要换？”冥慕皙眉眼弯弯看起来狡猾至极，“莫不是白狼后悔了？”
　　“并非。”
　　完了，这下真的躲不掉了。
　　认栽的洛冷离默默的坐在了冥慕皙旁边的蒲垫上，恰好冥慕皙也从那一堆书中挑了一本出来，转头一看，似乎是觉得洛冷离坐的太远了，他便伸手揪住了蒲垫连人带垫一块拉了过来。
　　洛冷离:“……”
　　看自己的肩膀都快碰到冥慕皙的胸口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做什么？”
　　“你离得那么远，怎么看得见书？”
　　“……哦。”
　　他本来就不想看的好吧！
　　在看见冥慕皙手中那书的名字后洛冷离的心态再次有些崩溃——《九章算术》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书！他是不是该说冥慕皙太了解他了？那么多本书中偏偏就挑了他最烦最讨厌的。
　　“换一本吧。”
　　“为什么要换？”冥慕皙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看样子倒有些无辜。
　　洛冷离:“……没事。”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讨厌这本书吧？
　　“哦。”冥慕皙好像也没多想直接就翻开了书，随意翻到了一面递给洛冷离，“白狼，你先看看这题。”
　　洛冷离一看，谷堆问题，行了，他不用看内容就知道一定很难，他也一定不会。
　　所以他当即立断道:“不会。”
　　“白狼，”冥慕皙侧脸看着他，食指无意识般的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敲地着，“你看问题了么？”
　　他说的太快冥慕皙都在怀疑，而洛冷离也非常诚实，“没有。”
　　“你没看当然不会。”
　　“看了也不会。”洛冷离再次很诚实，他什么样的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你先看看，实在不会我教你。”
　　“你直接教吧。”
　　也不知道洛冷离哪里来的自信，他一定不会。
　　冥慕皙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好吧。”
　　他凑了过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脸都快贴上了。
　　冥慕皙的手指指着书上的题目一个字一个字的带着洛冷离过了一遍题目。
　　距离太近，洛冷离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但却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了冥慕皙有时会黏黏糊糊的，而他似乎也并不反感冥慕皙的亲近，至少他的身体本能并不是很排斥冥慕皙的靠近，这一点他自己也很奇怪。
　　既然要学洛冷离就认认真真的听着冥慕皙读，他的声音略微低沉贴在耳边吐息时带了一丝勾人的意味，可洛冷离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的注意力在冥慕皙好像不在状态，频频出错一道题读漏了好几个字。
　　他的心不在焉让洛冷离都微微皱眉，一转头鼻尖蹭着冥慕皙的脸而过，“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冥慕皙自己还没有察觉。
　　“你心不在焉，读落了好几个字。”
　　“有么？”
　　“没有么？”
　　“好好好，我的错。”
　　洛冷离却不回话而是盯着冥慕皙的眼睛看，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能在想什么？”
　　冥慕皙笑着，洛冷离见他不愿说也不强求只是道:“那你讲题。”
　　提醒过后冥慕皙也没有再分心，他讲的很认真，洛冷离听得也很认真，但……
　　“还是听不懂，这太难了。”在第三遍讲完了以后，洛冷离终于抱怨道。
　　“嗯，”冥慕皙沉吟了一会儿，“可能是有些难了，那我们再换一题吧。”
　　他果真又去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