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84、选位

　　“不是我，而且当时的程康也已在'乙'班了，”冥慕皙顿了顿，“家族权势虽大，却难以干涉皇族掌管的学堂，所以最开始我并未提来意，后来我和先生说将自己调到'甲'班，先生也只是说考虑一下。”
　　似乎知道洛冷离心中所想，冥慕皙也提到了程康。
　　而洛冷离这回可是听得明白，冥慕皙这本就应该在甲班的人不仅被调离了甲班，而且在提要回甲班是先生也并没有当即就同意，而只是说考虑一下。
　　砚学堂以往分班无一例外都是按学绩来分，如今出现了这样的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想来先生说的考虑一下并不是他考虑一下，而是和那个人说，征求那个人的同意，而听冥慕皙话的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洛冷离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不仅有人在背后指使，而且指使的那个人，还是皇族之人？”
　　“是。”冥慕皙点了点头，“那人一下子便换了三个人，如今可以轻松做到这样事的，想必也只有皇族的人了，只是，那人又同意将我调回'甲'班不知是何意。”
　　洛冷离想了一下，他平日里也仅能见到在街上巡逻的皇族军队，像他这样无名无姓的小百姓，如何去认识皇族的人，而且还能让那人好心将他调到甲班，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在甲班待着。
　　“你觉得，”洛冷离看着冥慕皙认真问道:“那人做此事目的在何？”
　　洛冷离人不傻，可是一扯到斗权斗势这类的事，他这样与世无争的人难免会慢半拍，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亏得也只是个小百姓，若是生在了皇族或家族中，人家争权的时候不小心将他弄死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死都死不明白。
　　“他的目的，要么在你，要么在我，但我认为，”冥慕皙站直了身子总算是严肃了些，“他的目的，应当是你。”
　　洛冷离皱了眉头，怎么又扯上他了？
　　“为何？”
　　“因为程康，”冥慕皙认真了不少，“若目的在我，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动程康。”
　　他的话在理，洛冷离也想明白他的意思了，冥慕皙本身和程康也不熟悉，仅仅是因为他才认识的，若那人目的在冥慕皙又何必去调程康，调走程康可是对冥慕皙一点影响也无。
　　反而观之，冥慕皙和程康两人的交汇处是他，而且那人有意将他与冥慕皙调开，在学堂这种环境下，分开了明显是洛冷离吃亏而对冥慕皙没什么影响。
　　洛冷离突然有种落入了巨大阴谋的感觉，但他更想不明白，皇族的人为什么会以他一个学绩差没灵力的“废人”为目标，难道他还能有什么价值供皇族利用么？
　　罢了，洛冷离摇了摇头，不管了，目标在他只要不累及他身边在乎之人便是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去一个新的班，他还要找路。
　　“白狼勿要担心，”冥慕皙主动走在了他的前面带路，“我会查清楚此事的。”
　　“不必了，他若是目的在我不累及其他无辜之人便好，况且，你身为家族之人去查皇族之事，恐会引来祸端。”
　　洛冷离虽不闻国事，但他也知道四大家族早已威胁到了皇族的地位，若是因为此事而被抓到把柄因而使皇族为难冥家这样着实不好。
　　“放心，我会小心的。”
　　“此事勿要查。”洛冷离淡淡地道:“随他想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

　　两人到了甲班学屋时已有不少书童到了正在和他们的新同窗开心的聊着，而其中有一个人格格不入，正是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元黎，外界再吵闹的声音仿佛都影响不到他。
　　洛冷离发现，他还坐在原来那个学屋相同的位置，他的旁边，原本是洛冷离位置的地方也并没有人。
　　恰巧有一位女书童走到了元黎的旁边，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和元黎打着招呼，听见了声音元黎也抬起了头笑着和那女书童打了个招呼，那女书童脸更红了，她轻声问:“那个，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么？”
　　元黎笑着拒绝，“不好意思，不可以。”
　　“啊？那……那对不起，打扰了。”
　　女书童失望的走了，元黎又低下头看他的书了。
　　元黎真的是长得好看受人欢迎，洛冷离在心中想着，他正欲抬脚进去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冷离。”
　　洛冷离浑身都僵住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现在听时还是很难受。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冥慕皙也回头看去，见来人他也皱了眉头，本想开口洛冷离却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先进去吧。”
　　冥慕皙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进了学屋，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看。
　　“好巧呀。”
　　身后的声音含着笑，洛冷离却暗自腹诽，真是不巧，但他还是转了身，看着程康，“有事么？”
　　他的嗓音向来冷清却不给人半分压力，反而让人觉得如清水流过心里般舒适，而此刻那股流水却如冰锥刺的人心骨发冷。
　　他的声音寒到极点，程康的笑容僵了一僵却还是走到了他的旁边，面上笑容不变，“也没有什么事，这不是换了学屋离你近了些么？以后有时间也可以来找你了。”
　　“哦。”洛冷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他的心中却是巴不得程康离他远点。
　　“冷离，”也察觉到了自己真的不受人待见，程康笑容微敛，语气也放轻了些，“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
　　“以往之事，便不要再说了。”
　　洛冷离隔着窗子向里观看，有好几个女书童都试图坐在元黎和冥慕皙的旁边，可是都被他们拒绝了。
　　元黎是笑着拒绝的，而冥慕皙则是一个眼神就把人吓跑了，而且去找他的女书童明显比元黎要少的多。
　　“那你还在气我么？”
　　洛冷离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回过了头，“你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程康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洛冷离全程不看他不愿意理他的样子，他也不好自讨没趣只好笑道:“冷离忙，那我便先走了。”
　　他已经走了，但洛冷离还在原处站着，过往之事，他始终不能释怀。
　　不知为何，洛冷离突然抬起了头再次透过了窗子往学屋内看去，屋内的书童基本都已坐好了，唯有冥慕皙和元黎两人的旁边都是空的。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冥慕皙也抬起了头，他的左手还撑着腮，看着洛冷离就那么笑起来了。
　　他这么一笑倒是把洛冷离笑不好意思了，他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冥慕皙。
　　洛冷离又在外面站着吹了一会儿冷风后才向屋内走去。
　　他进到屋里，发现所有的书童皆已坐好，唯有一位女书童站在一旁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空着的位子仅有冥慕皙和元黎的旁边，想来便是他和这位你书童的位置了，洛冷离很礼貌的道:“你先选。”
　　可那女书童看着他欲哭无泪地道:“还是你先选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的身上，洛冷离也大概知道了这位女书童不选位置的原因了。
　　洛冷离看了看冥慕皙又看了看元黎。
　　这怎么办？
　　选了这个怕那个生气，选了那个又怕这个生气，他也好为难。
　　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洛冷离看向了那女书童，道:“我与你坐吧。”
　　那女书童点了点头，可是又感觉有两道视线停在了她的身上刺的她脊骨发冷，她又慌忙地摇了摇头，“不，不……”
　　“不愿意？”
　　洛冷离彻底无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被嫌弃了还是这女书童被嫌弃了？
　　洛冷离百思不得其解，可现在还不是解的时候，这还有一大难题没有解决好，他到底应该选谁？
　　偏生这女书童还不愿与他坐，不然他也就不用为难选来选去的了。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洛冷离最终还是坐在了冥慕皙的旁边。
　　因为他晓得，冥慕皙的脾气更大一些，让那女书童和他坐，恐怕每日都要提心吊胆的了。
　　而那女书童也似松了一口气，她朝元黎走去，元黎笑着和她打了招呼，看起来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还好，洛冷离也松了一口气。
　　到中午时元黎还来主动找他，“冷离，你也在甲班真是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要分开了呢。”
　　洛冷离看了一下旁边的冥慕皙，“我也奇怪，本来应该在'癸'班才对。”
　　“按学绩来说理应如此，”元黎笑了笑，开玩笑般的说道:“许是先生排错了呢？不过，我们三个还能在一处不是很好么？”
　　啪——
　　冥慕皙猛的合上了书，他看着元黎笑着道:“好，怎么不好？”
　　元黎朝他点了点头，笑问:“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要一起去饭堂么？”
　　“不了，”冥慕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食盒，“学堂的饭还是不太干净，我们自己带了。”
　　元黎看着他示威一般放在桌子上的食盒也不多做言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那我便自己去了。”
　　“慢走，”冥慕皙皮笑肉不笑，“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