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65、照顾

　　不得已，怕他又把自己钳制住，洛冷离只好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白狼……”少年梦呓般的呢喃让洛冷离觉得冥慕皙现在一点也不清醒。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躲着我……”
　　洛冷离:“！！！”
　　原来……冥慕皙竟一直都知道的么？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他是在躲，可还是被冥慕皙察觉到了。
　　那他，该有多伤心难受……
　　洛冷离闭上了眼睛，睫毛不停的颤抖，心脏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人为自己受伤，因为自己伤心难受，他低声道:“对不起……”
　　少年的身体好似僵硬了一下，但洛冷离只当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忙得晕头转向，而冥慕皙则会时常出现帮助他，会给他带路，会把饭拿来提醒他吃饭，还会和他一起救人杀修士。
　　而他却整天提心吊胆的，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去躲避冥慕皙。
　　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冥慕皙很多很多，他对不起他。
　　少年将他抱在了怀中，洛冷离这回没有再躲开，甚至没有一点反抗，就像是一个玩偶一样任由冥慕皙将自己抱住。
　　少年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好像要将他跟自己融为一体一样。
　　“白狼……你信我，信我好不好？”
　　语气里的乞求让洛冷离实在是不忍心，他答道:“好。”
　　冥慕皙可能不知道，洛冷离从一开始就很信任他，从他愿意为冥慕皙赌一回，在乌角村赌他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开始。
　　他也不知道为何，哪怕冥慕皙对他隐瞒了身份，他依旧在信任着他，只不过他不肯承认罢了，还一直在找各样的借口来否认他的信任。
　　他的回答可能让少年很开心，抱着他不停地颤抖。
　　洛冷离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回抱住了少年，他伸出了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少年的背，好像在安慰冥慕皙。
　　那双透着寒光的眸子也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无尽柔和。
　　反正冥慕皙已经喝醉了，等他醒了以后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他此刻的温柔。
　　可能谁也不知道，洛冷离本身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可惜由于世俗的逼迫，他的双手沾上了鲜血，他不得已藏起了自己的温柔，戴上了面具，留给别人的就只剩下了绝情和冷漠。
　　他为冥慕皙摘下了面具，将自己藏了许多年的温柔都给了他。
　　除了他的家人，仅有过两个人让他做到了如此的地步，只不过另外一个人已经不值得他这么做了。
　　他不知道冥慕皙值不值得他以温柔对待，但此刻他想这样做，就当是，例外吧。
　　“信你，我一直都信你。”清冷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的温度，显得无尽的温柔。
　　“那你……那你不要离开……白狼……所有人都丢弃了我……你别扔下我好不好？”
　　少年的语气中满了乞求和期待，洛冷离拍着他后背的手停了下来，他想说好，但是他不能。
　　“对不起，阿炳……你还是远离我的好。”
　　他知道，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刺猬，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扎的遍体鳞伤，但他做不到收起这些刺，因为他还要用这些刺去保护对他来说他重要的人，还要保护他自己。
　　他也曾收起过这些刺，但那一次，他记得自己被伤的有多深，至今碰到当初留下的那些伤疤，他还是会痛不欲生。
　　他不想伤害冥慕皙，也不想自己受到伤害，所以只好一直躲着他，让他远离自己。
　　“不……”
　　“阿炳，远离我。”
　　温柔的声音好似蛊惑人心的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劝服眼前的人离开他。
　　“白狼……你不要走……”冥慕皙好似有些痛苦，抱着洛冷离怎么也不肯松手，好像生怕他一松手，洛冷离就会立即消失再也不见。
　　“对不起。”
　　远离我，就是在保护你。
　　“不要……”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洛冷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一双眸子里的温柔瞬间消失变得凌厉，他猛的转头看向旁边的屋顶。
　　“谁？！”
　　但他还是转头转慢了，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白色从屋顶落了下去。
　　洛冷离咬咬牙，也不知道那人在那里待了多久，他刚刚全部的心思都在冥慕皙的身上，对于那人，他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该死的，他怎么会大意到这种程度？
　　他看向了那抹白色消失的地方，冥慕皙还在抱着他，现在追过去也不太可能了。
　　洛冷离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家族之间也是斗争不断，刚刚那人，不会是来找冥慕皙的吧？
　　总之，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拍了拍冥慕皙的后背，柔声道:“阿炳，跟我走好不好？”
　　冥慕皙抬起头与他对视，一双眸子眨巴眨巴的，好像在确认面前这个是什么人。
　　洛冷离看着他这幅样子突然有种错觉，他怎么感觉他好像在拐卖小孩一样？
　　过了一会，少年才歪头笑道:“好，跟你走。”
　　看他喝醉了酒后一副直冒傻气的样子，洛冷离也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冥慕皙的脑袋，“听话。”
　　洛冷离从冥慕皙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他一出来，冥慕皙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还带了些疑惑。
　　洛冷离先将自己的木偶召了出来，让木偶回家，吩咐木偶的时候，洛冷离总会时不时的看一下冥慕皙，生怕他摔倒了或是跑丢了。
　　但冥慕皙却很乖，只是一直站在原地也不乱走，好像在等洛冷离回来找他。
　　很快，洛冷离也吩咐好了一切的事情，他刻意将自己吩咐木偶的话简而又简，为的就是节省时间。
　　“白狼？”
　　冥慕皙张口轻唤了一声，但洛冷离正在一边戴帷帽，一边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根本没有听见他在叫自己。
　　等洛冷离整理好了转头时，刚好看见了因为很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的冥慕皙抿紧了嘴唇，皱起了眉头，表情好似有些痛苦。
　　他用双手捂住了脑袋，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洛冷离有些慌了神，“怎么了？”
　　冥慕皙蹲了下去，嘴里低喃着，“白狼……你是不是又把我扔下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洛冷离的心抽疼了一下，他也跟着蹲了下去，在冥慕皙的旁边轻声安慰道:“阿炳，我没走，我在这。”
　　听到他的声音冥慕皙才抬起头看着他，神情有些茫然。
　　洛冷离站了起来，朝冥慕皙伸出了手，皎洁的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光彩和温柔。
　　冥慕皙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洛冷离那张带着微笑的脸，最终伸出了手放在了洛冷离的那只手上。
　　洛冷离手上用劲将他拉了起来，而后将他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背冥慕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费劲，就是有一点，冥慕皙比他高了不少，背起来总是有些不太舒服，冥慕皙的脚老是时不时的落到地上。
　　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想，可能和他小时候背蒋心澈一样，那时候的蒋心澈也比他高。
　　他背着冥慕皙走在街上，寻找着可以留宿的地方。
　　没走多远，洛冷离的头又剧烈的疼了起来，他此刻有些虚弱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很久，洛冷离心急如焚，连额头上也冒出了点点的细汗，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
　　身上的冥慕皙好像越来越重，他甚至在想，怎么之前冥慕皙就可以抱他抱的那么轻松，他背冥慕皙一会就背不动了。
　　好在天不绝人，就在洛冷离已经双腿发软快要走不动的时候，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家客栈还在亮着灯敞着门。
　　洛冷离心中欣喜，当即背着冥慕皙快步走了过去，刚刚都快迈不开的腿此刻又有了力气，他走到客栈里找小二要了一间房。
　　一进房间他就赶紧把冥慕皙放到了床上，好不容易解决了没地去，没地住这个难题。
　　未等洛冷离稍稍缓一口气，他就又开始为难了，这人喝醉了以后该怎么照顾？
　　照顾人，他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在洛家，由于洛平的威慑没人敢喝酒，就算喝也只敢喝一点，从来不敢喝醉了然后满身酒味邋里邋遢的回家
　　至少，洛冷离从小到大没见薛亶伯和洛卫这样干过。
　　况且，就洛冷离这样照顾自己都笨手笨脚的人，更别提照顾别人了，还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思前想后洛冷离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他心中烦闷无比，真是麻烦，干脆一巴掌把冥慕皙拍死算了！
　　当然，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总不可能因为不会照顾人就把冥慕皙一巴掌拍成肉糊糊吧？
　　实在是没办法了，洛冷离只好黑着一张脸走出去问店小二。
　　小二本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结果在看到洛冷离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时吓了一跳，连说话也不顺畅了，“客……客官，您想要，要点啥？”
　　“很可怕？”看他说个话还哆哆嗦嗦的，洛冷离冷着一张脸问道。
　　那不开玩笑，洛冷离何止是脸黑，那周身的气势简直就是要杀人的节奏。
　　偏生小二怕的要死还不敢直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二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他的嘴唇直打架，整个人欲哭无泪，只好昧着良心道:“公，公子温润如玉，语气温和，使小的如沐春风，哪，哪里会有可怕一说？”
　　洛冷离看着他那幅样子心中无语，你不是如沐春风，是如沐冬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