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43、孩童

　　洛冷离心下一惊，他在想什么？这两人可都是男子啊，他怎么会觉得他们像小两口，肯定是他老糊涂了。
　　他在两人旁边各放了一个篮子，他们收拾好了的韭菜就放到了篮子里面，等他们收拾好了，今天上午的活就算完工了。
　　他们将两篮子的韭菜给了那几位农民，那几位农民接过篮子时又惊又喜，直夸他们是干的最好最快的，冥慕皙和洛冷离只管在旁边看着，一切都由元黎来笑着交谈。
　　只是在分别之时，冥慕皙找他们要了一小把韭菜。
　　书童们中午的午饭都由先生找人做饭统一安排伙食，但冥慕皙又跑没了影，而吃饭的地方就在客栈的一楼。
　　书童们忙忙碌碌在一楼摆好了许多桌子，饭还没好就围着桌子坐了一圈聊天，聊上午的开心事或者是抱怨农活有多难干等等。
　　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唯有洛冷离和元黎坐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极其安静，别的桌子都坐满了，唯独他们这张桌子仅有两人。
　　洛冷离一脚踩在长凳上，手随意的搭在了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把玩着茶杯，那神情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般。
　　元黎则坐在他的对面，和洛冷离不一样，他的坐姿端正，正小口小口地喝茶。
　　两个人，一个端庄，一个随意，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
　　“冷离，你饿么？”
　　闻言，洛冷离才将视线从茶杯上移开微微抬眼，“你饿？”
　　元黎笑了，“不是，只是我带了一些糕点，你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不必，留着吧。”
　　其实他早就饿了，只不过他在拿篮子的路上吃了不少，现在倒也不是很饿。
　　“冷离，我可以冒昧问你个事么？”
　　“嗯？”
　　“就是，你和冥慕皙是怎么认识的？”他眼神明亮，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洛冷离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俩人今天怎么都有些奇怪？
　　“怎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们的关系挺好。”
　　“不好，他是，”洛冷离稍微考虑了一下，“路边捡的。”
　　他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他感觉就是这样的，毕竟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街上，冥慕皙找上的他。
　　“捡的？”许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元黎一张温和的脸上带了些许的惊讶。
　　“有问题？”
　　元黎笑着摇摇头道:“没有问题，只是实在是没想到而已。”
　　洛冷离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复而拿起了腰间悬着的红色毛笔转了起来，元黎则又慢斯条理的喝起了茶。
　　他出门习惯性的把血烛变为毛笔悬在腰间，这样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好应对。
　　其他人的菜还都没有做好，冥慕皙倒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那个洛冷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饭盒。
　　说实话，洛冷离是先看见饭盒再看见人的，一见到那饭盒，本来不饿的肚子条件反射般的立即就饿了。
　　冥慕皙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他从中拿出了两碗米饭，在洛冷离眼神无声的询问下，他只好又拿出了一碗米饭。然后端出来了第一盘菜——韭菜炒鸡蛋。
　　洛冷离:“……”他记得他当时好像说的是不吃对吧？
　　看着这一盘的黄绿色，洛冷离真的是瞬间就没了胃口，一点也不想吃了。
　　他是没了胃口，但其他人闻着香味却有了胃口，却都远远的望着，没有人过来，洛冷离甚至可以听见他们肚子咕噜和咽口水的声音。
　　好在并不是只有这一盘菜，另一道荤菜成功拯救了洛冷离的胃口。
　　不过这并不是在学堂，冥慕皙怎么还能带菜呢？洛冷离心下疑惑，便也问了出来，“你把厨子带来了？”
　　冥慕皙则朝他眨眨眼睛，“你猜。”
　　“无聊。”洛冷离把头一扭，自己吃饭去了。
　　他说不吃还真就是不吃，另一盘菜都快被他吃完了，韭菜他却是一口未动，倒是元黎吃了不少。
　　冥慕皙夹起了一些韭菜快速放到了洛冷离的碗中。
　　洛冷离看着碗中从天而降的绿色顿感无语和嫌弃，但还不等他开口，冥慕皙首先掌握话权笑道:“小孩子不要挑食。”
　　下一秒，洛冷离凌厉的眼光就刺了过去，“叫谁小孩？”
　　冥慕皙却不提，又笑说“你不是想知道厨子是谁么？你吃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冥慕皙是怎么知道他想知道厨子是谁，但是这听起来好像还挺划算的？
　　知道厨子是哪一个他就可以以莫染的身份把人家绑了来，为了好吃的饭，他觉得他可以做一回坏蛋。况且，他又不会亏待人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冥慕皙笑得眉眼弯弯的，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洛冷离配着米饭将韭菜吃了，嚼巴了两下，味道好像还不错，他咽下了最后一点，“好了。”
　　“嗯。”冥慕皙却无丝毫表示，依旧坐在那里笑着看他。
　　“你不去请？”洛冷离有些微愠，他觉得冥慕皙言而无信，自己都已经吃完了，他却没有去请厨子。
　　“请什么？”
　　“厨子。”
　　“哦，厨子，”他故意将语气拉长，一副明白了的样子，“白狼，厨子就在你面前呀。”
　　洛冷离:“？？？”
　　他面前不就只有冥慕皙和元黎两人么？元黎一直在吃饭对他们这边视若无睹，难道？
　　他默默看向了冥慕皙，对方则笑得一脸灿烂。
　　“你把厨子放储物袋了？”
　　“啊？”
　　冥慕皙有些茫然，元黎也被饭噎了一下一直在咳嗽。
　　“储物袋还能装人么？”洛冷离皱起眉头自问，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快放出来，闷死了。”
　　死了他回头还怎么吃饭？
　　冥慕皙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好像有些无奈，“白狼，储物袋里没人。”
　　“没人？厨子？”
　　冥慕皙托腮认真地看着他，洛冷离感觉他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白狼，厨子是我啊。”
　　轰隆隆——
　　洛冷离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他有些犹豫地问道:“饭，你做的？”
　　“是啊。”
　　洛冷离:“……”刚刚说要绑厨子的人他不认识，反正一定不是他。
　　他看着冥慕皙那张笑脸，越看越像只狐狸，他甚至都可以想出来冥慕皙带着狐狸耳朵的样子，但可惜他们这个世界只有妖兽没有妖，不然他觉得冥慕皙一定是一只狐妖。
　　心中越来越烦躁，洛冷离匆匆吃了几口就上楼了。
　　下午先生提出带书童们去溪边玩洛冷离也没有去，就连晚饭也是冥慕皙给他送上来的，吃过晚饭后，他也是匆匆洗漱一下就睡下了。
　　洛冷离心里有些烦，过了好久才渐渐睡着。
　　可好像才刚睡着他就又醒了，醒了还是在自己的房间内，正坐在床上。
　　洛冷离看了看自己的房间，他在做梦么？但他做梦的时候意识不会这么清醒，不是做梦那就确实是醒了？
　　他心下疑惑，真是奇了怪了，他虽然睡眠不好每晚都难以入睡，但却从不夜起，今夜是为何？偏生大半夜醒了他还一点困意也没有。
　　洛冷离觉得，可能真的是因为他换了一个地方睡不习惯吧。
　　睡也睡不着了，于是洛冷离只好披上衣服准备出去走一走。
　　甫一开门，洛冷离就听见了脚步声，大半夜的，这是有人和他一样睡不着么？他静下了心又仔细听了听，此人走路声不重却是一轻一重的，应该是走路的方式有些奇怪，像是一蹦一跳的。
　　洛冷离想到的是——一个顽童正一蹦一跳的在走，而且听声音，好像就在他这一层楼。
　　可是他记得客栈被学堂承包了，店家也并无孩童，那这孩子从哪里来的？
　　出于警惕，洛冷离又退回了房间将门关上了，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走路轻的也不一定是体型小的孩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也不一定是一蹦一跳的走。
　　像是要打掉他其他的猜测，印证他之前所想的一样，那人竟然唱了起来，清脆的童音回荡在客栈内，“捉迷藏，找呀找，找到一个又一个。藏好了，莫出声，千万要躲好。”
　　唱完了还兀自笑了起来，安静的环境配上孩子的笑声竟显得格外阴森。
　　自从醒来洛冷离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明明都是一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洛冷离站在门前，他将窗纸捅了一个小洞向外观看，不一会那人就到了洛冷离的门口。
　　看着窗外的那个人形，洛冷离心下微松，确实是个孩童，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看不清那孩童的面容。
　　那孩童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竟在正对着那小洞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冷离心道不好，身体已经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他迅速撤回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全身都蒙了起来一动不动，他速度奇快竟也没发出一点声响。
　　洛冷离躲在被子里屏住呼吸，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孩童的视线正透过那个小洞死死盯着他。
　　过了很久那孩童才有些失望的说道:“还在睡啊，这么久都不醒，都没人陪我玩了，不过这窗户怎么烂了个洞？”
　　洛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