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夜》陌*染

13、灵戒

　　在洛冷离意料之中的事，少年紧紧跟了上来，少年跟在他旁边，与他并肩而行，导致他身边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气味也更加浓郁，这气味让他有些安心，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少年将脑袋凑了过来，说道:“我名为慕皙”顿了顿，还是继续笑道:“姓冥，我还有一个小名为炳，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阿炳。你呢，你叫什么？”
　　阿炳？这小名也是够难听的了。但是令洛冷离在意的不是他又奇怪又难听的小名，而是他的姓。
　　四大家族之一的冥家，洛冷离心中烦躁，又是四大家族的人，他今天什么运气，怎么连续遇到两大家族的人，或许他今天就不应该去渊鬼山的，现在他更想赶紧走了。
　　洛冷离刚想回答“莫染”但又想起了自己的面纱已摘，这样答恐会暴露身份，于是就道:“姓洛，名冷离。”刚说完就又后悔了，随口说一个不就好了，他怎么就把真名说出来了。
　　正懊恼之时，左手又被少年抓住了，中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心下一惊连忙抽手，虽被吓到了，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声音清淡，全然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他道:“做什么？”
　　冥慕皙指指他抽回的左手，笑道:“送你生辰礼啊，生辰快乐。”
　　洛冷离立即警惕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冥慕皙哈哈一笑，道:“不会吧，我骗你的，那是见面礼，不过既然真的是你的生辰，那就是生辰礼了。”
　　洛冷离看向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多了个灵戒。这灵戒很好看，小巧又精致，上面刻着许多的雪花以及一些意味不明的线条，而那些雪花像是随着那些线条飘飞一样，仔细一些便会发现，这灵戒上的雪花和点缀冥慕皙手链上的雪花是一模一样的，不过缺了那朵彼岸花。
　　一旁的冥慕皙介绍道:“这戒指可以作为武器的”说着，一只手拿起洛冷离的左手，另一只手抓住了洛冷离的右手，带着他的右手在灵戒的指腹处按了一下，灵戒的背面立刻弹出一个小刀片，不细看很难瞧见，再一按就又收了回去。“很方便吧，它还是一个储物戒，可比储物袋要更容易携带，怎么样，喜欢么？”
　　少年的一双眸子闪闪发光，似在等他的表扬。
　　对于洛冷离来说，这戒指真的是太适合他了，即符合他习惯近身战斗，又适应他随手乱扔东西的毛病，他很喜欢，但是……洛冷离抽出了自己被抓的双手，然后就去摘戒指，他道:“多谢，但我不收。”
　　收了，他可就欠了这人的了，他可不想以后再见到这个人，怎能再欠他的呢？
　　奇了怪了，洛冷离皱起了眉头，这怎么摘不掉？
　　这戒指就像是长在他手上了一样，无论怎么摘都摘不掉，摘的他手指生疼。
　　一旁的冥慕皙拉住了他，说道:“别摘了，这戒指只有我才可以摘掉。”
　　也没多想，洛冷离这回主动把手伸给了他，说道:“摘掉。”
　　而冥慕皙却摇了摇头拒绝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不摘。”
　　“摘。”
　　“不摘。”
　　“摘。”洛冷离很执着。
　　“不摘。”冥慕皙也很执着。
　　……
　　二人执着了好半天，戒指还是没摘，最后的结果以洛冷离说了一句“无赖”然后转身就走，冥慕皙再次追上去而告终。
　　事实证明，洛冷离后面的路并不好走，一路上冥慕皙总会时不时的问一句这个问一句那个，没话找话，导致洛冷离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而且他也不能封了这玩意的嘴。
　　冥慕皙:“你今年多大了？”
　　“年十有七。”
　　“我十八，长你一岁。有没有上学堂？”
　　“有。”
　　“在哪个学堂？”
　　“……”
　　“平时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
　　…………
　　这比邻居老大妈的废话还多，他当时是从哪里看出来冥慕皙身上带一股戾气的，这分明就是个二傻子吧。
　　饶是洛冷离脾气再好被冥慕皙问的也有些烦躁，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忍无可忍之下，洛冷离终是停下了脚步，问道:“能安静会？”
　　见洛冷离终于肯说话了，冥慕皙乐道:“最后一件事。”
　　“什么？”
　　他指了指洛冷离头上戴着的帷帽。
　　那帷帽的黑纱太过宽大，把洛冷离的两肩都包了进去，甚至将他的面容也挡去了不少，显得他有些瘦小也有种神秘感。
　　洛冷离问道:“想看？”
　　冥慕皙乖巧地点点头。
　　“看了闭嘴？”
　　冥慕皙再次点点头。
　　“那好。”说着，洛冷离竟真的将帷帽摘了下来。
　　帷帽一摘下来，如瀑般的头发立刻倾泻下来，直垂到腰际。
　　停留了两秒，洛冷离将帷帽再次戴上，他将头发全部拢至身后，只留下了额前的一点碎发，他用黑纱将自己重新包裹住，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赶路。
　　洛冷离走在前面，没有看见冥慕皙盯着他的右手眼神越来越阴暗，甚至比初见的时候那种杀人的眼神还要怖人。
　　两人再次并肩而行，冥慕皙果然没再说话，但这些压抑的气氛让洛冷离更不舒服，心中想逃的声音也叫嚣的更厉害，于是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身边之人。不曾想，冥慕皙也越跟越快，竟还是寸步不离。
　　由于体寒的原因，洛冷离不畏寒却有些畏热，原本正处于炎热的夏日，此刻走的急了更觉燥热，旁边冥慕皙身上的温度更是要将他烧着一般，让他难受至极，连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也开始微微喘息。
　　而冥慕皙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有些出神竟也没有在意到他的不适。
　　洛冷离眼睛一花，晃了一下，冥慕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了他。隔着衣料，洛冷离都能感觉到冥慕皙手心的温度，被他手心的温度烫了一下，洛冷离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从他手中脱离出来，继续若无其事的赶路。
　　冥慕皙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凝重，反应过来后握紧了拳头再次跟上了洛冷离，和之前一样，仍然并肩行走。
　　但不同的是，洛冷离却感受到了不断迎面吹来的晚风，晚风送来了凉气，使洛冷离没再感觉到热，也就没有任何的不适，神情也舒缓了些，不知是不是洛冷离的错觉，他觉得冥慕皙好像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并肩行了一段路，都是洛冷离带路，冥慕皙只管跟着。
　　最终，洛冷离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冥慕皙。见他停下，冥慕皙也停下亦然转身看他，这样面对面洛冷离才发现冥慕皙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心中有些不爽，脚下后退了一步与冥慕皙拉开距离后才问道:“你去哪？”
　　“不知道。”冥慕皙老实道。
　　“那你跟着我做甚？”
　　“不让跟么？”冥慕皙眨眨眼睛，那眼神像是只被遗弃的小兽，渴望被收留，却又有些恐惧。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种眼神，洛冷离觉得心中一痛，他别过脸去，冷冷道:“不让，太晚了赶紧回家，免得家人担心。”
　　“那你呢？”
　　“我也回家。”
　　“好。”冥慕皙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我走了，你回去小心点。”
　　又是一阵晚风吹来，吹动了洛冷离额前的碎发，与先前带来凉爽的晚风不同，这一阵的晚风似是一双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温柔又缠绵，像是不舍得离去。
　　舒适的感觉让洛冷离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身旁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淡，他听得见冥慕皙离去的声音，但他却没有睁眼，他不想再看到冥慕皙的那种眼神。
　　风去了，人走了。
　　感觉到冥慕皙真的走掉了之后，洛冷离才重新睁开眼睛，他随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严肃的问题。
　　他迷路了……
　　洛冷离抿了住嘴唇，本来就不熟悉这片的路，刚才又只想着赶紧摆脱那个冥家的人，走的飞快，他低着头也没看路，现在也不知道走到那个犄角旮旯了，还没有人。
　　洛冷离努力回想刚刚走过的路，想再做一下斗争，他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他仅能回想起冥慕皙这个人，其他的什么也记不得，就跟失忆了一样。
　　洛冷离放弃了挣扎，事实证明，他不仅路痴，记性还不好。他心里犯嘀咕，早知道就不让血烛荧烛出去了，就算要出去，也先把他送回家吧，现在怎么办？
　　洛冷离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觉得还挺好玩，也不郁闷了，也不急着回家了，就那么踢起石子了，直到腰间悬挂着的储物袋一阵一阵的发光他才反应过来，他还要回家。
　　但是，这一阵一阵的发光……糟了，是他的传音石！
　　洛冷离心下一凉，不会是血烛和荧烛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