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坎蒂[综英美]》源浮梦

9、第 9 章

　　围栏不高，往后站一点，腰触碰到冰冷的钢铁，是往后仰就会掉下去的程度。

　　小丑的一根手指点在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抵在我的小腹，双手一起用力。

　　不完美的抛物线。

　　“噗通”一声，掉进水池。

　　尖锐的，针扎又火燎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迟钝又快速，皮肤仿佛正被什么东西啃食着，血肉也被撕扯下来。

　　……不会游泳。

　　似乎不被允许和外界接触的我不会游泳。

　　早已预料到这一切，随意扑腾两下，我便随着水流不停往下沉。

　　没敢睁开眼，刺痛仍旧钻进眼球、鼻腔与口腔。

　　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能减少疼痛，便僵直身躯，而随着时间流逝，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可以在水中呼吸。

　　就这样一直维持着漂浮的状态，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消失不见，只有疼痛不停折磨神经。

　　某个瞬间，睁开眼。

　　眼熟的天花板出现在视线之中，清晨的太阳光穿越时空，跨越千难万险，奔赴至房间。

　　是上一个世界。

　　……有些难过。

　　不知道是被先前的悲伤情绪影响，还是发现自己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我的世界中而感到失望。

　　反正一切也就这样了。

　　失望地想着，我起床洗漱，男人似乎不在家。烤两片面包，涂厚厚一层花生酱，甜腻的口感让人有些恶心。喝两口加热过的草莓牛奶，里面也放了致死量的白糖。一顿早餐下来，我忍不住有些怀疑，男人对我的不满，是不是和我的口味多少有点关系。他看起来是一个对美食有一定追求的人，不然做的饭也不会那么好吃，而且我在吃他做的饭的时候，似乎会变得格外冷静……或者说冷漠？

　　有一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感觉。

　　可那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我实在不明白值得害怕并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用这个态度招惹对方嫌弃的点在哪里。

　　中午例行见了诺里斯，在约好的地方快乐地玩了一天，吃过晚饭后回去，男人不在家，洗漱完睡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

　　而当我怀着有些绝望的情绪准备再见到小丑，或者看到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时，我安稳地睡着了，没有任何变化产生，仿佛之前和小丑与小丑女的相处只是一场梦，醒来后，梦就不会再继续了。

　　之后小半个月都是这样度过的。

　　这样下去不行。

　　忍不住感叹一声花生酱永远的神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有点像之前能想到和小丑撒娇一样。

　　这些独特的想法，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是不会产生的。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不停告诉自己，浓度太高的花生酱不好，和小丑一样不好。

　　可心里又觉得，浓度太高的花生酱没有什么不好，小丑也一样。

　　这样挣扎着过了两天，我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离开的诺里斯带到男人家中。

　　理所当然，进门后，他和正在看书的男人对视上了。

　　诺里斯想要回头向我询问怎么回事，毕竟我没有告诉他家里有人，然后我拿起放在门口的高尔夫球杆，看好角度，控制住力度，重重砸下去，仿佛这样做过无数次。

　　流的血不多，只浅浅一滩。

　　确实是干过很多次才能练出来的手感。

　　和没怎么出过门见过人的那个我不同，现在的我不仅交际点满，技巧也是。

　　男人看了我一眼，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变化。

　　“弄到地下室去。”但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怪我弄脏了他的地板吗？

　　这样想着，我将诺里斯拖到地下室，挪动重物的声音惊动被锁在解剖台上的女人。她发出呜呜的声音，气息微弱，眼睛几乎要睁不开。对上我的视线，她努力睁大眼睛，眼中亮起惊喜的光芒，似乎看到了希望。我收回视线，继续拖着诺里斯往里走。从她的角度，当我路过她时，她才看到我在做什么。于是她眼中的光又暗淡下去，惊惧，悲伤，痛苦，种种情绪都刺痛我。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意识到，情绪原来可以这样沉重。

　　明明砸晕诺里斯的时候，我还什么感觉都没有。

　　是因为什么呢？

　　将诺里斯拖到最里面绑好，离开地下室，男人在接电话。

　　“没关系，威尔。”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因为什么突发的原因不能来这里。

　　他今天原本有客人，所以才对我动手感到不满。

　　那这确实是我的错。

　　……

　　……不，我在想什么？

　　又回想起地下室女人的脸，我的心情愈发沉重。

　　不能这样。

　　花生酱只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变化，我的思维方式已经开始往罪犯的方向转化了。

　　是非常自然的变化。

　　在这里也许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当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大。

　　我不敢想象自己某天突然拿起什么东西对着走在前面的某个人的后脑勺敲过去的画面。

　　现在的我可以做到控制力度与角度，回去之后的我不一定能够掌握这项技能。

　　不能掌控却习惯使用……太可怕了。

　　是会被蝙蝠侠扔进阿卡姆疯人院的那种可怕。

　　在阿卡姆疯人院，我真的会遇到小丑和小丑女。

　　而我又不能确定我的小丑与之前的小丑是不是同一个小丑，毕竟我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里接触过他。

　　一旦我和小丑相遇了，他一定会从我的表现中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之后就会发生各种非常麻烦的事情。直到小丑弄明白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他弄明白的手段，肯定不会是什么让我觉得舒服的手段……想想就头疼。

　　回去之后要避免一切可能与小丑相遇的情况发生。

　　我似乎对“能够回去”这件事意外的有信心？

　　“你给我送了一份礼物。”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低着头，看到他的影子随着伸出的手触碰到我的脖子，针尖刺进皮肤，药液注射。

　　“我也送你一份。”

　　视线很快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间，我似乎经历了一段不太好走的车程，然后抵达某个空气非常好的地方。

　　尖锐的疼痛从前额传来，将我唤醒，又使我沉睡。

　　世界逐渐变成五彩斑斓的模样，到处都游荡着泡泡，不知名的香气在空中起舞，最终都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