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坎蒂[综英美]》源浮梦

4、第 4 章

　　睡不好觉是真的。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我看着病房洁白的天花板，感觉像是躺在百合花中。

　　花朵的清香也确实不时从柜子上的花瓶里传来。

　　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花了。

　　［你自由了。］

　　梦中经常会出现这句话，伴随着的是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

　　好像我被谁从高处推下去过一样。

　　倘若那是自由……确实没有在心中生出厌恶，恐惧是有的，但是并不反感。

　　我似乎是配合着往下坠的。

　　这是一间很好的病房，大概是VIP之类的，护士与医生的态度都很好，不仅是因为我住在这样的房间里，更多是对我拥有这种伤口的怜惜。

　　不敢轻易挪动身体，腰背的疼痛感一直很强烈，上厕所成了一天中最难熬的时间。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护工帮我擦拭身体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不适感，仿佛身体已经习惯被这样照顾，就像一开始听到警笛声就觉得熟悉，见到警察就想举起手一样，这些都是存储在记忆中的东西。

　　可我的身份并不存在经常被那样悉心照顾的可能，见警察倒是应该挺常见的，但是警局里也没有我违法犯罪的记录。

　　如果关于我的过去的记录不是来自警局，我都要觉得那是一份虚假的记录了。记录的内容与我自身的一些表现实在是有太多的差别了。即使是虚假的记录，也不应该做出来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

　　除非对方是故意的。

　　而，能够察觉到记录不对劲的，感触最深的，是我本人。

　　抬手加大药量，我由衷地怀疑布鲁斯那“只要不过量就不会有问题”的发言。

　　有点上瘾，不想承受痛楚。

　　轻轻叹口气，疼痛变成可以忍受的程度。

　　突然，整栋楼在剧烈的声响的中震颤起来。

　　轰——

　　医院开始倒塌。

　　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烟尘弥漫，墙壁倒塌，几公分，十公分，几十公分的碎石落的满地满床都是。

　　像碎落的宇宙星辰洒落在人间。

　　我被震下床，仪器和床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同砸在身上。

　　内脏大概是又破裂了一次。

　　猛烈的疼痛使刚刚加大的药量成了笑话，显得毫无用处。

　　此时的我，既期望这是与蝙蝠侠有关的事故，又担心这确实是我想的那样。蝙蝠侠有多大的可能救下诸多病患中的我，他针对的那些人就有多大可能让他没有时间拯救任何人。

　　希望他能够看在布鲁斯的面子上，稍微意识到我现在的处境如何。

　　可是……如果不是蝙蝠侠，我能够坚持到救援到来吗？

　　爆炸声没有停下，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在各个方向响起，像烟花在空中绽放时的声音。

　　断断续续，持续不断。

　　眼前的黑暗里透出不少光，粘稠的血液在身下蔓延，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一点也不想熟悉这种感觉。

　　“噢噢，我的小糖果。”

　　恍惚间，我听到有人说。

　　“你是最美丽的糖果。”

　　听到夸奖，我很开心。

　　不，准确一点讲，不是我很开心，是记忆中的我很开心。

　　这一定是在记忆中，毕竟我一点也不觉得疼，愉悦的情绪游荡在身体里，使我全身心地沉浸在幸福中。

　　像只羊羔。

　　这样全心全意地为一句话而拥有这样强烈情绪波动的人……真的是我吗？

　　我不禁有些疑惑。

　　“有人吗？”

　　我猛地睁开眼，惊惧的情绪将我从半昏迷状态中拉回来。

　　那声音仍旧在询问。

　　震动已经停止了。

　　他问的是“有人吗”，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仿佛是在问“饿不饿”，然后就要我张开嘴，往里放些什么东西……我也确实张开了嘴。

　　原本就感到害怕的我一动不动，身体僵硬，裂开的伤口与被砸到的地方传来更加强烈的疼痛感。

　　我维持着张嘴的姿势，不敢有半分动作。

　　那声音逐渐远去。

　　又过了许久，体能实在坚持不住的我才将僵直的身躯放松，合上嘴，用衣袖慢慢擦掉从口中溢出的口水，担心会发出不必要的声音，满心沉浸在对方会突然出声在我的耳边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的想象中。

　　太可怕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怕。

　　只能任由无端的恐惧在黑暗与光斑中滋生。

　　我不敢睡去，强撑着不停睁开双眼。疲惫哄着我，让我一次次陷入昏睡中，恐惧又唤醒我，使我不得安眠。

　　这场莫名的拉锯战持续了不知多久，我终于等来有人搬开墙壁，仪器，床，将我小心地抱起来，喊我的名字。

　　我努力发出声音：“我……这次，醒着。”

　　我尝试笑一下，想让严肃的气氛和缓一点。

　　蝙蝠侠漆黑的面具后，看不清表情。

　　他的嘴角没有上扬，看起来不像是有开玩笑的心情。

　　也许是恐惧的情绪太过深入人心，即使蝙蝠侠就在这里，我仍旧不敢放松，想要胡乱开口说些什么，只要不让我就这样昏迷过去就好。可我和他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用来闲聊的话题吗？他带我离开这里之后，应该就会放下我，把我留给其他人照顾，然后去废墟里拯救更多的人。

　　“……你能带我去找布鲁斯吗？”我抓紧战衣的缝隙，将所有不安都展示给他。

　　可他没有按照我的话做的理由，也应该去拯救更多的人。

　　吐出一口气。

　　“当我没说。”

　　“……我只是有些害怕，你知道的，我刚醒没多久，什么都不记得……这是我第二次疼的要死，真的疼的要死。你每次受伤都是这种感觉吗？你可真厉害，蝙蝠侠，我受不了这种疼。太疼了，蝙蝠侠，好疼。”

　　我低声啜泣起来，顾不得丢脸，身体的震颤使伤口愈发疼起来。

　　疼痛便更加难以忍受。

　　下一秒，蝙蝠侠将我击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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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是蝙蝠侠的风格。

　　也感谢他将我击晕，让我顺利从不安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也让我不用再忍受超出忍耐限度的疼痛。

　　之后，无论布鲁斯怎么好言好语，我都不愿再住医院。面对莫名执拗起来的我，他只能妥协地找来家庭医生和私人护工。住的地方也是他名下众多房产中的一个，他原本是让我当房东帮他收租来还钱，可经历过医院的事情之后，我更想到游轮上躲藏起来。

　　我会慢慢把钱都还完的。

　　等我逐渐习惯哥谭的生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