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口哨》芸芸烟花雨

1、（一）“笃信”

　　艾达·梅斯默是一位心理医生，致力于使用暗示和指令催眠病人，以此消除他们的疼痛、恐惧和其他负面情绪。长久以来，艾达在自己的岗位上寻求最利于病患的催眠治疗方法，却屡次碰壁。
　　这也难免，一个全新的治疗手法，需要无数的成功案例佐证才有希望为“正统”所接受；可是很可惜的是，无论是领导的支持，还是同事的协作，或者是适当的病患，艾达都无法得到资源支撑。
　　尽管如此，艾达仍然相信自己的理念，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笃信”。电探针？切除额叶？野蛮人的手段罢了，和屠夫没什么两样，绝非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应该采用的治疗方法，也不符合艾达的美学。在艾达看来，催眠治疗才是最佳的精神病患治疗手段，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她一定可以开辟出全新的、损害更小的治疗手法——只要获取足够的支持！
　　“谁会为那些疯子考虑？留他们一命已经是我们最高的仁慈了。”那个女人用黑色的发绳把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制服衣领齐齐整整地扣到最高一颗，咧着血红的嘴唇一边拿着手术刀切开头颅，一边骂道，“疯疯癫癫，毫无意识，就算打开头颅让我们翻搅，还能知道痛痒吗？你以为活灵活现的那些表情和动作，只是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应激而已。哈，看看，就是一群躯壳空荡荡的，受电探针支配的木偶人罢了！”
　　艾达漠然地接过女人递来的手术刀，看了一眼电椅上已然被女人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病患，又转移视线盯着女人翻飞的红嘴唇，什么话也没说。打击的话，她听得太多了……比起这个，这女人一定要涂这正红口红吗？那让她看上去更像头茹毛饮血的母兽了！
　　“……所以梅斯默，蠢货，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不要再天马行空了，干点心理医生本该干的事情吧。”那个女人嗤之以鼻，双手抱胸交叉，头颅扬得高高，“别让我的未婚夫觉得指导你是个累赘——该死的，天知道他为了教化你这朽木，已经熬了几天没回去了。好了，这破烂玩意就交给你了，可别叫他死在咱们医院。”
　　破烂玩意？没记错的话，在切除额叶之前，虽然疯癫，可他至少还有个人样！导师不回家什么的，这难道不该在准师母她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艾达腹诽。或许这女人换个发型或者口红，就能挽回她口中“夜不归宿”的导师了。
　　哦不不不，也许也没办法挽回。艾达脸上露出一个好脾气的笑：“您说得对，我会努力的。”
　　“知道就好。”女人不屑地斜觑艾达一眼，戴上因手术而取下的戒指，炫耀地拧了拧，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打扫干净血迹斑斑的手术室，艾达将指令口哨别在腰间，细细的锁链互相撞击，发出细碎的声响，但这并不能掩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艾达不由得放缓了动作，任由身后的人将自己抱在怀中。
　　“她又为难你了吗？”虽然是问句，却不见得真的是个问题，毕竟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导师摸了摸订婚戒指，欲取不取，棕色的眸子中满满的烦躁：“抱歉，艾达，我已经在退婚了，但是她的家族……如果有什么更快解脱的办法就好了。”
　　办法总是有的……只要他是真诚地发问。艾达被导师抱在怀里，一手交叉相握，一同坐在他舒适的办公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感受摸在自己蓬松柔软的头发上的手。多么温柔的力度，多么贴心的话语，真像是安抚自己的爱犬啊……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做一回“主人”呢？
　　“没有关系，我会耐心等待的。”艾达有一刻的恍惚，微微笑了笑，一如既往地通情达理，自由的手摸出有点硌人的指令口哨，含在唇间轻轻吹响，“也许下一次吹口哨的时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呢？”
　　等待？当然愿意等待。她会耐心等待催眠效果实现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