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舒野

12、第 12 章

　　“你脸怎么红了，贺尹？”
　　徐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吧台前面。
　　林然赶紧揉揉脸立起身来迎接。

　　“刚刚干活有点热。”
　　“哦，这样啊，”徐栩接过话头，“那什么，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俩看着店。”
　　贺尹点点头。
　　“孟凡怡呢？”林然环视店里一周，没发现孟凡怡。
　　绵羊突然从吧台前出现，随即孟凡怡也露头。
　　林然被吓了一跳，弹了弹孟凡怡的小脑瓜子。
　　“你吓死我了！”
　　“嘿嘿嘿，然然我先回去啦，老板说先送我回去，等会你俩一起回去好了，猫给你放这里啦，我走啦。”
　　孟凡怡甜甜地笑着，勾了勾手指，示意林然往前靠，然后小声地说：“把握机会哦……我撤了。”
　　林然刚想表示抗议，孟凡怡便把猫塞进林然手里，转身离开。

　　林然泄气似的坐下来轻轻摸着猫毛。
　　“你要摸摸吗？”
　　“嗯？”贺尹转过头。
　　“你要摸绵羊吗？”
　　“哦，给我吧，我把它放上去。”
　　“等会教我拉花呗。”
　　“好。”

　　林然对拉花挺感兴趣的，练习倒还顺利。
　　看着天空纯黑的幕布拉起，路灯应景而亮，车流慢慢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万家灯火。

　　“九点半了，下班吧，赶快回宿舍吧。”
　　徐栩回来了，接过林然和贺尹手中的活。

　　“我骑车载你回去吧，你这手刚刚拿咖啡杯都没劲，我怕你出事。”
　　“左手而已没事，又不是常用手，现在已经好啦。”

　　店门口，贺尹摆摆手，林然抬头看着贺尹，“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林然顺势要走，却被贺尹一把拉住。
　　“天黑了，还是我送你吧。”
　　林然回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拉住她肩膀的手，贺尹立马放下，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林然看着他腼腆地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套路够老套的了，难不成以后你每天晚上都送我回去？”
　　“可以啊，还有个伴，我求之不得。”
　　贺尹瞬间正经，信誓旦旦地保证，眼神透露着坚定和一丝林然不想多体会的微妙感情。
　　林然退后几步，不想多想，自己这得多自信才能这些，她不禁嗤笑。
　　“那你去推车吧，我在这等你。”
　　“好。”

　　林然看着自己一身旧衣旧裤虽说不算臃肿却也看不出哪里出众，几处未清洗干净的油渍显得格外刺眼，搞得她瞬间感觉自卑。

　　林然跨上电动车，微风拂面倒是无端惹得人有些累，她闭上眼，感觉有些无力，或许是季节更替，林然连打了几个喷嚏。
　　“是不是有点冷，我慢点骑吧。”
　　“没关系，老毛病了，有点鼻炎。”
　　“哦，好吧。”
　　贺尹车速慢了些，碎发轻轻漂浮，散发出一种好闻的味道，林然盯着那碎发有些出神。
　　“你为什么来这边读书啊？”贺尹忽然发问。
　　“嗯？”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然有些愣神，她好像也没有想过究竟为什么过来，可能是想离家越远越好吧。
　　“没什么，你休息会吧，快到了。”
　　“哦，这边有江吧。”
　　“嗯？你很喜欢江吗？”
　　“是吧，我希望我死后可以埋葬在江里。”
　　林然忽然有些后悔，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一句话，没想到他会回复。
　　“噢，我也是。你家那边没有江吗？”
　　“有吧，可是我不喜欢那里，那里太脏了，我不想它污染我干净的灵魂，哈哈哈哈。”
　　“是吗？你去过这边的江边吗，那里晚霞可漂亮了，我可喜欢呆在那里，漂亮的东西好像可以治愈一切。”
　　林然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是不是眼睛闪烁着波光，天真烂漫。
　　她微微笑着：“我也觉得，不过我还没去过，有时间的话再过去看看吧。”
　　“嗯，到了。”
　　林然跳下车，“谢谢你啊，我上去了。”
　　“不客气，晚安。”
　　“晚安。”

　　林然刚推开门孟凡怡便迎了上来。
　　孟凡怡兴奋道：“贺尹送你回来的？”
　　“是啊，他说有点晚了，怕我不安全。”
　　“是吗，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林然正往里走着，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什么怎么样？”
　　“人怎么样？”
　　“挺好的。”
　　“那你喜欢他吗”
　　“什么奇怪问题，才认识几天？”
　　“也是，你快去洗澡吧，等会没热水了。”
　　“不是，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跟徐栩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磕CP呗，我们看你俩挺有感觉的，哈哈哈。”
　　“没个正经的。”

　　浴室由热气氤氲得蒙胧，林然的呼吸有些急促，突然就想起了贺尹今天的问题。
　　为什么要来这里上学呢？
　　为了逃离田婉，为了逃离那个家，逃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她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或许这是理想吧。
　　而且浅浅生前最喜欢这座城市，可直到生命结束，她都没有机会亲自来看看，她想替她看看这里的种种，往后一一告诉她。
　　或许沉溺于江水之中就能与她灵魂相遇，她还想再见到她。

　　夜里林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些动静在她耳边回荡。
　　她听见浅浅说着：“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她看见漆黑的江水吸引着她往前走。
　　她看见浅浅落泪，“然然，我不怪你，你好好的就好。”

　　“然然，林然，林然，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