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成灰》混世精灵

72、第七十二章

　　七十二、
　　那些破碎的纯白布料撕成羽毛一般散落，露出chiluo的皮肤。萧锦觉得这样舒服多了，似乎衣冠楚楚地站在一个chiluo的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人类面前就已经是一种最居高临下的姿态。
　　空气没有阻隔地掠过苏粲的皮肤，把他叫醒。他在梦的尽头好像看到了一小片冰海，总之他觉得冷。
　　睁开眼以后，花费了一点时间找回自己的视觉，他能看见得已经越发模糊了，但是还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缺少了什么。他很平静，甚至内心有一点戏谑地自嘲，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成了一尊人体标本，或者，一件与完美无关的艺术品那样挂在阴冷的博物馆里。
　　“是天亮了么？”苏粲问萧锦，懒洋洋的。
　　“不是，是夜才刚刚开始。”萧锦笑了，他的笑里永远有黑色的影子。
　　苏粲忽然意识到，脖子上被勒过所留下的一点疼痛意味着什么。他懵懂地低下头去，在地上找到了他的项链。
　　“萧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萧锦玩味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从地上拾起来，“你是说……这个么？”
　　“把它还给我。”孤傲地重复。
　　萧锦冷冷地笑，将项链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试图为自己戴上：“从今天起，它是我的了。”
　　“真的这么想要的话，就送给你吧。项链是你的，可萧繁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萧锦的手冻住了。他再一次把那条项链扯了下来，举在灯光下迷惘地看了又看，仿佛能从金属的光泽里看到萧繁与苏粲的温存在嘲笑着他。他疯了一样想要撕碎它，扔在地上，拼命地踩踏，然后抓起来，向黑洞洞的窗口扔出去，终于，那些嘲笑的画面和声音全都湮灭了。
　　项链消失的一瞬间，苏粲冷得全身发抖，好像忽然之间萧繁留给他的温暖都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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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粲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臂酸软地躺在自己的胸口，绳子依旧牢牢地捆住手腕，却已经比悬挂好受许多。凌晨的夜下了一场暴雨，苏粲看见闪电划过自己的脸，然后是隆隆的雷鸣，窗外树枝被风刮得好像幽灵的影子，好像地狱。
　　残旧的木门咿呀地响着，苏粲出神地望着，然后再黑暗里寻找萧锦的影子。他卧在角落的躺椅上，安静地沉睡。苏粲动了动被捆住的腿，痛，但还有知觉。
　　他知道萧繁或许很久都找不到他，找到的时候已是一具听话的尸骨。
　　又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然后带着一生的侥幸去寻找他活着的可能。
　　那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苏粲这样想的时候，想到了逃，回到萧繁身边，至少会是一种安慰。
　　那大概是苏粲有生之年里第一次想到了逃，想到了抗拒，想到了活下去。
　　于是拼命地向着门口爬去。
　　膝盖和胳膊在地上磨出了血迹，几米远的距离，苏粲费了好久，然后趴在那狼狈地喘息着。雨滴从门缝里飘进来，打在脸颊上，凉凉的，苏粲闻到了大自然的味道，只需要再一步，便可以推开那扇大门。
　　苏粲探出手去，充满希望的，然后在手指触到的一刹那，他被拽了回来。
　　萧锦疯狂地揪着他的长发一路拖行，然后狠狠地踹了一脚，将苏粲踢到角落里，有木头和声音碰撞发出的闷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苏粲痛苦地蜷成一团。
　　萧锦走过去，发现一根常年曝露在空气里的钉铁定不幸地扎进了他的膝盖里。
　　苏粲的痛苦让他笑了，他蹲下来，粗暴地将铁钉拔了出来，又是一声疯狂的尖叫。
　　“想逃么，苏粲？”轻轻地撩着额头散乱的刘海，萧锦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然后另一只攒着钉子的手忽然扬起，又重重地扎了下去。
　　“……”这一次，苏粲终于叫不出声了，惊愕地望着自己血流模糊的膝盖。
　　萧锦满意地审视自己的杰作：“这样，就不能逃了吧？”
　　苏粲黯淡的眼睛里没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