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啊》粉色的海

31、31.烟火

　　赵文简先回去把阿随安置好，第二天一早和衔远汇合赶往李满家。

　　粉墙黛瓦，枕河人家。
　　衔远领赵文简来到李满的故乡。
　　赵文简见他没有隐身，而是直接穿过小门廊去敲门，有些惊讶。
　　“谁啊？”一位老奶奶来应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
　　“婆婆好，”衔远弯腰向她打招呼，“我是李满的朋友。”
　　“小满的朋友啊——你也是小满的朋友吧？”她蓦地看向赵文简。
　　“额，是的，”赵文简有一瞬间的慌乱，“婆婆好。”
　　谷奶奶又把他们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一遍，才让开门，“请进来吧。”
　　她引他们去客厅，一路上说着：“你们来的不巧，小满有事出去了，估计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要不，”她转身看向他们，“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喊他回来。”
　　衔远和赵文简皆是沉默，他们可没有手机。
　　谷奶奶自然地转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
　　“那就请你们在这里先等一下了。”她安排他们落座，“我去给你们烧壶茶。”
　　赵文简说着“不用麻烦了”，谷奶奶还是要去。
　　“对了，”她突然停下，转头看向赵文简，“在屋子里就不用戴帽子了。”
　　“好、好的。”赵文简忙把帽子取下来。

　　他们安静地等着。
　　赵文简有些局促，“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些礼物来？”他问衔远，“毕竟是新年。”
　　衔远点头，“我这里有一点钱，”他摸了摸上衣口袋。
　　“那去超市买点吗？我看刚刚来的路上好像就有一家。”
　　他们今天都是卫衣加牛仔裤的装扮，虽然看起来单薄了些，但还是挺像普通人的，走在路上也不会引人侧目。

　　谷奶奶正在靠近客厅的厨房里忙碌。
　　“婆婆，”赵文简在厨房外对她说，“我们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行，”谷奶奶的声音穿过蒸腾的白色水汽传来，“早点回来，不然茶要冷了。”

　　赵文简特意现身。
　　他们去了巷口的超市，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就选了十几件保健品回来。
　　原路返回。
　　大门是开着的，于是他们提着东西往客厅走 。
　　还没走近，听见谷奶奶的声音，“那个妹妹怎么样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多陪陪人家？”
　　然后是李满有些无奈的声音，“阿婆，你又和小栗子一起骗我去相亲，都说了……”
　　衔远莫名其妙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赵文简惊了一下。
　　方才李满和谷奶奶说的是吴语，他听不懂，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衔远突然的咳嗽声属实是吓了他一跳。
　　李满听见动静站起来。
　　谷奶奶道：“是你的朋友来了。”
　　赵文简和衔远走进来，把礼品放到桌子边。
　　“新年快乐，婆婆，”赵文简道，“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些。”
　　谷奶奶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买这么多干嘛。”
　　“文简，衔远，”李满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笑容满面，“你们怎么来了？”
　　衔远回答他：“来陪你过年。”

　　谷奶奶一定要留他们吃晚饭，盛情难却，他们只好答应了。
　　饭菜热腾腾的香气驱散了寒冬的冷漠。而此时西方的太阳还不甘心落下，东方的月亮已在它对面昭然登场。喜鹊像是没主见的墙头草，嘀咕着在两边的树枝间来回奔波。
　　桌椅摆齐，饭菜备齐。
　　谷奶奶穿过客厅，进了最里面的小屋，取出一套白瓷餐具。
　　尽管她很快关上门，浓浓的香火气息还是悄悄溜了出来。
　　谷奶奶把白瓷餐具递给赵文简，道：“来，你用这个。”

　　赵文简和衔远默默吃着饭没有说话，李满和谷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顾及到他们两个，二人都没有说吴语。
　　气氛算不上尴尬，反倒是弥漫着一种十分平凡的温馨感。
　　“得那么多奖又有什么用，”话虽如此，谷奶奶的语气中还是掩不住为李满的骄傲，“还不是连个女朋友也带不回来？不是说那黑……”
　　李满剧烈咳嗽起来，被食物呛住，脸有些红了。
　　赵文简立马递给他一杯水。
　　“吃饭也能呛到，”谷奶奶埋怨，“你还是小孩子哦？”
　　李满喝了水，道了谢，对谷奶奶道：“阿婆，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这个话题。再说，哪有这么快的，我就是想，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衔远闻言，看了赵文简一眼。
　　赵文简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只觉得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饭后，赵文简和衔远要辞别。
　　“文简，你先别回去，”李满从厨房出来，在大红色围裙上擦拭湿漉漉的双手，走近赵文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留在这里过年怎么样？年后我们一起回去。”
　　赵文简想拒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向衔远，后者却点了点头。
　　“你留在这里好了，我先回去。”
　　谷奶奶拿着零嘴从房间里出来，闻言也道：“在我们这儿过年好了。”
　　“可是，”他努力地思考着拒绝的理由，“家里还有猫要喂。”
　　“我帮你。”衔远道。
　　“可是，”赵文简决定出卖阿随，“我家猫有些怕你。”
　　“没关系，”衔远摇头，“它会适应的。”

　　赵文简敌不过他们的围攻，还是留了下来。
　　他和李满把衔远送到巷口。
　　“不要担心，”衔远临走前还不忘宽慰他，“你家猫会适应的。”
　　赵文简默默在心里向阿随道歉。

　　他们转身回去。
　　踏上石桥的一瞬间，不远处的天空中绽放出数朵硕大的烟花，然后爆炸声才慢悠悠地赶上。
　　石桥下的河水平静得像是少女新鲜光滑的皮肤，而那烟花又像是自河水中跃出的巨鱼。
　　赵文简一时间呆了，之前看烟花时未曾有过的震撼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抬头去看，用自己的目光去触摸、去膜拜。
　　李满走近，在他身后轻轻抬起手。
　　赵文简感觉有一只手温柔地托起他的帽子。
　　“小心，帽子要掉下来了。”
　　那声音，近在咫尺。
　　“谢、谢谢。”赵文简慌了神，抬手去扶住帽子，竟正好和他的指尖相碰。
　　他们皆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似的，不约而同地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