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路行》贪栖

12、第十一章

　　正午时分，窗外又开始落雪，风雪交加，行人的足迹不一会儿就被埋没在雪下，沈杳看着窗外眉头微皱，心中总有些不太放心。

　　好在一下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执衍和沈杳早早用完饭就休息了。

　　“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砸破夜幕的宁静，几乎传遍整个客栈，要把所有睡梦中的人惊醒。

　　沈杳冲出门，恰好与执衍撞见，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源赶去。现场已经围了很多人，出事的正是白日里找茬合欢门的青城山杨应天。

　　现场并没有发现杨应天的踪迹，只有一大摊血迹和争斗后杂乱的房间，人不知死活。血迹一直蔓延到窗户，窗口大开着，风雪迫不及待的涌入，所有人扛着寒意，几个人来到窗口查看，很明显人是从窗口把杨应天带有的。

　　据身边人说，他们都是听到惨叫第一时间来到现场，但还是让人逃了。

　　人群讨论声逐渐让安静的夜晚变得嘈杂，执衍第一时间在人群中看向赵岚楚，赵岚楚仿佛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抬眸与人对视，眼里丝毫没有心虚，冰冷的视线让执衍微眯双眼，看人如此，执衍勾了勾唇收回了视线，一看沈杳还在深思什么，便走过去。

　　“杳哥？”

　　“嗯。”沈杳正想说什么，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了。

　　“大家安静！还请各位英雄豪杰稍安勿躁，眼下杨前辈生死未卜，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杨前辈啊。”

　　“是啊，快去找杨师兄。”人群中有两个声音冒出来，想来是杨应天的同门。

　　“说的好，可是，这风雪之大，这些血怕是早就被盖住了，我们如何去找！”

　　那个男子低头一笑：“正因为这风雪之大所以才要现在去，倘若等到明天，那贼子怕是早就逃远了，我们哪儿去找人。也是，此时外面天寒地冻，想必各位英雄多有不便，如此，就让在下为各位英雄去探探路罢。”

　　说着那男子作势要走，那群心高气傲的江湖人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三言两语豁出去了，就要和男子一同前去。一旦有人出头，后面自然接二连三的站出来，这个时候可不是小小的为杨应天鸣不平了。

　　男子暗中勾唇，说：“早闻江湖儿郎都是爽快人，邢昭初入江湖，今日算是长眼了。”

　　一群匹夫被夸的找不到东西南北，好在人群中还有人听过最近出了一个劫富济贫的游侠——邢昭，大家心里对这男子的好感油然而生。

　　邢昭理所当然的开始分配任务，即使知道凶手在这雪夜跑不远，但也不能毫无头绪的一窝蜂朝着一个方向找。

　　沈杳和执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赵岚楚等人同样站在一旁，本以为避开了风暴中心，谁想邢昭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并行了个礼。

　　“见两位公子衣着不凡，出尘不染，在下眼拙，不知两位师出何门？”

　　两人相视，执衍上前作揖算是还了礼，道：“邢兄言重了，在下南叶阁执衍。这是我好友沈杳。”

　　众人听了南叶阁的名字就纷纷注目，再听原是小公子执衍心中又是骚动。

　　邢昭似乎也愣了一瞬，继而笑颜更盛：“原来是南叶阁的小公子，失礼失礼，方才想必小公子也了解的不少了，不知我等是否有幸邀请小公子一同寻找杨前辈，将此事查个究竟。”

　　邢昭这话不仅把他自己说了进去，更把在场的江湖英雄都牵连进来，现下谁也别想逃。

　　执衍看了一眼沈杳，沈杳点了点头，执衍回过头，又承着周围期待的目光，言语依旧温顺，面带春风之笑：“当然，荣幸之至。”

　　执衍转过身，看着显然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赵岚楚暗自勾唇：“赵姑娘似乎也有意参与呢，邢兄不去问问？”

　　邢昭微微抬头，笑了，转身去邀请赵岚楚，赵岚楚瞥了一眼执衍，点头同意。

　　雪深了，果然血迹早就被埋没，一行人分了三路，朝着不同方向追去，中途又分了几波沿着小巷走。

　　执衍沈杳和赵岚楚分在了一组，三人按着轨迹近至城门。

　　“再远就出城了。”赵岚楚停住了脚步，看着墙角蹭上的一抹不太明显的血迹。

　　沈杳看了血迹也皱起眉头，再往前就是城门了，乌黑一片本身就不好寻找，三人面上都有些疲倦了。

　　执衍松了口气，对着两人说：“回去了。”

　　赵岚楚却不太同意：“回去？”

　　“现下还有其他法子嘛？”执衍顿了顿，声音有些微沉道，“别说我们没找到，就算找也不能由我们先找到。”

　　赵岚楚似乎不解其意，偏头去看沈杳，沈杳似乎也没想到执衍能深思至此，他解释道：“赵姑娘，你可还记得了今日与杨应天的争执。”

　　赵岚楚似乎被点醒一般，顿时又有些愠色。

　　“那你们呢？我与你们一同寻到此处，你们就不怀疑我？”

　　也不怪赵岚楚如此想，她是合欢门的人，合欢门向来睚眦必报，且最看不惯所谓名门正派，杨应天今日有胆招惹合欢门，赵岚楚却息事宁人，实在不像她本门作风。

　　“你这什么意思，倘若我与沈杳当真怀疑你，何必将此说与你听。”

　　赵岚楚垂眸，寒风轻过耳畔，青丝随风，睫毛微颤间更显风情，她道：“是我多虑，抱歉。”

　　执衍知道她还是未信，当然也无所谓，他不过是还某人一个人情罢了。

　　“哎快些回去吧，你俩冻的这幅风情万种，我见犹怜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说完执衍先行迈开了脚步，轻笑着走在前面。

　　沈杳愣了愣，对上赵岚楚疑惑的眼神，迅速撇开：“咳，先……回去再说。”

　　沈杳跟在后面，雪地上留下了第二个人的痕迹，灯光恍惚，谁也没看见他通红的耳尖。

　　“？”

　　赵岚楚甚至不知道该震惊还是惊悚。江湖传闻南叶阁小公子举世无双且温文尔雅，想来江湖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若说他轻佻，可是人沈杳也没说啥，若说他正经，正经人哪儿会说出那些词……

　　赵岚楚叹了口气跟上前去。寒雪属实冻人，沈杳把自己的披风为赵岚楚披上，赵岚楚微微一笑，行礼致谢，执衍见了笑了笑，大方的把自己的披风依着模样为沈杳系上，沈杳无奈一笑，赵岚楚再次愣住，随即明白过来什么，掩嘴笑了。

　　夜里安静，雪落偶尔伴着风声，三人手中的灯盏散发的光在灯笼里跳跃，三人偶尔闲聊几句，走过的地方，很快雪地又恢复如初，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与此同时，城墙下一个黑影扛着一个东西翻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