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宅弄风云》和猫

33、第 33 章

　　三月十七，懿贵妃四十六岁华诞。

　　皇上为表对贵妃的重视，宫里连着做了三天的道场，晋懿贵妃为懿皇贵妃，暂代皇后之责，统管六宫，位同副后。

　　她如今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只有一步之遥，就能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

　　晋封典礼当晚，宫中举办盛大的宴会，宗室子弟及肱骨大臣携家前往恭贺。

　　最出风头的要数成王，母妃晋升，预示着官家对他越发看重，不少中立摇摆之人纷纷倒戈，一旁的太子门庭寥落，只能独坐喝闷酒。

　　瑄王由内侍推着到成王跟前，一向不饮酒的他今日也向弟弟痛饮了三杯，旁人见了，无不称赞兄友弟恭，他们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皇上独坐高台，睥睨整个宫殿，将一切尽收眼底。

　　“老十一呢，这么大好的日子怎么不见他，又跑到哪里去躲懒了。”皇上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时刻注意着他的动态，所以一开口就有人回答。

　　“回陛下，王爷正在来的路上，因有突发事件，早前就遣人来报过了。”

　　皇上点头，“嗯”了一声，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正说着话，就有内侍总管盛沛公公进来，凑到官家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皇上听完，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今天着实是个好日子。”

　　众人不明所以，就见忠顺王领着儿子女儿和一位中年美妇款款而入，那妇人十分娇柔，王爷搀扶着她的手臂，和意扶着另一边，小王爷跟在后面干着急。

　　那妇人一露面，在场众人震惊，手里的筷子掉了，杯子里的酒也洒了，就连相互讽刺的政敌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是王妃？不是说王妃病入膏肓，时日无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来传扬不实，如今王妃好端端，怎么可能病入膏肓？”

　　“不对不对，我听王府的下人说，前不久王妃确实快不行了，讣告都拟好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王妃又挺过来了，现下都能出门了！”

　　“不可能吧，王妃病重卧床已有五六年，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到自家花园转转，近两年是越发不济，连床都下不来了，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治好了。”

　　“可如今王妃就在眼前，又该怎么说？”

　　众人一时哑然，无法解释一个快死的人如今好端端站在面前。

　　倒是瑄王闻言一笑，“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谁治好了皇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眼底浮现出一抹认真。

　　大臣们眼神纷纷避开，不敢搭话，但忍不住用余光看他，说起来，还是这位可惜，居嫡居长，却因伤腿不得不退出夺嫡之争，如今窥见了一丝希望，自然是要全力把握住。

　　王府四人并未将旁人的话语放在心上，他们走到殿中给官家行大礼，并祝贺懿皇贵妃晋位之喜。

　　“好好好”

　　皇上连说了三个好，龙颜大悦，“老十一，还不快把王妃扶起来，来人，赐座。”

　　“臣弟叩谢皇兄。”

　　一家三口将王妃扶起来，又安置在座位上，皇上见王妃坐好了才问，“老十一快说说，王妃的病是怎么好的。”

　　皇上这话问到了众人心坎里，都好奇地看向忠顺王爷。

　　王爷站起来拱手，“说来还要感谢皇兄。”

　　“感谢朕？”

　　“诸位都知道拙荆身子不好已有多年，本王遍访名医，多年来未有所得，待到今年，她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我心急如焚呐。”王爷说到这里，仿佛是想起来此前种种不易，脸上流露出深切的悲伤。

　　“都不抱希望了，就想着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王爷说到深处，不禁鼻头一酸，嗓子发紧，还好一旁的王妃伸出手去握住他，他低头看一眼发妻，将眼里的泪憋了回去，话锋一转，“幸好遇到了她，才叫我夫人起死回生，不至于骨肉分离。”

　　“是谁啊？”

　　“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皇上也好奇，“老十一别卖关子了，快说，否则朕要罚你一个月不准回王府！”

　　在场众人失笑，这个惩罚也只有放在忠顺王爷头上才叫惩罚，王爷钓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也不想一个月不能回家，就道，“前不久成王殿选有一奇女子将和意救下，花朝节那日又救了淳安伯家的老二，就连宣安侯老夫人多年的头痛都是她治好的。”

　　有人忍不住打断，“难道王妃也是她治好的？”

　　王爷挑眉，眼神赞赏。

　　众人哗然，“竟真是她？！”

　　“她是何方神圣？竟有此等本身？”

　　“听说是鸿胪寺卿的女儿，因身子不好自小养在外面，怕是久病成医，自己研究出一身本领，如今才能治好王妃。”

　　“如此奇人，真想一见。”

　　“你就别想了，人家还是闺阁女儿，哪能大喇喇地抛头露面，除非将人娶回家，否则啊，还是别想了。”说话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他家没有久病的人，所以对这个女子并不好奇。

　　可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在场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
　　孟菀耹治好忠顺王妃回府里后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她足不出户，将自己关在小房间捣鼓那一堆医书。

　　书都是托三哥孟淮安买回来的，她都看过了，但从没有像这次这般认真研习，她有个想法亟需论证。

　　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京墨踩着倾泻而入的阳光进来，外面阳光明媚，春色大好。

　　她手里捧了一堆帖子，少说得有十数张，“姑娘，这是门房送进来的帖子，都是请你去赏花踏春游湖的。”

　　孟菀耹伏案写写画画，她面前摊开了数十本医书，对京墨的话充耳不闻。

　　京墨叹了口气，捧着帖子出去了，临走时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将无限的春光隔绝在外。

　　“不对，还是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菀耹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门扉第二次被开启，京墨南星站在门口，逆着光将外面的景色挡了个严实，“姑娘，三哥儿院里来人，说找你有要紧事。”

　　孟菀耹抓耳挠腮，好似没听到。

　　“姑娘……”

　　“嗯……”孟菀耹叹了口气，她还是有诸多不明白，只是今日不宜再研究，她直起腰站起来，“有说什么事吗？”

　　“没说，不过三哥儿院里的梅花姐姐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孟菀耹抬眼看向两个侍女身后灿烂的阳光，抬脚出门，京墨南星忙把门口让开。

　　一行人到了孟淮安的院子，却发现今日格外安静，之前叽叽喳喳的侍女们都不见了。

　　将孟菀耹送到会客厅，孟淮安的大丫鬟也离开了，还贴心地带走了京墨南星。

　　孟菀耹往前一步，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不由得喊了一句，“三哥哥你在哪？”

　　没人回答，孟菀耹站了一会儿，“三哥哥既然不出来，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抬脚就走。

　　“呵呵……”

　　一声闷笑从屏风后传出来，孟菀耹一听，脸色微变，抬脚就往外走。

　　“唉唉唉，孟姑娘先别走！”

　　屏风后窜出来一人将大门挡住，不让孟菀耹出去。

　　孟菀耹抬眼看他，“小公爷有何贵干？”

　　“也、也没旁的事。”

　　“既然无事，还请小公爷让我离开。”

　　“别别别，还是有事的，就是、就是……”

　　小公爷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孟菀耹看着他耐心告罄，抬腿便要从其他地方离开，小公爷立马跑过去拦住她。

　　“孟姑娘！”

　　孟菀耹抬眼看他，小公爷也看着她，渐渐的他的脸色微红，孟菀耹皱眉，撇开视线。

　　小公爷似是下了决心，“孟姑娘，上次我回家后跟父母告知要娶你。”

　　孟菀耹脸色微变，又听得小公爷丧气地说，“可是父亲母亲不同意。”

　　她舒了一口气。

　　“他们不允许我娶你做正头大娘子，但是可以让你做我的良妾，还说……”

　　“够了！”孟菀耹听不下去，小公爷连忙找补，“孟姑娘别生气，我没同意让你做妾，真的！”

　　孟菀耹第一次正视他，“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何目的，但我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

　　小公爷一脸受伤，“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孟菀耹懒得理他，转身就往外走。

　　小公爷站在原地看了良久。

　　路走到一半，又被人截住了。

　　“什么？宫里来的人？！”南星惊叫。

　　“四姑娘快去吧，真的是宫里来的内侍大人，可马虎不得！”

　　孟菀耹看着小丫鬟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略想了想就跟对方去前厅了。

　　这次的阵仗比上次大得多，厅里乌泱泱跪了一堆的人，三名内侍见人齐了就开始宣旨。

　　“宣皇贵妃懿旨，着孟家主母及孟家四女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臣，领旨。”

　　众人起身，内侍首领尖声说，“孟夫人，孟小姐，请吧。”

　　“大人大人！”孟大人拉住内侍首领，往他怀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那内侍首领倨傲地仰着头全当没看见，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孟大人。

　　但好歹不再催促。

　　“还请大人告知下官，皇贵妃娘娘召见拙荆和女儿所为何事。”

　　“哼，孟大人这话好没道理，主子们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如何得知。”说着就要抬腿。

　　“大人！”孟大人又塞了个钱袋到他怀里，他终于纡尊降贵看向孟大人，嗤笑一声，“孟大人莫急，不是什么坏事，带走！”

　　“唉、唉、大人！”孟大人还想要再问，被人拉住两只胳膊，不得动弹。

　　孟大娘子和孟菀耹被人请到了马车上，前者脸色煞白，后者神思凝重。

　　马车不知道摇了多久，停下来进了宫门，内侍领着她们在小道上穿梭，两侧都是高高的朱红宫墙，将天空划成了一道道。

　　不知走了多久，孟菀耹的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终于停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

　　吱呀一声，巨大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几个宫人上来压着孟菀耹将她推了进去，又迅速阖上。

　　孟菀耹看着眼前华丽无比的殿宇，青石板上倒映出她凝重的脸色，四周有些昏暗，只远远地点了几盏灯。

　　廊柱下挂了许多绯红的帐幔，开开合合，飘飘荡荡。

　　孟菀耹谨慎地走到殿中间，四周仿佛有人窥视，她目不斜视，看着正前方被厚重帐幔挡住的地方，跪地行了个大礼。

　　“臣女给懿皇贵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健，千岁金安。”

　　没人应，但窥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孟菀耹不敢动弹，良久之后才有动静从帐幔后传出来。

　　“抬起头来。”

　　声音浑厚，听着不太年轻。

　　孟菀耹心中一凛，缓缓抬头，却并不敢往前看。

　　“确实是奇女子。”男声继续响起，孟菀耹连忙低下头，飞速思考着应对的法子，就见一双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靴子出现在自己眼前，孟菀耹一惊，迅速伏地，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寒气一点点传上来，很快就凉透了她的身体。

　　“臣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