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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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菀耹出名了，在年末为后宅妇人们提供了不少谈资，大多数都是鄙夷看不起。
“一个闺阁女，竟去沾染那末流的东西，真是上不得台面。”
“你管它末流不末流，人家可是救了和意郡主，在好几个贵人眼里留了名，听说瑄王还屡次帮她说话，莫不是看上她了吧，那瑄王的眼光也不怎么样。”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的。
“就她？瑄王能看上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前阵子才从乡下回来，跟泥腿子也没什么分别，能是什么好货色？瑄王帮她说话是可怜她，要知道，瑄王最是仁厚。”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怕什么，官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都屡次称赞他仁厚，且他不良于行，定然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真是可惜……”
一时间众人沉默下来，瑄王本来是最有可能的太子人选，他乃元后所出，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自小聪颖非常，两岁启蒙，五岁能诗，七岁能挽弓猎马，是少见的少年天才。
奈何天妒英才，十二岁时替官家挡了一次刺杀，虽然幸免于难，却落下了病根，双腿废了，再不能行走。
官家万分悲痛，同年就封他为王，此后更是对他关怀备至，极为信任。
……
孟家久违地过了个好年，自成王府内选秀的细节传出来，孟大人上扬的嘴角就压不下来了，年前就好多人递了拜帖，年后借着各种理由攀关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忠顺王都宴请了孟家，点明是为了感谢孟四姑娘当日出手搭救自家女儿。
更甚者，除夕大朝会那日，官家还特意叫人给孟家送了年礼！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给一个连朝都不用上的小官送年礼，还不就是为着孟菀耹在选秀那日的壮举。
好多人眼红妒忌，面上对着孟大人各种恭喜，背地里都督促儿女尽快学个技术，好吧孟家老四比下去！
……
别人怎么想孟菀耹不知道，也不关心，她最近的日子好过了一点，一则因为没有选上，嫡母对她稍微宽待了些，二则因为救了郡主，孟大人也有借口时不时照看一下她的日常生活。
嫡母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
她心里有别的打算，每天的晨昏定省看着孟菀耹都能有个笑脸了。
“行了，都散了吧，四丫头留下。”孟大娘子呷了一口手里的茶，上好的龙井散出悠然的香气。
孟菀耹脚步顿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母亲有何吩咐？”
孟大娘子不看她，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指腹摩挲杯底的沿口，手指一抬扫过杯子，轻轻放在贵妃榻上的小几上，磕碰出一声脆响。
“过了年，你就十六了。”孟大娘子打量着她，经过几个月的将养，也算是个美人儿了。
孟菀耹低着头不答话。
“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看好了几个人家，今天也你也看看，趁早定下来，免得耽误后面的弟弟妹妹。”孟大娘子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
孟菀耹眉眼闪动了一下，“长幼有序，三哥哥还未成亲，做妹妹的怎能赶在哥哥前头定亲，这不合规矩。”
孟大娘子料想她会这么说，她上身微微前倾，“这你不用担心，安儿的亲事我已经在看了，不会叫你赶在他前头。”
“况且如今只是叫你选个人，先定亲，等到年末或明年再成亲也是可以的。”
她这意思板上钉钉，是撼动不得了。
孟菀耹脸色不变，眼神微闪，也知道了孟大娘子不会轻易动摇这个想法，沉默下来。
孟大娘子见她不言语，只当她是默认了，伸手一招，“明珠，东西拿上来。”
“哎”
明珠在外间脆生生应了一声，门帘晃动，带着三个小丫头进来，手里各拿着一幅画卷。
“瞧瞧吧。”孟大娘子抬了抬下巴，眼神看着孟菀耹。
孟菀耹敛着眉，向后微微转了个半身，抬眸，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里泛起微微的涟漪，很快又平静下来。
小丫头们把手里的画卷打开，并排而立，三个形状各异的男子跃然于纸上。
孟菀耹的眉头几乎要拧到一处，“母亲是不是拿错了？”
孟大娘子眉头扬起来，斜乜她一眼，“没错，耹儿不要以貌取人，他们皆是官宦之家，底蕴丰厚，不论选了哪一个都不吃亏。”
“况且我是你的母亲，自然不会害你。”
孟菀耹沉默下来，看着眼前三个不是老弱就是久病的形象，实在看不出有半点好处。
她早就知道嫡母对她的婚事不会轻轻放过，却不想她竟敢做到这个地步。
孟菀耹扭转身子，直视嫡母，“母亲想好了吗？”
孟大娘子迎上她的视线，岿然不动，意思不言而喻。
“你年纪小，不懂什么好坏，看人只看面皮，殊不知这面皮是最不要紧的，就说他吧……”孟大娘子伸手一指，最左边的小丫头上前一步。
画像上的是一个十足孱弱的病秧子，双颊凹陷，脸色灰败，脸上只剩皮肉挂着，两只眼睛凸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孟大娘子接着道，“他父亲是户部的王大人，与你父亲同级，可人家是户部的官，这就高出不少了，他虽是庶子，瞧着也不甚强健，但因此你嫁过去也能省不少事，不用日日伺候公婆，婆婆也不会刁难你站规矩，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姻缘。”
孟菀耹瞥那画像一眼，心思微动。
孟大娘子指着第二幅，“你再看这个，他可是嫡子，父亲是茶案司祭酒，官虽然比你父亲低，但人脉广，母家还能与成王攀上关系，以后造化大着。”
孟菀耹视线移过去，这第二人是个肺痨鬼，形象比第一个要好些，但也架不住久病之相，在世的时间恐怕比第一个还短，她微微垂眸。
孟大娘子又指着第三幅，“他我就不说了，你应当也知道，吏部的左侍郎大人，那是多大的造化，嫁过去直接就是当家大娘子，身份比我还高些，就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孟菀耹视线落在第三幅画上，这个倒不是病秧子了，长得也不错，如果忽略他那白花花的胡子和能当爷爷的年纪的话，倒算得上是好姻缘。
孟菀耹回转身子，抬起头直勾勾看着上座的嫡母，片刻后又垂下来，“母亲，女儿有一事不明。”
孟大娘子瞥她一眼，轻轻抬了抬下巴，“你说。”
孟菀耹勾起嘴角，“倘若二姐姐还未出嫁，母亲会为她择选哪个做夫婿？”
“你！”孟大娘子一拍扶手，被气的险些站起来。
“母亲是不是选不出来？没关系，我可以帮二姐姐，选户部侍郎之子，就可以整日整夜的伺候病秧子丈夫，一刻也不得闲，伺候的不好，还会被公婆打骂。”
“选茶案司祭酒之子，也要整日伺候丈夫，不过，很快二姐姐就能解脱了。”孟菀耹停了一下，见嫡母抬头看她，才接着道，“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二姐姐会成为年纪轻轻的寡妇，从此一辈子被关在后院，一刻也不得出。”
“选左侍郎大人是最好的，因为他很健康，虽然年纪很大了，但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比前面两个都活得久。”
孟菀耹越说越快，无视嫡母那恨不得剐了她的眼神，继续说，“但是二姐姐一嫁过去就要面对一大家子人，她名义上是主母，但府里没人听她的，还有两个比她还大的继子，左侍郎大人年纪这般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不能生最好，若是能生，二姐姐即便怀了孩子也无法平安出生。”
“母亲你猜为什么？”
孟菀耹刻意放轻了语气，那低低的声音却如鬼魅一般萦绕在耳边，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困在后宅无法善终女子的一生。
孟大娘子不自觉抖了抖，待回过神来，拍案而起，“你胡说！”
“瑜儿已然出嫁，你做什么拿她类比，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这般恶毒是谁教你的！
孟菀耹直直看着她，缓缓道，“母亲也知道这样是恶毒的啊，我当母亲是真为我好，全然不知呢？”
孟大娘子愣在当场，嘴唇嗫啜了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是因为知道才想把这个死丫头送进去的！
可如今一切都被戳穿，面上那点子虚伪被撕了个粉碎。
孟大娘子彻底扯下虚伪，毫不掩饰地露出对孟菀耹的恶意，她恶狠狠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最好老老实实选一个，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后悔。”
仿佛只要孟菀耹一个不同意，她就能将对方生吞活剥。
孟菀耹迎上她的视线，丝毫不怵，她冷着脸，面无表情，“既然我非选不可，那就左侍郎大人吧。”
起码活的久些。
……
孟大娘子有片刻的怔愣，这么容易？她还准备一肚子狠话没说呢。
“你既选了，可不能后悔。”
“母亲大可放心，我言而有信。”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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