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书》秋色风流

2、贰·安德鲁道顿公寓

　　山子和老海住在安德鲁道顿公寓。
　　这座公寓据说是英国商人安德鲁?道顿在1957年建造的，共建了十三层。可以说是老古董的公寓楼年久失修，住户是越来越少。
　　山子和老海合租，住在四楼。两人同样是农村人，进城打拼，只能住在这样一幢古老的公寓里，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老海在一个建筑队里，而山子没有固定工作，一直做一些零碎的小活。
　　阴历七月十五晚，八点。
　　两人刚从饭局上回来，这回老海可是下血本儿了，请工头儿吃了顿饭，带上山子，想把山子拉到建筑队里。酒过三巡，工头儿答应下来。山子自然也乐，直呼老海为“干爹”。
　　俩人走回去，走南五环，赶上封路。上前打听才知道十几辆车追尾，两人也看到救护车不断进进出出。
　　两人想反正也没啥事，绕道儿走715国道吧。八点多开始走，十点多就能到家。于是两人掉头走到715国道上。
　　715国道没有装路灯，老海拿出手电筒，并排走着。没多久，起雾了，越来越大，手电筒的光打在上面，白花花一片、五米开外就看不见了，老海眉头一皱。
　　“见了个鬼，咋起了一层白花花的雾？山子，可得跟上啊。”
　　“晓得了，叔。你说工头儿答应，这个事儿能办成不？”
　　“咋办不成？工头儿说能成，指定能成，你小子就等着消息吧。”
　　“叔，等我有钱了，咱就住大房子，这破公寓，还英国人建的，鬼信。电梯跟得了气管炎似的，‘吱吱呀呀’乱叫唤。还有公寓楼顶上，我看啊，总是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上次那个算命的说阴气太重。”
　　“你小子还信这个？那算命的神神叨叨的。有房子就住着呗。余贵知道吧？住顶楼那个，是咱公寓里唯一一个有车的。人家都没想着换，你倒是先考虑上了。”
　　突然，老海停了下来，山子还在往前走，老海拉住他，食指在嘴唇上，指了指前面，山于顺着看过去。
　　被手电照得白花花的雾里，分明可以看到一团黑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两人死死盯着前面，半天山子憋出一句。
　　“人？”
　　老海撇了撇嘴，两人一步一步往前挪，那个黑影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地，两人走进。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哪个黑影身上，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儿身上穿着白色的裙子，长得也挺可爱，两人缓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小姑娘。”
　　不过两人马上感到疑惑，大晚上的，路上没灯、没人、没车，还起了这么大的雾。怎么会在路中央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山子想应该是迷路了，上前间。
　　“小姑娘，你妈妈呢?为什么站在这里呢?”
　　小女孩儿抬头看了一眼山子，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叔叔，看到我的弹珠了吗？我找不到它了。”
　　山子想，弹珠？为了一个弹珠，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找，多危险啊，于是说道。
　　“对不起，我们没看到。不过，今天先不找了，好不好？先回家，晚上这么黑你一人不安全，你家在哪里?赶快回去吧。”
　　小女孩又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山子和老海继续往前走。
　　小女孩突然把头转过来，对着两人的背影诡异地笑着，原本可爱的小脸似乎扭曲起来。那张笑脸根本不属于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但两人毫未察觉…
　　路上，山子总觉得不大对劲，老海碰了一下山子的胳膊，问。
　　“咋了，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感觉不太对劲。那小女孩出现在路上就不太对劲，而且她笑得也不太对劲，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是有些奇怪，说是找东西，又站着不动，觉得她是在等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走着，似乎走了很长时间，先海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12点多了，本来应该10点多就到了，怎么都几点多了，还没到、山子说道
　　“叔，咱走了四个小时还没到，不会是走过（guō）了吧。”
　　“不问能，不可能走过的，咱公寓门口有路灯，一路上没看见路灯”
　　说完想拿一下手机上的地图，但就是打不开，一看，好家伙，没信号，看不了。
　　两人慌了起来，仔细回想一下：封路，大雾，莫明其妙的小姑娘，还有走不到头的路。一切都似乎毫无关联，但又好像安排好了一样，就等着两人上钩。
　　“叔，咋办？”
　　老海也没辙，这种情况他长这么大头一回遇见。
　　“山子，这样。咱在这留个记号，继续往前走，看看到底是不是中了邪。”
　　于是，老海脱下外套放在地上，两人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可是没过多久，老海和山子又看到了地上的外套。
　　“叔.......”
　　“看见了，看来真的是中了邪。”
　　老海咽了口唾沫，捡起地上的外套，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不过很淡，老海也没有在意。
　　“叔。”山子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咋办，我还没娶媳妇呢，不能就这么死了。”
　　“胡说个啥！没事儿，咱能走出去。”
　　此刻，老海心里也没底，其实他跟山子一样怕，但他明白他就是山子唯一的靠山。
　　正想着，老海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刚开始以为听错了，仔细听听。没错！就是救护车！他赶紧拍了拍山子。
　　“山子！山子！听到了没？救护车的声音！”
　　山子一个激灵，果然！他立马抱往老海。
　　“叔！救护车！从前面医院来的！咱能走出去了！”
　　没走多久，大雾里慢慢有了亮光，是公寓门口的路灯。两人跑了起来，冲进公寓，直窜上四楼。
　　山子把自己埋进床里，才觉得亲切。瓮声瓮气地对老海说。
　　“叔，太惊险了。”他又想了想，“不对啊，南五环封了，余贵也得走715啊，那为啥刚刚一直没遇见？”
　　老海已经睡着了，回应给山子的是一串串的呼噜声。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山子下楼倒垃圾，正好遇上算命的，那个算命的一直盯着山子看。
　　山子好奇，没等问，算命的先一脸紧张地凑上来问。
　　“昨天晚上去哪了？干什么了？”
　　山子被问得一头雾水，
　　“咋回事，突然这么问？”
　　“你身上怨气缠身，三盏魂灯已经灭了一盏，快告诉我，咋天遇上什么了？”
　　山子听见这话，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怕地把前一天晚上的事全告诉了算命的。算命的想了一会儿，说
　　“看来是怨灵了，你俩已经中了怨灵咒，那东西日后定会再来。这样，你马上回去，把沾了地的鞋子烧掉，此物留不得。”
　　算命的又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山子，嘱咐道。
　　“把这张符烧了，纸灰泡在水里，放在门口，这几天都不要出来。这些务必要记得。”
　　听算命的说完，山子立马跑回去跟老海说，老海虽半信半疑，但还是烧了两人的鞋子，又把符灰泡在水里，放在了门口。
　　总算是有了些安慰。
　　七天后，也就是阴历七月二十三，晚。
　　老海正在睡觉，突然电话响了，接了电话，是山子打来的。
　　“叔！快上天台，刚刚不是叫你了吗？算命的说今晚不要待在家里。”
　　老海揉了揉头，“叫了？”没想那么多，披了件外套就上了十三楼。
　　上天台，得爬梯子。老海爬了上去，但没有一个人。
　　“咋回事儿？”
　　“叔叔，你看到我的弹珠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
　　老海猛地一回头，那个小女孩儿正站在那里，不同的是，洁白裙子沾满了鲜血。
　　老海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走也走不动。小女孩儿一步一步向老海走，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海突然喘不上气，痛苦地挣扎着......
　　山子从浴室里喊
　　“叔！帮我拿个毛巾！”
　　没人回应......
　　“叔？”
　　依旧没人回应。
　　山子走出来，卧室，客厅，都没老海的踪迹，山子慌了起来，想着老海是出去了。
　　走到门口，打开往外看，门口的水已经洒了出来。
　　“叮！”电梯门开了，山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是老海！不过已没有了呼吸。
　　山子赶紧冲上去，抱起老海。此时的老海面色发紫，脖子上的血管已经变成了黑色，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山子，但已经少了一个，鲜血还在往外流。
　　几天后，山子被认定为凶手进了监狱，这座公寓也被封了。
　　算命的来到公寓门口，看着封条，叹了口气。
　　“唉，还是回来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