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恶魔之歌 ...
-
今早醒来时肚中饥饿。窒息,紧张,像是有一块烙铁抵在肚子上。
这些天我老是饿。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我举步维艰(字面意义上)、缺衣少食(但还没有少到失去耐心和理智的程度)。
我稍微偏过头,看着那面涂抹了马粪、死去的苍蝇和干稻草末混合物的墙壁。一个方形光斑在两行砖缝之间轻轻颤动。这种景象总会让我忘记身上的剧痛和肠胃的抗议。
因此,当那个拿着马鞭的人类走进马棚时,他看到的就是一个胳膊和大腿齐齐被截断的残躯,一个浑身通红而结满血痂的怪物,在对着一个光斑自得其乐。
(然而到这里我不得不解释几句。在白色头发的圣殿骑士斩去我的手脚之前——至少是圣光灼伤我的恶魔皮肤之前,我还是深渊里有名的英俊小伙。)
尽管看到他的瑟缩(这很没礼貌!),我还是朝他点头示意。
人类木着一张脸,俯身呼哧着把我从草料堆中扯出来(感谢人类!谁知道稻草扎得伤口多疼?),塞进了一只麻袋。
这麻袋里也有稻草。我友善地开口提醒他,希望他能先检查一下袋子再把我装进去。出口却只有嘶哑干涩的轻响,就像两块黑曜石在地上摩擦。还换来此人猛颤地一松手,让我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头着地碰撞。这时我才想起我的恶魔声带也在遇到圣殿那倒霉玩意时撕破了。
昨天我意识到了这点吗?想到了。然而刚醒来时我仍然回忆了一下我为自己保留的几个纯语言的魔法。剧痛仍然混淆了我的记忆,扰乱了我的思考。现在看来我真是高估了自己。
男人束紧了麻袋口。我没再动弹,任他把我拖上马棚前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
几天来(三天?或者四天)这个奇怪的人类拖着我一路往南,白天费力把我搬上那辆马车,晚上又费力把我搬到马棚的稻草堆里和嚯嚯叫的温热马匹作伴。我真是佩服他的毅力。
尽管我的恶魔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往东北方向去(那是圣殿所在)。但出对他的坚定意志力的好奇,在手脚长好之前,我不介意在麻袋里来一场漫无目的的冒险。
这就是这个微醺的秋天的早晨里,我想到的东西。想完这些,我又接着开始在麻袋里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