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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素颜美人 ...

  •   莫问天这才真正体会到“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子”的千古真理。这位太子妃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狠毒。没等她包扎好自己的伤口,莫问天已连死的心都有了。
      武陵春眼见大功告成,又伸手在他背上重重一拍,莫问天立刻跳了起来,疼得脸都绿了,
      却见那女子笑得得意之极,慢悠悠道:“你还是戴上这个比较好看。”边说边把那张面具送过来,莫问天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急忙抓过面具戴上,恨恨道:“你给我记好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武陵春笑得越发开心:“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你大可以从容计划。但是有一条咱们得说在前面,此事纯属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绝对不可以殃及第三者。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一不留神划花了你那张兔儿爷的脸面!”
      莫问天“机灵灵”打个寒颤:虽然说自己不愿意让人见到真实面目,但对于自己的脸还是很爱惜的,而且非常的引以为傲。
      武陵春却不再看他。这小子的皮相是不错,但她见过的美男子甚多,才不会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脚色放在心上。
      何况外面还有更值得看的,她掠开了帘幔。
      莫问天也望了出去,只见御道上尸骸满地,流血漂橹,方才耀武扬威的御林军们多一半倒毙在那把丈二长刀下,只不过盏茶时分,己方人马就剩下不到十名,而其中还有四名伤者以及女眷,算下来能够战斗的也不过三人而已,对方却还有七八人之多,其中最厉害的当属那位手持长刀的金刚,自己的伤便是他突袭而成的。
      事发突然,当时并没有仔细观察,现在却已认出了他的身份:白虎公子刘毅然。
      刘毅然正与追风刀宣凝恶斗,他俩位一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一是年轻一代豪杰中的第一把刀,堪称为棋逢对手,直斗个天昏地暗。
      武陵春数年来养尊处优,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真刀真枪,见此情形很是手痒,随即系紧了腰带,一跃而出,找上了在旁边观战的灰衫少年。
      灰衫少年却是对方阵营中仅次于刘毅然的第二把好手,眼见她赤手空拳扑来后,自己也不便用兵器来斗,遂抛撇下短刀,见招拆招。
      武陵春初始时动作生疏艰涩,在少年看来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才罢了,但越往后越觉得此女武技了得,稍稍收敛了轻忽之意,认认真真比试拳脚。
      武陵春却是另外一番心情,原因无它:他赫然是当年在南明国销魂湖畔邂逅的那个少年,便是与自己初恋情人常辉酷似的少年。
      虽然说这几年来经历了无数风波,但对于昔日那一段美好的少年情怀还是很看重的,所以并没有施展出全部能耐。
      那少年却以为武陵春黔驴技穷,在她故意留出的破绽面前恶狠狠强攻。
      武陵春身形飞退,那少年终究是江湖经验尚欠火候,立刻追出。
      白虎公子见势不妙,于百忙中扬声阻止。
      宣凝毕竟是侠义道出身,不愿意趁此良机偷袭,迅速撤刀退开,给他一个机会再战。
      刘毅然一把拖住那少年肩膀,但是少年最擅长的正好是脱身的功夫,早轻飘飘飘出数丈之外,继续追击武陵春。
      武陵春骤然停住,就在他拳头将及面门之前的一瞬间,腰肢打折,轻轻松松避过足以开碑裂石的重拳。
      少年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住奔势,从武陵春身侧直掠过去。
      刘毅然只叫得一声“糟糕”,就见少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原来武陵春在他掠过的瞬息间,伸手拂了两拂,早将七八处要穴点住。
      少年身不能动,口却能言,气呼呼道:“你使诈!”
      武陵春微笑道:“可是你败了。”
      刘毅然横刀在手:“这次算你命好又逃过一劫,但咱们这笔账还没完。”说罢也不顾少年还陷落敌手之中,径直率领着余人离去。
      武陵春初时还在奇怪他怎么会轻易罢手,但片刻后便明白过来。因为己方的援军到了。
      尊贵的太子殿下楚云舒亲自率众赶到。
      武陵春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里有那许多废话!”
      “然而我西方玄武手下从不死无名之鬼。”这句话却是放低了声音说的。
      少年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瞧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我叫孟知欢。”
      武陵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走吧!”
      少年孟知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恢复了行动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转头瞧见对方援兵甚众,也不敢多做停留,忙飞也似的逃走。
      武陵春直望到他消失不见才回身迎向匆匆行至身侧的楚云舒。
      楚云舒眼见四周惨不忍睹,忙赶上前来执手问长问短,武陵春淡淡的应付两句便同上了凤辇,他这才看到里面的莫问天,不由得吃了一惊。
      武陵春引见道:“这位是”才说出三个字,就见楚云舒伸出手去,一把扯下了莫问天脸上的面具,道:“数年不见,你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就不能换张好看点的面具么?”
      武陵春见他没有先前的激烈反应,顿时皱紧了眉毛:他是谁?
      这次换成了楚云舒来介绍:“这位便是我屡次提起的素颜美人颜秋笙。”
      武陵春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心里却对他适才的举动很不以为然:什么素颜美人嘛,简直比强盗土匪好不了多少,而且••••••
      想到这里,脸上忽然有点发热。
      颜秋笙却在这时望过来,二人目光轻轻碰触后随即分开,自然是因为想到同一件事情。
      一件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事情。
      尤其不能让金鼎太子晓得。
      颜秋笙伸手在面上拂了两拂,又取下一张面具来。
      武陵春急忙调转头去看自己的衣角。但是那副秋水般无瑕的面容却在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果然不负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怪不得那些个思春少女会为之疯狂呢!自己虽心有所属,也不能不多看他几眼,素来沉静的面上微微漾起淡渺的虹彩,却是转瞬而逝。与方才恶霸霸的样子对比极其强烈,颜秋笙见状心神微荡,旋即想到这位是自己的好友之妻,便收敛了绮思杂念,起身下车。
      楚云舒忙一把拖住道:“你一向浪迹天涯,很少与老朋友相聚。这回遇上了,怎么着也得小住几日,如何?”
      武陵春低声道:“你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一走了之,因为他已经是宇儿的西席了。”
      楚云舒大喜道:“如此甚好,宇儿有你这样的师傅教导,绝对可以成为栋梁之材!”
      颜秋笙叹了口气:“但是贤夫妇绝对不可以把我的身分透漏出去,否则的话小弟立时便走。”
      楚、武二人都明白他的苦衷,忙点头应允。
      颜秋笙虽然年少,但因为相貌关系,早早便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偏偏他自己不甘心被看作徒具外表的草包,所以很少以真面目示人,饶是如此,还免不了无数慕色者的追逐,不得不到处流浪逃避。
      故友重逢,自有无数话儿要讲,武陵春自动自觉的下车与吴彩霞坐在一起,把空间留给他们说话。
      颜秋笙看在眼里,心头越发的明澈:这位桃源娘娘果然是个水晶人儿,怨不得太子神魂颠倒呢。
      吴彩霞拉着她的手,胡乱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来解闷。
      武陵春却是越听越闷。
      没多久便回到了东宫。

      楚、颜二人久别重逢,彻夜不眠、把酒畅谈,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心情。

      武陵春回了寝殿后,看谁都不顺眼,直到乳母抱来次子轩儿才放柔面容逗弄孩儿。轩儿与宇儿差的二岁,虽是一母同胞,却有着天差地别的表相。宇儿脾气顽劣,不堪教化,面貌却粉扑扑的可爱至极,早成为东宫乃至皇宫内的混世魔王。
      至于轩儿年纪还小,终日嘻嘻哈哈的从不见哭闹,显然另具一种可人心处。武陵春一向视之为开心果,见他红馥馥的小嘴含住自己的手指用力吞吐,便知必定是饿了,忙解衣哺乳。
      乳娘见状急忙连声要求,按照本国皇室规矩,做母亲的不能亲自哺育孩儿,只可由乳娘来效劳。桃源娘娘此举无疑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怎能不魂飞天外。
      武陵春也不管她,只顾着感受婴孩花瓣般的小嘴触感,深入骨髓的幸福快乐迅速洋溢开来。乳娘见哀求无效,忙跪倒在地磕头。正不可开交之际,皇后娘娘谢氏走了进来。
      谢后瞧见这情形后,朝跟随在后的侍女挥了挥手,乳娘身边多了两个人分左右强行架起便要往外拖。
      武陵春只好起身将孩儿交给乳娘,正正衣冠,上前见礼。
      谢后没好气道:“这才像话。”
      武陵春淡淡道:“母后凤驾亲临,究竟有何见教?”
      谢后顺势坐下,道:“怎么不见锦娘那孩子?”
      武陵春微笑道:“原来母后是专程过来瞧锦娘的,真是不好意思,儿臣刚刚将她送给新召入东宫的贤士。这时候正忙着服侍新主人呢,一时半刻未必有暇分身。”
      谢后面色未变,口气却冷了几分:“不知源儿你所言的贤士是何方神圣?”
      武陵春微笑:“便是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的颜秋笙。”
      谢后静了片刻没言语,她虽在深宫,却也听闻过这人的绝世美名,暗暗狐疑:不是说此人素来独来独往吗?怎么会接受桃源的馈赠,委实奇怪至极。
      但是仔细端详下又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可以吸引异性的优点,只好改变话题“南明国的公主眼看便要抵达京师,你身为正妃,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武陵春还是春风满面:“儿臣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心里却直叹气:原来是为探底来的。遗憾的是,本姑娘才不会轻易露底呢!
      谢后又寒暄了几句后,见毫无所得后只得悻悻然离开。
      武陵春坐在椅上皱起了眉儿:虽然说自己老大不愿意,但在楚云舒几次三番的说教下,也只能勉强接受统一大业为先的事实,千怪万怪都怪自己不应该嫁入皇室,寻常百姓家做到夫妻专情尚且不易,何况是帝王之家。
      能够专宠自己三年已经算是个异数了,至于他与吴彩霞那笔糊涂账,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想来也怨不得别人。然而心里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少年时的心愿看来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了,武陵春低下头去,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

      同一片星空下,公主婉颖也在垂泪。
      三年了,而今自己已经十八岁了,苦苦等待了三年盼来的却还是侧室小妾的名位,这叫她情何以堪!但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又不能不接受。
      一切都必须以国家为先,个人的荣辱安危在这个大前提下根本不值一提。
      这道理她不是不明白的,但是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时,那感觉实在是痛彻心肺,何况自己当年确实对那位金鼎太子一见钟情,初始时也曾憧憬过美好的未来,但是很快她就听说了那位西域美人正式晋封为太子妃的消息,而自己的婚事却一年又一年拖延下来,直到对方生下第二个王子后才得到回音,结果还是当日议定的侧妃身份。
      婉颖简直欲哭无泪。
      母兄的叮咛却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不断提醒她时时刻刻切记自己远嫁的目的。
      东颜国已经亡在金鼎国手中,如今与之接壤最多的便是南明了,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国土才行,千万不可使小孩子脾气。
      而今她身系一国之安危,再没有昔日甜蜜情怀,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的讨好取悦那个人,以便延缓国家的危机。可是那个人却是她三年来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呐。
      她一时半刻还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好在距离京师洛平还有几日路程,自己还可以调整心态。

      出于对南明国的尊重,虽说是太子迎娶侧妃,但规模之隆重几乎与立后相同,自然比当年武陵春成亲时风光的多,严格来讲,武陵春那时根本就没正经操办过大婚仪式,因为那时她孕吐的利害,根本无法捱过漫长的繁文缛节。
      而今,看到礼部呈上来的婚典筹备奏折后,武陵春没有半点表情。
      金鼎国延续了昔日金鼎王朝的余威,对于朝廷礼仪远比其余三国更看重,不单是服饰冠冕繁复堂皇,平日里的言谈举止都有非常详细的条文章程来规范。
      武陵春毕竟年少记性好,所以没花多长时间便将这些严格的礼仪规定背个滚瓜烂熟,天理教诸人自是赞不绝口,其间很少出门的武林第一美人勾魂罗刹居然也千里迢迢从西域赶来调教她如何对付男人。
      她数十年来打遍情场无敌手,亲身传授的经验自是弥足珍贵,直听得武陵春头晕目眩,却不得不佩服:原来男女之间还有这许多花里胡哨的招数。自己真真白活了二十年。

      孰料,临末了勾魂罗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些招数最好不要在楚云舒面前用,因为他早已见识过了,而且不见得会吃这一套。
      武陵春立刻五体投地的倒下去:明知没用,还说来做什么?!
      勾魂罗刹叹息道:“为了我教大好前程,我实在不能不说啊!总之一句话,一定要想尽办法,施展浑身解数牢牢占据金鼎太子的心。”
      武陵春也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百无聊赖下,正好有救星来到,却是自己前几日当礼物送出去的锦娘。
      这个锦娘显然是今非昔比,满心满意都是幸福在荡漾,出落得愈发娇媚。
      连武陵春看了,也不由得有点羡慕。
      锦娘微笑施礼道:“启禀娘娘,莫先生和太子殿下在静心斋里谈论大事,不知怎么的说起您酿的桃花酿来赞不绝口,故此差奴婢来取一两坛过去助兴。”
      武陵春正听得昏昏欲睡,见状忙道:“你在这里稍候片刻,我亲自去拿。”
      勾魂罗刹见外人在场,只好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等她出来后才知自己白等了一场,原来太子妃殿下已经换了外出的衣衫,显然不打算再继续听课了,只好白了她两眼后离开。
      武陵春把酒坛交给锦娘捧着,自己却负了双手优哉游哉的走在前面。
      锦娘新婚燕尔,看什么都是幸福的,所以也不在乎武陵春的自私行为,反正自己已经服侍她多时,不在乎再多这一回,脑海中随即浮起颜秋笙绝色的面孔,不由得微微含笑。
      若非这位太子妃一时兴起的话,自己还嫁不到这般美好的夫婿呢,真该感谢她才对!

      武陵春到了静心斋外才从昔日女官手里接过酒坛。
      锦娘便去了小厨房监督做菜。
      太子妃殿下则晃晃悠悠的往灯火辉煌的水榭走,那里人影闪烁,显然是他兄弟俩喝酒的所在,遂放慢了脚步,仔细欣赏周围的风光。
      但见小桥流水,花木繁荫,好一派幽雅气象,难怪名之为“静心斋”呢!不知不觉到了门外,举目看去,果然是他弟兄两个把盏倾谈,其乐无穷。
      武陵春慢条斯理的进去,非常乖巧的不开口打扰,只小心翼翼的斟满了酒盏。
      二人正谈得兴起,也没在意旁边服侍的人,只当普通奴仆,说的口渴时拿起酒盏便喝,入口觉到有异时才调转了视线。
      武陵春微笑道:“这坛可是我珍藏了五六年的极品,自己都没舍得喝呢,味道怎么样?”
      虽然楚云舒一向不大沾酒(因为他总觉得酒会误事),但是对于武陵春的桃花酿倒还是时常挂在嘴边念念不忘的,却不敢多饮,因为这酒入口甘甜,但后劲极烈。
      至于颜秋笙则纯属第一回尝试,然而他对酒道深有研究,浅浅一抿便知非同凡品,遂笑道:“ 多谢嫂子下赐。”
      楚云舒却拿起酒坛来斟了满满登登的三盏酒,笑道:“值此良辰美景,怎可不开怀畅饮呢?”
      不容分说便把酒送到二人面前。自己则先干为敬,拿起酒盏来一口喝干。
      武陵春阻止的话才到嘴边,他手里的酒盏已经掉了下去,一颗大头也落上桌面。
      武陵春不好意思地道:“真是对不起,他酒量向来浅薄。”
      颜秋笙拍了拍好兄弟,见毫无反应后才道:“我早知道这事,所以嫂子不必介意。”

      武陵春伸手去扶时,楚云舒却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我没醉!”
      颜秋笙摇了摇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天的话说的太多了。”伸出的手却被楚云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的握住,跟着便是一股子奇大的气流涌入奇经八脉。
      武陵春愕然道:“小心,他老毛病又犯了。”
      但是颜秋笙已经没有回避的余地,楚云舒出其不意制住他后,梦呓般的道:“我知道你一向孤独惯了,什么地方都不会久留。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彼此都已经有了家室,你也应该过稳定些的日子,对不对?不要再逃避了,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回答,便用近乎虔诚的态度吻上那张因为吃惊而张大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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