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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旧人不如新欢 ...


  •   晚风浮动,空气中花香馥郁。
      江枝意看着那条信息怔了片刻,唇边撩起的弧度深了点,正想回复。

      “枝意。”
      一道温柔的嗓音忽然出现在身后:“好久不见。”

      江枝意唇角的笑一顿,敛去几分。
      透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

      人倒还是懒懒散散的,他慢吞吞地给林独照回了一条意味不明的“我也很喜欢”,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室外阳台浅色的灯光下,江枝意慢吞吞转过脸,眉眼似被濯洗过的鲜明漂亮,在罗铭科视网膜上投下一帧一帧的慢放镜头。
      太久没见,罗铭科几乎是有些眷恋地注视着他的全部。

      江枝意今天穿了身合身的杏色西装,布料贴着腰身,格外出挑漂亮。他微微偏着头,几缕松散的额发落在眉眼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你是?”

      他神情困惑,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罗铭科笑容不变,只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我是罗铭科。”
      又佯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才三年不见,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枝意。”

      “我当然记得了,”江枝意恍然地“啊”了一声,唇角有笑,只是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开个玩笑而已。”
      “好久不见。”

      “三年零三个月。”罗铭科语气感概,“我真高兴能再见到你。”
      “我一直很怀念当年在国内和你还有梁焯一起读书的日子。”

      江枝意却没有深聊下去的兴致,短短三两句话内已经走神一次,低头喝了口手里的蔬菜汁。

      “是橙汁吗,”罗铭科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不露痕迹地显示对他的在意,“我记得你喜欢喝甜的。”

      “是啊,但是我现在不喜欢喝甜的了,”江枝意又喝了一口,皱紧眉头,“难喝死了。”

      “是吗,我喜欢的倒是一直都没有变。”
      罗铭科忽然转了个话题,不动声色地试探:“刚才……聊得那么开心,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江枝意倏地抬起眼,似笑非笑。

      罗铭科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话越过了分寸,温声道:“抱歉,我无意试探你的隐私,只是关心。”
      “你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用回答。”

      江枝意晃了晃杯里浅橘色的液体,半垂的眸子染上懒散:“就是新认识的朋友啊。”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近期的追求对象。”

      “再过一阵子,”他缓缓勾了勾唇,“会是新男朋友也说不定。”

      罗铭科眼神微微一沉。

      “找你半天了!”梁焯的声音大咧咧从阳台门口传来。

      江枝意抬眼看过去,就见梁焯正站在小阳台门口,身后是冲他挤眉弄眼的卫子陶。

      “怎么躲这儿来了,”梁焯冲江枝意道,“江总找你,你赶紧下去一趟。”
      又像是刚发现罗铭科似的,出声:“铭科,你怎么也在这?你回国之后还没聚过,下回再一起喝酒啊。”

      罗铭科脸上重挂上得体的笑,应了他一声。

      江枝意微微皱眉:“江晚亭?找我|干嘛?”

      梁焯微微挑起一边眉:“这我哪儿知道?”
      “你待会下去自己问不得了。”

      他们这伙人向来看见江晚亭都是绕着走,哪儿会帮她跑腿,结合卫子陶挤眉弄眼的表情,江枝意顿时心领神会。
      “知道了,催个屁,等着。”

      江枝意往门口走去。
      即将擦身而过时,罗铭科出声,低低地:“为什么?”

      江枝意脚步顿也不顿地错身越过他而去。

      “对我来说,旧人不如新欢,”他语气冷淡,最擅于在玫瑰铺就的荆棘丛中给人致命一刀,“我只喜欢新鲜感。”

      ……

      出了阳台,在走廊上走出一段。梁焯嬉皮笑脸地抬手来夹他脖子:“你自己说,这回是不是得谢谢我帮你解围?”
      “叫声哥来听听。”

      江枝意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给你脸了。”

      梁焯“嗷”了一声。

      在阳台吹个风都能被打扰,江枝意这会儿心情肉眼可见地差。

      卫子陶看得挺乐:“叫你贱,知道他心情不好还去招他。”

      “活该,”梁焯幸灾乐祸地拉嘲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谁叫他专吃窝边的。”

      江枝意翻了他一个白眼。

      大学时一群狐朋狗友各去各的,只有江枝意和梁焯恰好在一个学校,不同的是江枝意学的国画,梁焯学的分最高的金融。当时他俩同届,罗铭科是高了两届的学长,和梁焯还有点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几年下来,自然而然混进了他们当时的圈子。

      江枝意以前撩天撩地时曾和他有过一段,准确来说也不是一段,而是根本还没开始。
      他没当回事,不过罗铭科好像很当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以他前男友的身份自居的。

      后来江枝意大学毕业,罗铭科也没再纠缠,顺应家里出国深造,这件事自然没了后续。

      “出国三年都难忘旧情,”梁焯“啧啧啧”了好几声,格外招人烦,“枝儿,你这魅力够大的啊。”

      江枝意没理会梁焯的嘲讽,只皮笑肉不笑地勾唇:“谢谢夸奖。”

      -

      江老爷子生日宴过后,江晚亭在国外的事务提上日程。
      她难得回来一趟,想着多留两天陪陪江枝意,便将事情往后再推两天,让秘书订了后天的机票。

      江枝意这两天被迫从外面的公寓搬回了江家大宅,每天在江晚亭的眼皮子底下呆着,精神十分萎靡。

      因此狐朋狗友群里照例攒局时,江枝意是第一个响应的。

      【zzz:半小时到。】

      江枝意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迅速换了身行头,悄么从楼梯摸下来,还没出客厅呢就被逮住了。

      江晚亭脸上贴着面膜,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小憩,一旁的按|摩师力道轻柔地帮她舒缓着头部穴道。听见声响她眼都没睁,闭着眼道:“上哪去?”

      江枝意登时被钉在原地。
      他眼珠子骨碌转了转,机灵道:“我找廖满喝喝茶。”

      江晚亭冷冷:“是喝酒吧。”

      见骗不过,江枝意干脆耍起无赖来:“我都答应了廖满,总不好言而无信吧。”
      “姨妈,一诺千金可是你教我的。”

      他这人一向没脸没皮得厉害,饶是江晚亭也常被气得头疼,闻言摆摆手:“混账玩意儿,赶紧滚。”
      想了想又叮嘱一句:“早点回来,不许在外面过夜。”

      “知道了。”

      江枝意笑嘻嘻的,喊了句“谢谢江大美女”,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

      夜晚,酒吧一条街。
      月影初上,夜色渐浓。

      拉开酒吧大门,极致的喧嚣顿时将人吞没。
      今晚驻唱的乐队换了一个,没果冻乐队名气响,但唱起民谣别有一番风味,台下返场的呼声很浓。

      见江枝意到了,有人起身给他让位置。

      江枝意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梁焯正在旁边举着枪射击,一枪过后,他摘下射击眼镜:“稀客啊。”

      “怎么着,”卫子陶凑过来勾他脖子,幸灾乐祸道,“江总肯放你出来了?”

      江枝意瞥他:“我是狗吗,要江晚亭放?”

      卫子陶大笑起来,被江枝意踢了一脚。
      他人懒恹恹靠在沙发背里,没骨头似的,对卫子陶道:“帮我叫点东西吃,饿死了。”

      “晚上没吃?”

      “不想吃。”
      “照老爷子口味做的,”江枝意低头开始打游戏,“吃在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没隔一会,叫的餐到了,江枝意扔下手机开始对付迟来的晚餐。

      梁焯扔了枪坐过来,正要说话,忽然一顿:“罗铭科怎么来了?”

      边上一群人像商量好一样齐齐调转了话头:

      “哟,大家看来的是谁,这不是我们年轻有为的罗大律师吗?”
      “不厚道啊铭科,怎么回国了也不说一声?”
      “来来来坐坐坐,还想着找时间帮你接风洗尘,正好趁今天。”

      罗铭科和大家打了一圈招呼,环视一圈,目光在江枝意身上短暂扫过一眼,很快移开,坐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梁焯在江枝意旁边轻轻“操”了声,撇清关系:“我可没邀请他啊。”

      江枝意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像是不懂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那一眼充满了“屁大点事”的意味。

      得,这是完全没把罗铭科看进眼里啊。
      梁焯哑声。

      廖满来得最迟。
      人一齐,多多少少得整点活。

      玩了会金字塔和国王游戏,江枝意运气一向的差,喝了不少。
      廖满帮着挡了点,但一晚上下来也够他晕乎了。

      江枝意有些头疼地靠在沙发上,迷蒙着眼给江家的司机发信息。
      又喝了几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枝意拎着外套起身:“走了。”

      “不是吧江少,”有人出声,“这就走了?还没十一点呢。”

      旁边的人接话:“就是,家里有人查岗啊?”

      江枝意肩上随意披着外套,自眼尾懒洋洋睨过去一眼:“不行?”

      那人不敢接话,只能干笑。

      廖满怀疑地看了眼他:“你自己回得了吗?”
      “要不我叫人在楼上给你收拾个房间。”

      “有人接。”
      “再说。”他懒懒道,“要真在外面过夜,江晚亭能弄死我。”

      江枝意撑着往外走,酒的后劲渐渐往上冒,酒鬼的平衡感奇差,出酒吧门口时冷不丁被撞了一下,眼看就要往旁边跌。
      有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罗铭科低着头,手只绅士地扶在他手肘处,温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用不着。”江枝意甩开了他的手。

      罗铭科眼神微微沉了沉,并不放弃:“枝意,你醉了,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江枝意没有回应,脚步微微踉跄地往外走。
      罗铭科看着他连维持平衡都困难的背影,说什么也不愿放弃。有一瞬间膨胀的欲望冲破了压抑三年的理智,他两步追上去,厚着脸皮抓住了江枝意的手,试图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让我送你回去吧。”他执着道。

      江枝意恶心得要命,没让对方靠近自己。
      哪怕喝醉了,江枝意也是个身体素质正常的成年男人,想让他完全丧失反抗能力并不容易,罗铭科有些吃力,挣动间,下巴被狠狠顶了一记。

      罗铭科痛得后退了一步,甚至能舔到嘴里的血,他怔怔抬起眼。

      江枝意看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松开。”
      “滚。”

      罗铭科微微张了张唇,没能说出话。

      江枝意轻而易举甩开他,但头部的晕眩更加鲜明。他晕乎乎地甩了甩头,罗铭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头栽进了陌生青年硬梆梆的胸膛。
      罗铭科正想上前,却发现——

      适才还冷着脸的人此刻堪称乖顺地偎着那个青年,在他颈边轻轻地嗅。

      鼻尖松墨混杂着檀香气息,熟悉得近乎让人对此产生依赖。
      江枝意扒着他不愿意放。

      青年也纵容地任他靠近,带着一身清淡好闻的气息,微微伸手揽住了他。

      “醉了?”他低声问。

      罗铭科试探性地开口,雄性天然的直觉让他此刻高鸣警钟:“你也是枝意的朋友吗?”
      “待会有人来接他,你把他交给我就好了。”

      话音刚落,像是故意和他作对,江枝意主动往青年怀里偎了偎。先是手臂上抬,往上勾住了青年的脖颈,柔软的脸颊也跟着贴了过来,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然得像只猫。

      罗铭科哪里见过江枝意这副模样,登时哑然。模模糊糊间,他想起江枝意昨晚提到的新追求对象,手指忍不住神经质地蜷了蜷。

      青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垂着眼,手臂虚揽着怀里的人,支撑他下滑的身体。
      从罗铭科的角度看去,青年偏薄的唇几乎偎在江枝意耳边,像是下一秒就要亲上那莹白的耳垂。

      罗铭科下意识转开眼,却不经意和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
      无机质的冰冷掺杂野兽的森然,瞳色很浅,因而显得格外凌人,透着没把人看进眼里的、对竞争者居高临下的蔑视。
      而当他垂下眼时,眸中的庞然大物暂时安憩,让人轻易为这层温情的虚伪外衣所蒙蔽。

      兽|性与人性各占上风,令人牙颤。

      罗铭科怔怔地立在原地许久。
      直到青年带着人离开,他这才回过神来。

      夜风一吹,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布料透出刺骨的凉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正宫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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