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浴月之华（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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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在等着藤原明织的答复，他受太宰治的委托——那个他不怎么看上眼的情敌，好吧现在他对太宰治多少有点刮目相看了，来带她离开。
但藤原明织表现出的态度并不怎么乐意，看来他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五条悟蓝眸平静锐利，无声地看着藤原明织的脸，他回忆起了那家伙说的话。
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异常嘈杂，对面的人似乎处在枪林弹雨之中，一片喧嚣中他的声音轻松悠长。
“如果小姐不愿意走的话，你不需要考虑她的意愿，把她强行带走就好。”
“顺便告诉她……”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骤然变轻，带着对某个没在这里的人的温柔:“和服很漂亮，如果能再见的话，我会穿上给她看的。”
藤原明织没有给五条悟答复，她还在思考，但奈何在信息极端缺少的情况下她根本思考不出什么。
她好像只有两个选择可以选:1 接受太宰治的安排，离开这里。 2 拒绝离开，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是妾身的话，就不会离开。”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和木仓支上膛的声音，那道让藤原明织无比耳熟的女声慢悠悠地响起了。
藤原明织抬目，看向门口的被众多黑衣武装人员簇拥的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打着一把红色的纸伞，和在mafia本部时不同，现在的她眸中如刀光般的锐利不可忽视。
但她到底还有一些对藤原明织的喜欢，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和妾身品茶的时光不愉快吗？”
藤原明织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出回应。
五条悟同样无动于衷。
他压根懒得听这些他眼中的乌合之众说话，他会根据藤原明织的答复来决定是把她带走，还是把她打晕再带走。
五条悟现在也是心情复杂，不过他既然接下的委托，就算他对委托人抱有一点敌意，但眼下情况，他会尽职尽责地完成这项任务。
既是责任，也是情感。
太宰治想的很周全，他知道五条悟武力值奇高，能保护好藤原明织，知道五条悟对她情感复杂，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藤原明织，所以挑了他这么个劳力。
虽说尽心尽力，但这么一想，五条悟总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他在心里轻啧一声，准备开口催促藤原明织。
藤原明织的胃部忽然涌上一股灼烧感，这种灼烧感直通大脑，将她身体的每条神经都烧的疼痛不止，她张了张口，甚至思想都有一瞬间的断裂。
尾崎红叶再度叹了口气:“看吧，妾身都说了你最好不要离开。”
藤原明织的口中忽然涌出一口黑血。
她想站直身体，但是无力感袭击全身，眩晕感来袭的瞬间，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五条悟突然反应过来，抬目看向门口的尾崎红叶，声音冷厉:“你们做的？”
尾崎红叶默认了他的话:“这种药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损伤，如果现在和我们回去，吃下解药还来得及。”
“噢，顺便一提，就算不吃解药她也不会死，只不过回陷入永远的长眠。”
是了。
藤原明织借着五条悟的力道站直身体，思绪慢慢清晰。
尾崎红叶的话印证了她对自己能力的猜测，她不会死——或者说，她死了，就如同森鸥外所说时间会受到影响。
就像她被那个赌徒绑架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果然——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不是忽然爆发出潜在的力量，是身体状况回溯而已，只是森鸥外口中的“时间”具体是怎么变动的，她就不知道了。
藤原明织抬起手抹去嘴上的血液，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抹让人心惊的笑意。
不能让她死，那么如果她不听话，就让她永远地睡，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可是为什么没有考虑到她这副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的身体？
一个连浓茶都喝不了的废物，一个吃辣都能将自己吃进医院的废物，一个在太阳底下没办法撑过十分钟的——自己。
吞下的药物就算绝不可能致死，但只要把她身体里的病根牵出来，一切就都结束了，时间会再度受到影响。
她多么的讨厌自己这副病弱的身躯，但现在它却帮了她。
挂在门板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又细又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无限放大，藤原明织闭上眼睛，排除一切障碍，在脑海中认认真真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首先，治君知道森鸥外会将他们两个分开，并且会向她下手，所以提前在和服里留了纸条，联系了五条悟委托他带自己离开。
他做出的一系列的事情代表着他背叛了港口mafia。
并且现在他下落不明。
太宰治为她安排了后路，那么他为自己安排了后路吗？
那天晚上抱着她不放手，还委委屈屈，一脸茫然地问她“你会不会离开”的少年是否给自己安排了后路？
或者换个说法，明明最怕她离开，但如今却主动送她离开，太宰治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这算什么？
他来忍下一切，只是了让她平平安安，实现愿望，甚至他知道她根本不会死，但哪怕只是这一瞬，他也不愿意让她承受。
哪怕这位实现愿望的人已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天晚上的画面，再次无声无息地于脑海中浮现。
太宰治的声音茫然委屈，轻声问她会不会离开。
然后她的回答是——
“如果离开指的是把你抛下的话，那么我不会。”
她的决定已经很明显了。
藤原明织抬目看向等待她的五条悟，冷静地说:“我不走。”
太宰治在实现他对自己的承诺。
她在实现自己对太宰治的承诺。
她没看仿佛松了口气的尾崎红叶，只微笑地看着神情难看的五条悟:“把我送到太宰治那里，这是我的请求。”
并非回Mafia吃解药，而是去太宰治那里？！
五条悟和尾崎红叶两个人的神色齐齐变化。
开什么玩笑，现在忽然玩起生离死别来了？就算开玩笑也要看看场合？！
五条悟微微张口，神色变得愈发难看，正准备无视藤原明织的话，和尾崎红叶回mafia本部时，他忽然听到被支撑住的人缓缓说:“五条先生曾经向我道歉了对吧？”
五条悟动作停下，低头重新看着藤原明织。
少女嘴角的血液没有擦干净，身上漂亮的和服也沾了污渍。
但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所谓自己的身体无所谓现在的情势，自得地和他说起这种平常的话题:“我当时没有回复，那么现在来回复你吧。”
她微笑着:“我原谅你了。”
原谅他的轻视，原谅他的粗鲁行为，原谅他的阴阳怪气，原谅他把她弄进医院的恶作剧。
啊，说到底她其实一开始就没怎么太讨厌五条悟。
就和五条悟其实一开始也不怎么讨厌她一样。
没有以此胁迫五条悟的想法，只是看着他焦灼面孔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件事而已。
五条悟不清楚为什么藤原明织会忽然说和他说这个，但哪怕不清楚她的想法，那种温和纵容
的语气也让他莫名的心慌。
“谢谢你，保护了我这么多次。”
她甚至又补了一句话。
【人物五条悟，好感度＋5
当前人物好感度:85】
说完后，藤原明织略有疲倦地闭上了眼，轻声说:“我不会死的，五条先生我向您保证。”
时间的流速被无限放慢，似乎等了好久好久，藤原明织才听到上方人那略有艰涩的声音:“你没骗我？”
藤原明织笑着摇摇头:“我没骗你。”
她不会死，她现在已经确定了。
多方面信息结合在一起就证明了系统给与的时间归零之前，她绝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就算身体真的撑不住了，整个世界也会陪着她一起周转。
她听到了五条悟的回复。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含着的情绪不像五条悟本人，然而下一秒抱着心上人转身的五条悟又恢复成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咒术天才。
白发少年相当嚣张地一抬眼:“那么，你们是自己让开，还是想被我杀掉。”
“选一个？”
太宰治抱着已经失去气息的织田作之助，他的眼睛部分的绷带被人拽开，那片短时间内被不同人拽开两次的绷带被风吹起，卷向外面。
他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说是熟悉，却也和平常听过的不一样，这段脚步声更为艰涩，走起来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人就会栽下去一样。
他的瞳孔渐渐放大，少年猛地抬头看去，看到某个身影。
某个他渴望无时无刻注视，却又矛盾地想让其永远离开自己视线之外的身影。
小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微笑着看着他。
漂亮的和服褶皱不堪，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黑色血迹，就连肤色也是惨白异常。
太宰治见过藤原明织落魄的时候，那天他去五条悟手中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她拿着短刀站在日光下，衣着狼狈神情平静。
现在她衣着同样狼狈，但神色却异常柔和。
“……”
太宰治张了张嘴，吐出无比艰涩的两个字:“小姐？”
他刚失去自己的挚友，而他的小姐，本应该被五条悟带走，在某个安全的地方生活下去的小姐，现在满身血迹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太宰治从来没乱过的大脑都开始混沌，他慢慢将自己挚友的尸身放下，站起来脚步略微踉跄地走向藤原明织。
“我一直在想，治君既然知道我不会死为什么还要送我走？”
藤原明织拒绝了太宰治的怀抱，她只撑住对方的胳膊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想这一点，差不多也想明白了，可是就是想听听太宰治自己会怎么说。
太宰治也在颤抖。
他手上粘着织田作之助的血，现在又粘上了藤原明织的血。
但他努力保持自己声音的冷静，甚至挤出一丝听起来不怎么顺耳的笑:“就算是这样，和我不一样，小姐也不想死吧？我记得我那时候就答应过您会帮您实现愿望的。”
是了。
藤原明织勾起唇角。
他果然是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那么——
“治君，我是不是说过我不会主动抛下你？”
她笑了一声，随着笑，一口血液从喉口涌出。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的状况是mafia下的毒的影响，还是自己的隐疾被牵扯出来的影响了。
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死了，她也会再度睁开眼睛。
不死不活的状态才会最让人头疼的。
藤原明织抬头盯着太宰治的眼睛，虽然她的视线已经不太清晰，但依旧能看到面前这位少年的眼中的惶恐神色。
——惶恐。
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太宰治眼里看到这种神色。
她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神色:“所以，我对治君许下的承诺，和治君对我许下的承诺似乎相驳了呢。”
这句话带着纵容和无奈落在了不太稳定的太宰治心头，因为知道藤原明织即将体验死亡而产生的惶恐又忽然散去了。
就好像藤原明织的这句话填满了他心脏上那个十几年都没有被填满的空洞。
他似乎终于得到了肯定，得到了回应。
再也不会试探，再也不会惶恐，他终于得到了某些，属于他的意义。
太宰治扶着藤原明织的肩膀，露出了和她一样的无奈表情:“您真的很不听话。”
藤原明织不甘示弱:“你还不是一样，和服都没穿啊。”
太宰治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穿上的。”
听到他这句话，藤原明织的目光落在那件被太宰治扔在地上的黑大衣上。
她盯着那件衣服看了两秒，又看了看太宰治露出来的鸢色眼睛，心中明白了什么。
她笑着说:“那么之后，就让我们在别的地方重逢吧。我到时候也会继续努力活下去，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的。”
仅仅是死一次而已，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濒死体验了，照样妨碍不到她重新找寻自己的意义。
不过她只有一点疑问的地方，那就是她该怎么影响时间啊？
是前进？还是回溯？唔，当时被绑架犯划开脖子的那时候，时间是回溯了？还是快进了？
藤原明织没想明白，因为森鸥外那老东西没将事情交代清楚。
太宰治弯起了唇角，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不知道为什么面露可爱疑惑的藤原明织。
“其实我一直觉得……”
“如果像小姐您这样的人还找不到生命的意义，这个世界就真的是烂到一无是处了。”
哎呀，那真要多谢太宰的吉言。
藤原明织的大脑不再发出让她回话的指令，她伸出手用最后的力气捶了下太宰治的肩膀以示回应。
在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前，她似乎听到了某个不存在于此之人的叹息。
[呀嘞呀嘞，真拿你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浴月之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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