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浴月之华（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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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小姐的能力的确罕见，但是森先生你这样做不觉得很过分吗？”
太宰治站在首领室的中央，目光冷淡地看着办公桌后面那位经过激烈对峙依旧无动于衷的男性。
森鸥外笑了一下，他摊开手，表现地相当无奈:“过分？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港口mafia负责保护她，而她则用她的能力提供报酬。在太宰君的坚持下，我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了。要知道上周那件边缘异能力组织暴动的案件用她的能力最合适呢。”
“但是我听从太宰君的建议没有那么做，而是采取了更费力的方法。而且这次事件也并不是一定要用到她的能力，如果太宰君顺利解决这件事的话，也就用不上时间回溯了吧？”
太宰治的表情愈发阴沉:“……”
毫无光芒的双眸冷冷地凝视着面带笑容的森鸥外，他似乎知道自己再这样和森鸥外说下去也是白费功夫，片刻的注视后，太宰治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首领室。
“砰”的一声。
首领室的门被人毫不客气地大力甩上。
森鸥外叹了口气:“唉，太宰这次真的生气了，红叶君你怎么看？”
尾崎红叶从一旁慢慢走出来，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扇关着的门上，没有立刻回复森鸥外的话。
森鸥外轻轻挑了挑眉梢，将目光投向她:“红叶君？”
尾崎红叶这才转眸看向自家首领，过了半晌，她才极缓地叹了口气:“毕竟他很重视那个孩子，将她当作没有感情的工具利用的话……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心疼。”
女人的目光上带上了惋惜。
森鸥外的表情变得意想不到，他扶住自己的下巴，瞳仁上移，做出思考状:“红叶君都这么说了，看来藤原明织的确很有魅力。”
他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唇边笑意愈发深邃:“但是mimic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这个首领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动太宰的心上人。”
尾崎红叶面无表情，全当没有听到森鸥外口不对心的愉悦发言。
首领室里昏暗一片，太宰治的离开并未将那剑拔弩张的阴沉氛围带走，那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的危险感让和森鸥外同处一室的尾崎红叶内心都感觉到了不适。
她看向森鸥外，黑发男人唇角带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眸中的算计和野心并未因为他年龄的增长而消失半分，反而被淬炼的愈发纯粹。
“那么，红叶君让我们来猜猜看吧。”
“藤原明织和织田作之助，太宰君会选择哪一个？”
尾崎红叶的神情渐渐变得鄙夷，当然这份情绪是向着坐在桌子后面的某位首领的。
“在信息极端不对等的情况下，太宰能察觉到你的一部分信息就已经很敏锐了。不需要他做出决定，这件事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
与首领室不同，mafia大楼的某间休息室内，
气氛轻松悠闲，藤原明织动作随意地撑着下巴，神情愉快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一边喝茶一边品尝桌上的红豆羊羹。
“原来如此，芥川很喜欢红豆吗？”
芥川无论是喝茶，还是吃东西都一副稳重有礼仪的模样，她一开始觉得他头发的两撮白色挑染凶凶的，看久了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她倒是觉得芥川可爱起来了。
——对，就是可爱，黑白分明的眼眸垂下的时候就如同安静的垂耳兔一样。
那两撮白色挑染自然就是两只长耳朵了。
在心中给芥川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藤原明织轻轻弯起了唇。
坐在另一侧的少年抬眸，看到对面的少女摆出一副看到了可爱事物所以露出同等可爱表情的模样。
少年默了默。
他不是多话的性格，但看到藤原明织这副模样，还是不知不觉问出口了:“你在笑什么？”
藤原明织抿起唇，努力收敛笑容，但还是有几缕笑意从眼中泄露:“我只是觉得芥川真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
她这种仿佛站在更高一层进行评价的感觉让芥川不怎么开心。
芥川龙之介绷起嘴角，他表情冷硬，但藤原明织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属于正常孩子的不满。
少年冷冷淡淡地说:“不要这样评价在下。”
“嗯？我比治君还要大一岁，这样评价芥川没问题吧。”
藤原明织弯着眸，她看着芥川的神情更偏向纵容和调侃。
——眼前的人，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孩子。
这两天他说是负责保护藤原明织，然而实际上他什么危险情况都没有遇到，一直都在和藤原明织悠闲的过日子。
就算向太宰先生提出执行任务的请求，也会被对方冷冰冰的一口否决，不仅如此，否决过后还会再加上“不要让小姐感到不快”的叮嘱。
他这两天一直在被藤原明织投喂，从手握寿司到西冷牛排，从红豆奶茶到无糖黑咖啡，他的肚子被藤原明织塞满了。
他甚至无法拒绝。
被称为无心之犬的少年现在看上去圆润了一些，就连身上的凶煞……对，就连他身上的凶煞都被藤原明织天天乐此不疲的投喂和微笑给磨没了。
本身就是个孩子但是并不想承认的芥川顶着藤原明织那温和的过分的目光放弃了和她争执。
他决定先把自己的红豆羊羹吃完。
【人物芥川龙之介，好感度＋1
当前人物好感度:21】
这是她和芥川相处的这几天加的好感度，和这么多人相处过后，藤原明织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不同数值所代表的阶段了。
这个数值意味着她和芥川已经称得上一句朋友了。
【当前可用爱意总值:241点
剩余寿命:10天】
可用好感度达到了241点，多么让人感动的数字，五条悟至少贡献了一大半。
一想到这让人感动的好感度背后的男性，她的心情忽然就复杂起来了。
哦对，还有治君。
藤原明织的目光慢慢下移。
【人物太宰治:好感度已满】
没有展示满值的具体数字，治君从前对她的好感度是60多，然后在……嗯，在他偷听之后直接变成了满值。
满值的话……是100吗？
【好感度上限由攻略人物本身决定，和本系统无关。】
甜蜜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藤原明织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
这个满值的含义是太宰治对她的好感已经多到不能再多了……换个暧昧一点的说法就是，把所有的爱意值都已经给她了？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她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太宰治了。
就算询问芥川，对方也总是一副淡淡的口气回答她“太宰先生在工作”。
但这不太正常……不知道是太宰治对她的在意程度给了她信心，还是太宰治不太会这么认真工作这点给了她信心……她总觉得治君不至于足足三天都不来找她。
一条混杂着感慨和担心的情绪流把她的心脏冲开了一条口子。
“你在看什么？”
芥川龙之介抬头，看到藤原明织的双目看着一片虚空。
不像是在发呆，她的眼神聚焦，但是被她盯着的地方的确没有任何东西。
“……我在想治君的事啦。”
藤原明织回神，整理好心绪后保持笑容看向芥川龙之介。
她的声音称得上温柔，声音不疾不徐，玫红色的双目直直盯着芥川的眼睛:“治君对芥川来说很重要吧？”
或许是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直白，不像是藤原明织会显露出的咄咄逼人，芥川沉默片刻，一声沙哑的“嗯”从他的喉咙里挤出。
“他也对我很重要。”
藤原明织肯定了芥川的说法。
虽然不知道这份重要的性质……不过硬要思考这到底是爱情和友情反倒是太肤浅了，总而言之，确定太宰治在她心上的分量颇重就好了。
或许她此时此刻坦诚的心绪正是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芥川。”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唇间溢出，藤原明织沉默片刻，再度问了一次:“治君，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芥川龙之介与她对视，这几天藤原明织的从未起过激烈的情绪，眸中神色永远是带笑温和的。
哪怕是现在，玫红色的双目中笑意清透温柔——却也莫名坚定。
芥川龙之介和藤原明织心照不宣，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一个藏着事，一个知道他藏着事却不肯说。
一股莫名的，仿佛对峙产生的僵硬气氛取代了刚才的悠闲，芥川的双目黑白分明，望进对面人的眼睛里。
“……”
片刻后，像是示弱一般，他错开了视线。
“我不知道。”
少年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笃定无比。
藤原明织心中一阵失望，她刚欲说几句不轻不重的话来试探芥川，就忽然听闻对方说:“太宰先生这几天没有联系我，现在由首领给我下达直属命令。”
她心中一动。
这是新的信息，芥川的意思是:他现在完全听从于首领的命令，至于为什么太宰治不联系她……或许也和那位森先生脱不了关系。
藤原明织垂下目，伸出两根手指抵住自己的额头。
片刻的思忖过后，她抬眸微笑着看向芥川，没有再为难他:“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去走走吧，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藤原明织这样说完，站起来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打开房门，进入房间后脚步一变，不复刚才的平静悠闲，动作急促地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取出那件猫咪图案的和服。
男士和服平平整整，自那天晚上和太宰治道别后，她就没有再动过。
因为她想着，要等到太宰治回来的时候交给他。
但是现在。
藤原明织手指灵活地检查着和服的每一寸，她的指尖触碰到领口，发现那里有块硬硬的东西。
她把东西从衣领部位拿出，那是一块小小的硬质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风铃咖啡屋】
是距离港口mafia不远不近的一间店，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和芥川去过，但因为步行过去不太方便，她也仅仅只在那天去过一次而已。
……治君果然早就知道首领会将他和自己隔开。
藤原明织微微闭目。
仅仅只是电光火石的一个念头而已。
在听芥川说首领绕过太宰治直接给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想太宰治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件事了。
毕竟是那位总是深不可测的治君。
然后不出意外，她果然在这件治君留下来的和服里找到了线索。
——真是的，他倒也不怕自己的脑袋反应不过来，直到事情结束都找不到他的纸条怎么办？
这么想着，藤原明织的唇角却不由上扬，她将纸条抵在了心口。
“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就如从前出门一样，藤原明织穿着尾崎红叶给她准备的和服，带着芥川一起出了港口mafia的大门。
她没有直奔咖啡屋，和芥川一路闲逛买了不少东西，最后再慢悠悠地晃到了目的地。
她推开咖啡屋的门，悬挂在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下。
风铃声仿佛是什么开始的标志，藤原明织踩着木屐，不紧不慢地踏入咖啡屋。
厅中窗明几净，光线正好，淡淡的花香和咖啡香混合，墙壁正中央的悬挂电视上正播放着某处突发爆炸的新闻。
据说，死了很多孩子。
藤原明织的目光在新闻上停留一瞬，旋即转移目光静静打量看似生意冷清平平无奇的咖啡厅。
她在找心中期望的那个人。
然后，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某位。
戴着圆片墨镜的白发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神情平静，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自然而然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他面前的咖啡已经没了热气，手指有规律地轻叩着木质桌子。
显然，他等某个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在藤原明织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察觉到藤原明织。
少年转过头，看到她时，轻叩桌子的动作停住了。
他摘下一半墨镜，半露出那双绚丽宽阔的蓝色双目。
是五条悟。
藤原明织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心中的下一个念头猛地升起，把见到五条悟的惊讶挤下去。
——不是太宰治。
藤原明织的心罕见地开始混乱。
她一开始觉得太宰治会在这里和他见面，但是现在待在这里等她的却是五条悟——
是和港口mafia处于对立，试图夺走她的咒术师五条悟。
那么这就意味着——
她想到了什么，一直藏在心底的不好预感放到最大，但她还是保持镇定，快步地走到五条悟的那桌前。
芥川龙之介紧随其后，他发现了不对，冰冷的眉目间杀机毕露。
他当众展现异能，大开杀戒，被藤原明织调侃为“和蝙蝠一样的外套”化作比刀刃更锋利的武器直指五条悟。
咖啡厅内的客人发出阵阵尖叫，慌张地向外跑去。
藤原明织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无动于衷地看着面露凶相的小孩。
港口mafia的恶犬那令人胆寒的神情凝固一瞬，罗生门在距离藤原明织一毫之距时猛地收回势头，近乎小心地转向，然后猛袭至她身后的五条悟。
五条悟坐在椅子上，露出来的唇角缓缓上扬。
罗生门抵在他的额头前，只要再前进一分就能取了他的性命，然而这一毫的距离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
就在芥川眉峰紧蹙，目露惊讶的下一秒，五条悟瞬移到了他的后面，刚欲下杀手，藤原明织的一句“不要下死手”就传入耳中，
咒术天才“啧”了一声，动作上诚实的顺应藤原明织的意志，一个手刀将芥川龙之介劈晕了过去。
五条悟走到她面前，两个人一高一低地对视，然后同时开口——
“那家伙让我带你走。”
“治君让你带我走？”
两道声音重叠起来了。
五条悟停顿一下，随后流畅地点头:“港口mafia已经不适合你继续待下去，我不会带去咒术界，我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并且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她就知道。
看到五条悟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太宰治是这么打算的。
让五条悟把她带走，那就意味着港口mafia出了太宰治无法顺利解决的事情。
那么她走了，太宰治呢？
他为什么让自己走？他到底遇到了什么？自己走后他又会遭遇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像是连锁反应，在她的脑内一个接一个的炸开，最后只有那一句话，横亘了她的整个大脑。
日光下的少年皮肤近乎半透明，太过暧昧的光芒让他们两个人都进入了微醺的状态，少年任由藤原明织拽住自己的手，用近乎温柔的语气说——
“ 小姐想努力地活下去，然后找到活着的意义对吧。”
“我会尽全力帮您的。”
太宰治是在实现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今天的夕阳红的刺目，大片大片的红光落在平静的河面上，仿佛有一层鲜血在飘飘悠悠地沉浮。
太宰治在狂奔着，直直奔向织田作之助前往的地点。
啊啊，他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这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森鸥外的策划，什么mimic，根本是被他故意放进来以要挟异能特务科的棋子——他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他利用织田作之助除掉mimic首领，而如今多了藤原明织这么一个保险装置——就算计划有变，织田作不愿意或者失败了，他也可以通过杀死藤原明织来进行时间回溯。
那么也就意味着，小姐和织田作必须有一个要——
太宰治的口腔中充满了血腥味，他的思绪非常冷静，情绪却一片空白，或者说太过于剧烈的情绪已经无法被他感知到了。
总有一个，或者两个要离他而去。
那空无一物，让人悲叹生命中的唯一之物。
“不对哦，红叶君。”
森鸥外站在落地窗前，目之所及皆是被如血残阳笼罩着的横滨，他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这辈子最为珍视的东西，缓声否定了尾崎红叶上午的答案。
“原本计划出错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我想和你赌的是，太宰在知道一切后，尘埃落定后，他还会不会拿自己心上人的能力去挽回这一切。”
杀掉藤原明织，换来时间回溯的机会，知道藤原明织能力的人和这个世界特殊之处的人不会受到时间回溯清除记忆的影响，那么太宰治就有机会来挽回自己的挚友。
反正就算杀了藤原明织，她也不会死亡，仅仅是回溯到死亡之前而已，这样可循环利用的好用道具，太宰君会使用吗？
“……”
尾崎红叶深深感受到了森鸥外的屑，她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后睁开，她声音缓慢，语气异常肯定:“不会。”
“哎？”
森鸥外似是有些意想不到:“太宰君是思维很灵活的孩子哦，他为什么不会呢？”
他笑眯眯地说:“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这可是双赢。”
双赢个鬼啊双赢。
尾崎红叶忍着气，目光冷冷地盯着外面的横滨:“他可不是你。”
太宰治不是森鸥外，他不会杀害那孩子，哪怕这不符合和尾崎红叶对他的印象，但她依旧这么认为。
她忽然回想到自己那天推门而入时看到的画面。
太宰治拥抱着藤原明织，那张她一向不怎么喜欢的阴郁面上，似乎有着能被称为“幸福”和“委屈”的情绪。
多么的罕见，多么的让人惊讶，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然而无论眨眼睛多少次，出现在视线里的都是太宰治搂着那孩子的幸福画面。
尾崎红叶重重叹气。
虽然她一向觉得黑暗中的人总会永溺黑暗，但自那件事后，她这一次产生了遗憾的情绪。
明明只差一点了，太宰那孩子又被自己的老师给拽回来了。
这么一想尾崎红叶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森鸥外的肩膀。
森鸥外惊呼一声，无辜地抬头看着她:“红叶君，你这是怎么了？”
港口Mafia的首领面部上的每个神情都生动无比，在惊讶过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平直，就连声音也变得寡淡。
“很遗憾对吧？不管太宰君要不要做，怎么做，他总会失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浴月之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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