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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问花无语 ...

  •   不愿给人看到如此狼狈的形象,风怀舞挣扎着向居处走去,但举步才发现伤势比他想象的重。那剑势不仅刺伤他的肩,更引发多年淤积的内伤,动一动就心痛欲裂。
      勉强倚着一竿完好的竹子坐下,希望不要有人很快赶到这里。不对,素素为什么还没回来?她去了那么久,难不成有什么不测?心中一紧,疼痛更剧,几乎窒息。
      凭空生出一股力气,风怀舞扶着翠竹站起,摇摇欲坠。抬头望月,月亮冷冷回望他。不,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赔上他性命。他不会再次旁观她的逝去。
      强忍剧痛再次举步,却看到明月竹影下的她。
      蓝色的衣袂在夜风中翻飞,脸隐在斑驳的影,看不分明,眼睛却比天上明月还清亮。她定定望着他,也不知已来了多久。
      她没有事,就在眼前。风怀舞身子一软,几乎坐回地上,但视线落在她袖口那几个褐色的斑点,心神大震,一股腥味涌上,又强自咽下,涩声道:“你受伤了?”
      秋念笛没有回答,夜风划过林梢,好象在呜咽。
      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的伤很重,暂时没有人来,她可以推在夜行人身上。
      父母倒下时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庄园漫天的大火在心中燃烧。还有什么可迟疑?短剑在袖中发出渴望的呻吟,滑入他心脏后它会变的温热些吧,秋念笛的手探如袖中,握住冰凉的剑柄。
      她从来不是君子,不乘人之危的教条束缚不了她。有什么理由放过这次机会?

      风怀舞看着秋念笛双手笼在袖中,一步步走近。她嘴角挂着梦幻般的微笑,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关心则乱,风怀舞暗自苦笑,竟然忘了最危险的不是那夜行人,而是看不清心思的她。这样一个机会,她怎么会放过。不过也好,死在她手上,胜过苟延残喘,今日不知明日事。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只是,淮思,心月,风清月明其他人,祭坛上不需要更多的鲜血。他,也不允许。
      江南霹雳堂的雷火弹,可以用内力引燃。那本是淮思上回送他的礼物,不想用在这里。素素,我们至死纠缠罢,如果来生仍有这段相思之苦,他愿意笑着接受。
      秋念笛站在他面前,彼此的黑瞳里只有对方的影子。竹影轻摇,只是无关的背景。他们的世界,早在十年前初见就已纠缠,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之分割,包括他们自己。

      素手抽出,却不是冰冷锋锐的剑刃,只是一方洁白的绢帕。
      伸手扶他坐下,包扎他肩头的伤口。风怀舞也不做声,由她摆布,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不明白她的心思,又何尝明白自己。
      一阵咳嗽震动胸腔,惊飞林中宿鸟。伤口震裂,血涌出来,染红白帕。
      为什么?他用眼神问道。秋念笛手抵他心口,真气源源不断输送过去,助他平息紊乱的经脉。侧脸说道:“你的命是我的。”心中却是茫然。那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

      “大哥,你有没有事?”风淮思从林外冲进,声音焦灼。其他人也随之赶到。
      秋念笛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只暗暗松口气。她还不至于自信到认为可以独敌风府精英,那也就不必为不杀他找借口。
      她站起来,让在一边,静静看风淮思和风心月扑到他身边,看他们扶起他,在众人簇拥下离开。
      最好的医生,最精心的照料,最真诚的关切。即使他的身体已接近油尽灯枯,也会支撑着活不少时日吧,为这些爱他而受他庇护的人。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秋念笛自嘲一笑,咬紧了牙关。她的幸福安乐,在还不及抗议的时候,就被夺去了。
      那张苍白消瘦的脸,那双深沉似海的眼。她该恨他的。
      但是,十年中午夜梦回,那挥之不去的空虚是否正是潜意识中的相思?
      十年前,地道中那一段爱恨的煎熬,持续至今。她可以遗忘过往,可以参透世事荣华,却逃不开情仇织就的网。她爱他。

      冷风吹过,竹林飒飒作响,仿佛在嘲笑她的后知后觉。秋念笛一阵眩晕,靠着风怀舞倚过的竹子坐下。
      有什么可以逃避的?她爱他,宁愿遗忘也不愿恨他。她爱他,看到他对风心月好,会生气,也许是嫉妒吧,而看到他受伤,会心痛。
      秋念笛低笑出声,直笑的眼泪横流。正视自己的心,是爹教给她的第一件事,也是师父临终前最后一句话。她从来都不愿意恨他,因为她爱他,她爱上家族的仇人。
      抓起身旁一把泥土,上面有风怀舞的血,现在又添上她的泪。
      泥土香混着血腥味,刺激人的嗅觉,但夜风一吹,很快就变淡了。秋念笛拈一点放在舌尖,微苦带咸。
      谁让忘情山庄流尽鲜血,谁让她流下眼泪,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雨夜立下的誓言未曾或忘,但是且容她放纵一回罢。父母在天之灵,会不会怪罪?

      即使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到山雨欲来,连接有人向风府寻衅,二公子遇袭,更有人夜闯风府,伤了被人们视若天神的大公子。
      经此一事,原来被封的消息慢慢传开来。碧水黄沙,不知什么缘故盯上了风清月明。
      与生俱来的傲气骤然受到打击,年轻一些的到处宣扬要报复,连最老实持重的人也觉得应该反击。只是主心骨风怀舞还躺在病床上,需要周密筹划。
      风淮思暂时主持风府日常事务,风四负责监视碧水黄沙和风府的安全,风伯则盘点府内的奸细。是谁把风府的防务泄露,让人可以直闯进来,又安然无恙地脱身。
      秋念笛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但她本人却似乎没有自觉,天天探问风怀舞的病情,很多时候一呆就是一天。
      风怀舞没有表示什么,脸色也一天好似一天,旁人也就不好开口。
      风淮思很乐意看到秋念笛和大哥关系融洽,每天公事一了,也跑到风怀舞床前,问长问短。
      风心月和秋念笛始终不对盘,秋念笛在她就离开,风府各处都有她无聊寂寞的身影。不过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花圃。

      风府东南角有一个小小的花圃,一年四季花开不断。但地处偏僻,而这里的花匠性格孤僻,还是个哑巴,不爱搭理人,所以少有人来,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只有风心月时间长了会来看看,最近却成了长客。
      “义父,我就留在你这里,不走了。”风心月托着下巴,神情抑郁。
      花匠年过半百,脸上总是烟熏火撩,加上风吹日晒的痕迹,看不出昔日的容颜。满是皱纹的脸阴沉沉的,眼睑有气无力耷拉着,对任何人或事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据说他是随风心月进府的,风心月赖他照顾,才能活着见到风怀舞。
      如果说他还有人类的情感,那也仅仅只对风心月。
      他正忙着把一棵幼苗从花盆移到地里,听到风心月的抱怨,停下手,抬头望着她。这已经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关注,风心月心下明白,继续说道:
      “那个女人是个妖女,带来不幸和灾难。上一次她和二哥出去,遇到袭击,二哥受了伤,这次大哥受伤,她就在身边。大哥二哥偏袒她,什么话都不许说,但大家的眼都雪亮,谁看不清这一切都是她来之后才发生的?她把大哥二哥都给迷住了,往后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我一看到她就心烦。还是这里清净些。”
      花匠又自顾自干起活,而风心月则自顾自得诉苦。
      她无意中得知秋念笛是碧水黄沙找的人,自作主张把资料送给那些人,本想把秋念笛赶跑,谁知受伤的竟是风怀舞。
      一来愧疚,二来怕别人看出她心思,连日常的探问也提不起精神,然而更恨秋念笛,失踪就失踪,十年之后再跑出来,算怎么一回事?
      只有义父会不问是非,站在她这一边。这样想着,平常觉得有些狰狞的面目也顺眼多了。
      “她在风府一天,我一天不会快乐。”风心月恨恨地说,脸上挂了两行泪水。
      花匠在衣襟上擦擦满是泥土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条还算干净的手帕,笨拙但小心翼翼替她抹去泪水。
      风心月忍不住趴到他怀里,大哭起来,也顾不得那些日积月累的泥垢。花匠爱怜地拍拍她的背,摸摸那如丝的长发。低垂的眼帘里闪动着不为人知的精光。
      只要她快乐。

      秋念笛放下手中《诗经》,回头看看床上半卧的那个人,他已经睡着,呼吸平稳和谐。
      用手在虚空描绘着他的轮廓,微微叹息,如果不是常年病痛,他实在是一个很英俊的人。然而还不到三十而立之年,头发倒有一半花白。
      环视卧室,和书房一样简陋,他把心全用在风清月明的人和事上,惟独没有自己。自虐吗?好傻。
      拨开心中迷幛,秋念笛对自己说,她不恨他。为什么要恨呢?看了各种情形,他多活一天都是煎熬,为风府,更为往日情仇。
      而她,十年中虽有波折,心情却始终是平静的。她比他活的自在。怀舞,我煎熬一时,你却煎熬一世。
      如果她没有遇到风淮思,没有来到风清月明,她还是她自己,漂泊无定,却淡然潇洒。而他,恐怕会带着刻骨铭心的痛楚,下到地狱。
      如果她一直遗忘,家人也不会怪她,他们求的是她的快乐和幸福,一向如此。但她还是来了,记起所有的事,冥冥中自有所谓命运。
      她已经欺骗自己十年,也不多这短短几月吧,让她有机会感受一下幸福,日日重复的幸福。

      从窗户可以看到那一处废园,葱茏的绿意掩不住荒废的寂寞。小楼的一角吊在树梢,无凭无依。百年前吕清枫的旧居。焚尘二字浮现脑海,秋念笛忽然想去探个究竟。
      风林两家百年恩怨,由那里开始,现在应该还留得些痕迹吧。
      风怀舞睡的正熟,秋念笛走上去,掖掖被角,然后轻不沾尘地走出去,带上门。

      照旧从院墙跳过,沿青草没过的小径,走到小楼前。定定神,伸手试探着推门。
      轻轻一碰门就开了,一种幽闭多年的阴冷气息扑面而至。秋念笛侧身让过,停了片刻才跨门而入。轻轻合上门,把阳光隔绝在外面。
      恍然间,她仿佛跨越百年光阴,直接和那个生时寂寞,死后更寂寞的女子对话。她从墙上的画,桌上的琴,空气的震荡看着这个百年后的拜访者。
      秋念笛尽量动作轻柔,这并不容易。到处是灰尘,蛛网,走一步都困难重重。也不知多久没有人来了。风家后人记住了冤仇,却忘却了先人。
      她总算从迷阵中开出一条路来,顺着狭窄的木阶上了二楼。那是吕清枫的闺房。
      粉红的床帏垂幛早已褪了颜色,秋念笛确信只要轻轻一碰,它们就会化为灰烬。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当年原状,墙上一个卷轴,一位妙龄女子,浅浅微笑,淡淡忧愁,眉宇间说不尽的傲意与英气。卷轴旁一把古剑,鲨皮剑鞘,青铜剑柄,看来无甚出奇,但自有一种大气。墙角是一个梳妆台,镂花铜镜已蒙尘。除此无它。

      秋念笛拂去桌上镜上灰尘,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怔怔望一眼镜中人。眉清如水,眼明似星,眼底隐隐沧桑。竟然和墙上那女子有几分相象。
      遥想当年,镜中人提笔画眉,唇含朱砂之际,是何种心情?她可曾想过,百年后会有同样一个花样女子,把身影心思映在这一面古镜。
      桌上斜放着一支湘君笔,秋念笛拿起来,笔干完好,笔尖却纷纷散落,刚刚清理的桌面又乱了。无名的忧伤升起,化做一声叹息,世上事物全经不起时间侵蚀,何况一支笔。
      抽屉上了锁,但轻轻一碰就自己滑开了。秋念笛向那画像歉意一笑,开始翻找内里的东西。
      很琐碎的一些小东西,甚至有些好笑,折翼的蝴蝶风筝,一对彩陶娃娃,几个同心结,一只手工材料都拙劣的银镯子,不一而足。
      秋念笛没有笑,如果没有十年前那场大火,她也会收集不少这样的小东西。成长的记忆,女孩家的秘密。
      抽屉最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一沓信,用红丝带绑扎。
      秋念笛有一刻迟疑,先人最深藏的秘密,看是不看?
      但她还是触摸到凉滑的丝带,紧紧抓在手里。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来这里就没有名目。然后她看到了那个令她震惊的名字:李明阁。

      当秋念笛放下最后一封信,直起身来,才发现日已西斜,为在与世隔绝的空间添上一层瑰丽的色彩。长歌当哭,她真想实实在在长歌一曲,大哭一场,最后她选择低低笑了出声。
      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默默递上一方白帕。秋念笛毫不惊讶地接过,蒙上泪水肆虐的脸。
      良久,秋念笛终于平息了情绪,把湿透的手帕揣进袖子,抬起头看看一旁静立的人,丝毫没有被抓个正着的尴尬,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那么重的伤。”声音有些沙哑。
      风怀舞柔声道:“我醒来,你不在。”伸手去扶她的肩,微微有些迟疑,但她没有动,他就顺势把她揽入怀中。
      他抱的很紧,秋念笛微皱眉头,肩胛骨会碎吧。但她没有说话,靠在他怀里,听彼此的心跳。能得一时是一时,下一刻的事不去想。
      “我看了一个故事。”她幽幽说道。
      风怀舞看一眼桌上散乱的信,没有说话,他一直不敢惊扰这里的宁静,是否错过了什么。
      “有一对男女,仗剑江湖,快意逍遥,人们都称他们是神仙侠侣。他们相爱,但是志向不同。女子希望隐居世外,男子却希望作一番事业,他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于是各走各的路。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决绝,天各一方,虽然想念,书信往来,却从不曾主动去见一面。”
      秋念笛停下来,喘口气。“十年后,男子功成名就,来找心上人,却发现她已经去世三日,最后那封信是她的侍女发出的。他接受不了这现实,大闹葬礼,取走她的落尘剑。三年后,男子死在女子一个风姓徒弟剑下,或者是死在他自己的心愿下吧。他一了百了,却有人为他报仇。落尘拂雪,沾染了不知多少风林两家的血。”
      秋念笛悲声大笑,说道:“百年成河的血,竟是为一对爱侣所流,这不是很好笑的一件事吗?”
      风怀舞只是把她拥的更紧。这段湮没在岁月中的故事,只是因,却不是果。鲜血一重又一重,谁还记得起始?他的手上沾满林家人的血,无从推脱,只要能拥抱她一刻,就已满足。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秋念笛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有些发闷。风怀舞一怔,静等下文。
      “当时我说你疯了。”秋念笛似乎有无尽感怀,“其实疯就疯了,何妨疯到底。人生苦短,像先人那样分分合合错过,空自蹉跎,倒不如放纵一回,落个干净。”
      风怀舞更加不明所以,如泥胎不动不语。秋念笛叹息一声,离开他走几步,一鸿秋水将他上下打量,说道:“不明白就算了。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见我。”
      走到窗前,回头道:“我的时间和耐心有限。”话音未落,身子一翻,飘了下去。
      风怀舞怔怔地,怔怔地,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咳嗽。有何不可?原以为今生无缘,如果可以一偿宿愿,就算下到十八层地狱他也愿意。
      走到桌前收拾秋念笛擅闯禁地的证据,凌落的信封满案,每一个上都是那种刚健磊落的笔迹。清枫妹亲启 兄明阁上

      婚礼的消息一传出,风家上下一片惊讶,议论纷纷。倒是风淮思的表现出乎意料。
      风怀舞把这事告诉他,他低下头静默片刻,抬眼说道:“大哥,祝你幸福。”
      风怀舞拍拍他肩膀,他的嘴角抽动一下,当是微笑,然后走开。
      他一直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跪倒在地,大哭失声,泪水浇灌着路边野花。
      等到人们又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最少在面上。处理日常事务,筹备婚礼,事事都要经过他的手,忙的昏天黑地。
      需要解释吗?需要理由吗?他始终不能忘怀挹尘楼上那一瞥,清风白云般的她就这样走进他的视线。多年后她会变成心中一个影子吧。大哥才是最重要的。
      风淮思在工作中迷失自己,其实不止有酒可以解愁的。
      风心月反应则比他大的多,一连几日在房中不出来,她的侍女偷偷在外面说,她的脸憔悴的可怕。

      婚礼在十天后,时间紧,又来的突然,风清月明忙的不可开交,最闲的反而是最有关联的两人。风怀舞身子不好,什么事都不必也不敢让他做。秋念笛则一手揽下照顾病人的职责,躲在风怀舞房中不出来。
      礼服是雪衣坊包办,秋念笛任由他们摆布一天,说什么也不肯再试,声称合不合身就那样了。其他的杂事更是不闻不问。
      这引出更多的闲言闲语,照礼仪,婚礼前新娘新郎不该见面的,而新娘事事不管,也有些过了。
      秋念笛充而不闻,和风怀舞吹笛子,对诗,画画,自得其乐。风怀舞自然也不会理会,虽然风伯在背后劝了好几次。

      八月桂花香。秋念笛在夕阳中走出风怀舞的卧室,抬眼望天,还是那样蓝,西天的晚霞和满园桂花一起燃烧。
      明天会是好天气,也许该拉他一起赏花品茶,一直窝在房中不好。风吹过,花瓣落了一身,秋念笛挥袖拂去,心里起了温柔的涟漪。花开花谢,永远是这样寂寞而美丽。
      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平白扰了好心情。秋念笛暗笑,经历那样多的事,偏偏对一个小姑娘耿耿于怀,说出去叫人笑话。
      “你不要走,我有话要说。”风心月拦在当路,面容消减不少,脾气却一点没减,只是盛气凌人中带些凄楚。
      秋念笛望着她憔悴的眼,心生不忍,知道自己的笑容会更刺激她,所以只是站定脚步,淡淡说道:“风姑娘有何指教?”
      风心月怔怔望着她,眼泪刷地涌出来,让秋念笛有些手忙脚乱。她抽噎着说道:“秋姑娘,以前是我不好,可是我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你不要把他夺走好不好。求你了。”
      秋念笛不想她说出这样的话,好笑又好气,无奈地抹抹额头,说道:“这我可帮不了你。婚期已定,又不是儿戏。”
      “新娘走了,自然不会有婚礼。”风心月自顾自地说,没有看到秋念笛由不耐到厌烦的神情。“自从那个冬日大哥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回风府,我就决意要伴他终老。没有他,我会死。如果你没有出现,本来就会这个样子,不过如果现在你消失,也不算晚。”说着就往秋念笛身上靠。
      秋念笛的眼落在她握紧的手上,轻笑一声,打断她的演讲,说道:“风姑娘,你一直说到天荒地老都没关系,不过手里的物事不要胡乱用,你不是我对手,暗算也没用。”
      风心月一惊止步,紧盯着她,眼神似毒针,锐利而恶毒。哑声说道:“如果你嫁入风家,我决不会让你有安生日子过。”
      秋念笛回头看看树丛后风怀舞的居室,笑道:“我相信,不过也只是你大哥多受几次伤而已。”看着风心月惊惶的眼,语气成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次不追究,不代表别人都是傻子。你大哥很心痛。”
      风心月被她的眼神逼的后退几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秋念笛一笑展颜,恢复了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赶走我又能如何?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大哥。好自为之。”
      花落无声,秋念笛飘然走过,留下黯然伤神的风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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