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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海上漂泊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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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
徒留下这么一句,温沛宜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正想要解释些什么的陆峪,遥望女人愈来愈远的背影,一时间就算抓住了温沛宜恐怕也不知道具体说什么。辩解是苍白的。
他最后一次警告眼前的女人,“我有妻室,望你有自知之明。”
这一下,眼前的男人更加难以攻克,却又更令人向往了,那些旧时代的传统封建道德,就应该彻底被抛弃,要罗曼蒂克才对。
慕又年想象着眼底深邃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喘气与低沉的声音。
她短暂地告别,却趁机想要给予一个偷偷的吻,他毫不留情地错开,推开时她的指甲划过他的颧骨,留下属于她的痕迹,可就算没得逞,也有种难以抑制的快感,她闻到他身上只属于他的清冷气息。
陆峪无奈之下,唯有紧握住女人张狂又大胆的双臂,控制住那野蛮的女人,这一幕的狼狈偏偏落在新婚妻子的眼里,他原以为他也没什么抱歉的,温沛宜和他想象中柔弱与勤俭持家的样子大相径庭,但道德感驱使他这么去解释——
可未来连着几天找不到那女人的身影。
温沛宜不吭声,没有询问,将陆峪与他身边的女人做了个排列组合,热情奔放的慕又年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与陆峪认识的。
男人抵挡不了这种,很正常。
那些女人最后卑微至当他的二太太、三太太才着实让人难以理解,至少在她看来,未获得成功的陆峪还没有趋于成熟理性,并不能代表令人向往的一切,仅仅是那张禁欲的脸,金丝的厚重眼镜,不至于让每个女人着迷。
可能是小说的设定太过笼统,温沛宜找不到那些女人痴迷于他的理由。
她去冷餐会的时候又见到了慕又年一次。
她打发着餐桌的食物,无心吃饭,而是另辟蹊径,忽然阻拦在自己的身前。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你就是陆峪的新婚妻子?”
慕又年以为能从温沛宜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读到当时国内女性的局促不安。
而温沛宜落落大方,“我是。”
正当她以为温沛宜是个强有力的对手时,她散漫笑道,“你也对我丈夫有兴趣?”
这个“也”字就用得很微妙。
但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宣誓着温沛宜的完全不care,同时毫不犹豫揭露慕又年和过往的那些女人大同小异。
“陆峪与你的事,与我无关,”温沛宜理清事实,也不愿影响这对璧人的姻缘,“你想泡他那就泡。”
就好像是一个不怎么靓的仔,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慕又年感觉背脊发凉,她第一次感到愤怒,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尊重自己的丈夫。
下一秒,连她自己都快忘记最初找这位女士的原因了。
慕又年托老家的朋友查找信息,了解到他们刚成婚的事,她原本想要求这个女人不插手他们新时代的自由恋爱,但这个眼前小门小户的女人哪来的底气说“你想泡就泡”那种话的?
越想越气。
“温女士,那就麻烦你以后不要骚扰我们阿峪,更不要以夫妻的名义迫使他……”
这些话由一个接受英美教育的大小姐说出口令人匪夷所思。
温沛宜笑容搁浅,“你能不能说话声音小声点?我感觉你好聒噪。”
慕又年这时才察觉到这里是公众场合,而她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善意”的提醒。
慕又年:“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她急着涨红了脸离开。
楚楚跑过来,又是心疼又是憎恶的表情,多拿了几块朱古力蛋糕,“那个女人找你干什么?她不是急着要和船上的男人亲热吗?”
“嗯。”
“那男人恰巧是我的丈夫。”
温沛宜这些天来考察楚楚的心性和人品,于是此刻也没有了遮掩的含蓄。
“你是说昨晚那甲板上衣冠楚楚的男人?就是夜里偷偷摸摸和那女人鬼混在一起的男人?”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楚楚表现得比她更愤恨。
“那她有什么脸面来找温温啊?”楚楚咬牙切齿,又替温沛宜感到不值,“难道一般的剧情不都是你这个正房太太找她骂上一通吗?”
说罢,楚楚大概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眼眶泛了红。
“温姐,你应该也猜得到我为什么跟着我家男人出来混吧?他前妻已经不在很久了,但有些事我也是忘不掉的。”
温沛宜摸了摸楚楚的脑袋,很温和地笑了笑,一句话没说,两个人却都平静而安稳地度过了这个午后。
等到有什么事真正打断温沛宜的平静生活,大概这艘船船长举办的晚宴了。
大型轮船靠在西贡口岸,这一晚注定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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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峪对所有的节日漠不关心。
灯火通明的船舱深处,萨克斯的悠扬悦耳声音里,陆峪来回踱步,就连一向与他交好的几位友人也都察觉到他的不耐。
他们和平常一样讲着闭关锁国的后果,近代林则徐、严复再到涉疆的左宗棠和曾纪泽,又评价起以夷制夷的手腕,陆峪无心听下去,第一次岔开话题,他问,“你们最近有看到过温沛宜吗?”
大家对他有位新婚妻子的事只字不提,唯恐这样的女人上了陆兄的体面。
没想到陆兄自己对这位妻子很是上心。
陆峪当然不予承认这种“关心”,轻咳了声,转而故作镇定,“她整天不见人影,我怕她出事,也给不了她家里一个交代。”
“陆兄说得事,”回答他的是他在圣约翰中学读书的校友沈瑞,沈瑞几乎没有思量,“只是那样平庸的女子,就算在船上抹起脂粉,也未必有人注意。”
他信誓旦旦地说。
当然,也就是沈瑞他本人,在半个小时后的船长邀请的晚宴上,惊奇与贪恋的目光紧紧围绕在温沛宜身上,说,“没想到咱船上还有这等角色的美女,简直是古典中国美与近代开蒙以来西方美的完美结合。
陆峪对这个人的话嗤之以鼻,但也半信半疑地抬起了眼眸——
水晶吊灯的最中心,熠熠生辉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温沛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