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梦》二月闻溪

8、第八章

　　“人不能两次同时踏入一条河流…” 黎簇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上课开小差的时候，那个老古董一样的老师讲过的话。

　　吴邪，也许你没有办法永远做你天真无邪的小三爷，但我自始至终都会是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黎簇…… 况且，自己在遇到吴邪的那一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黑暗笼罩在四周，黎簇的幽闭恐惧症有再犯的征兆，就连手电也忘了打开。黎簇心想，这一去，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在黑暗中牵着自己的手前行，叮嘱自己不要怕的人了。

　　他颤抖着手打开手电，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后便瞬间熄灭，没电了。黎簇暗自咒骂了一嘴，扔掉了手电。

　　“吴邪，你欠我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我要是变成了厉鬼，就天天缠着你和张起灵，让你们俩睡觉都不得安生！”

　　黎簇心下一横，径直朝着黑暗深处走去。而晕眩的感觉铺天盖地席来。

　　这地方，果然邪性…

　　…

　　“我叫吴邪。”

　　“不学，就撕票！”

　　“快走！你给我滚！”

　　“黎簇，对不起，我来晚了…”

　　…

　　一个聪明的人愿意为了某个理由或借□□下去，而愚蠢的人才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轰轰烈烈地死去 。黎簇自以为自己除了学习不上心以外，在其余的时候都是要比别人聪明那么一点的，但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蠢得这么厉害。

　　那么多人愿意为了吴邪飞蛾扑火，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很多副未曾见过的画面…

　　他看见了吴邪背着重伤的张起灵，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两个人在狭小的过道中摇摇欲坠，而吴邪眼中隐隐的有些泪光，却是一片坚定，“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黎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张起灵，伤痕累累，所有冰冷的外壳在瞬间被击破，“吴邪，还好，我没害死你…”

　　吴邪停顿了一下，把张起灵往背上带了带，“我要带你回家…”

　　黎簇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吴邪这里这句话这么重要，甚至能够唤醒在古潼京失去理智的他。

　　“吴邪！吴邪！”

　　黎簇在后面喊着吴邪，吴邪却没有听见，他跑向他，他也看不见。

　　渐渐地，吴邪和张起灵的身影越来越远，明明是一步一蹒跚，黎簇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别，别丢下我…”

　　…

　　画面再一转，是在解雨臣北京的四合院里，吴邪眼含笑意，把手中的刀捧到了张起灵面前，

　　“写字我在行，但刻字真不是我强项。”

　　张起灵接过刀，看着刀上刻的“小黑金”三字，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庞在此刻仿佛镀上了一层阳光，黎簇第一次见张起灵这么笑，而胖子则抱手在一旁说着笑话。

　　阳光温暖，黎簇却感受不到，他伸出手去，却无人知晓。

　　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黎簇闭上眼再睁开，发现是在白茫茫的雪山之巅，风雪漫天，张起灵的轮廓与这雪山融为了一体，仿佛他生来便是在风雪之中，他回头看向远处神情郑重，“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来找我…”

　　长白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他看着吴邪走过千山万里，踏过人山人海，最后他找到了一座雪山里的破庙，在那张起灵出生的土地上，他废寝忘食，制定出了针对汪家人的清除计划。

　　他想等张起灵从青铜门出来后，迎接他的是一个干净的，没有纷争的世界。

　　黎簇看着眼前的人与他印象中的吴邪越来越像，在张起灵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愈发沉默寡言。

　　他看着他在自己的手臂上亲自留下的一道道疤。

　　在吴邪准备划上第十七道疤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好像看到了眼前的黎簇。

　　“你还恨我吗？”

　　黎簇走过去，用手触摸着吴邪臂上的伤疤，艰难地闭上了眼。

　　……

　　“黎簇…醒醒…黎簇…”

　　头部昏昏沉沉，太阳穴仿佛要炸裂一般，黎簇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意识回笼，他猛地清醒过来坐了起来，却把眼前的女孩吓得够呛。

　　还是在那列火车上，黎簇木然地抬起手，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面上已经满是泪痕，脸庞冰冷一片。

　　张薇薇担心地看着他，“黎簇，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也在这火车上，难道也是出来旅游的？”

　　黎簇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身上缠满的绷带，他说道，“是啊，不过不小心出车祸了。”

　　“你刚刚，好像做噩梦了，梦里一直在叫…吴邪，对，一直在叫吴邪！”

　　“是吗……”

　　黎簇苦涩地笑了笑。吴邪做了一个梦，叫张起灵，一梦十年，黎簇做了一个梦，叫吴邪，一梦一生。

　　黎簇没再听见张薇薇后来说了什么，他只是侧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群，而雪山下却是一片粉白色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