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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惊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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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晓辉……
“姐姐,醒来吧。”
“晓辉……晓辉!”秦晓芙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到动静,碧儿急忙从外间冲了进来,“王妃,怎么了?”
秦晓芙呆坐在床上,神色迷离,含糊不清地喃道,“我梦见我在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没事了,王妃,都是梦而已。您已经醒过来了。”碧儿轻声抚慰,一边从丫头手中接过温热的帕子,为她擦干淌了一身的虚汗,“王妃先换身衣裳吧,免得一会着凉了。”
秦晓芙缓缓看向碧儿,终于渐渐有了焦距,朝她点了点头。
折腾了一阵,不觉已是卯时,只天色却迟迟不亮,沉沉黑云蔽天,阴沉得有些怕人。
一整个早上,秦晓芙都神色恹恹,提不起一点精神。碧儿看在眼里,很是担心,想派人将丁睿叫过来看看,偏想起昨日自己才劝丁睿少往望星楼跑,不过隔日,又把他叫过来……可秦晓芙这个样子……
碧儿正踌躇时,秦晓芙已经站了起来,朝后院走去,“我去花园走走。”
碧儿忙令人将披风拿过,跟在了秦晓芙身后。
秦晓芙没行几步,发现有她跟随,转过头来对她道,“我想一个人走走,碧儿你就不用跟了。”
碧儿犹豫,“可是……”
“我只是在花园里走走,不会乱跑的。”秦晓芙朝她温温一笑,柔声道。
碧儿想了片刻,走上前仔细地替她将披风披好了,“风有点大,王妃先披上吧。有什么需要只管唤碧儿,奴婢只在屋里候命。”
秦晓芙朝她笑笑,道了声谢,朝望星楼的后花园走去。
望星楼本是招待外国国主的地方,其奢华铺陈,无处不在彰显天枢国的国力和财力。不说气势巍峨大气的望星楼主楼,只这后花园的一隅,便已是极尽雕琢。
秦晓芙穿过一条植满低矮花卉的小径,绕过一座层叠如峦的假山群,停在了花园中心的人工湖旁。
有些微风,淡扫湖面,画出圈圈涟漪。今天的天色阴沉,水纹的生动全被沉沉的水色压了下去。
秦晓芙拨开湖边的芦苇,在湖边蹲下,伸手撩了撩清冷的池水。凉意传到指尖,总算觉得清醒了些。
这些日子每夜都会听到弟弟晓辉在梦中不停呼唤自己的声音。起初并不十分清晰,渐渐地越来越分明起来。晓辉总是不停地,在她耳边叫她,唤她醒来。他总说,现在的她,正在梦中,而他和爸爸,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她从梦中清醒。
一切都是梦吗?秦晓芙往前靠了靠,看着湖面上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问自己。
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晓辉的声音会如此真切地,不停在耳边响起?
如果是梦,那么这些日子的心动、喜悦和甜蜜,又是什么?那个人,又算什么?
像是在逃避什么,秦晓芙闭上眼睛,不去看水中被风拨乱的影,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正要走,却发现披风被湖边一个树桩勾住了。秦晓芙扯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披风扯回来。心中一急,用力过猛,那披风“嘶”地一声,猛地被撕破了。向后的力道根本刹不住,不巧的是,秦晓芙的后背正对着湖面。于是乎某人,在还没来得及惊呼的情况下,跌进了湖里。
话分两头,却说今日丁睿如往常一样到熙和殿,向王后请安。
在第无数次表达自己对婚事的抗拒后,却依旧无法劝动丁睿改变主意的王后终于稍稍松动,在丁睿离开之后,决定亲自到望星楼看看秦晓芙。
凤驾很快就摆到了望星楼。王后不过临时起意,事先也未通告,是以望星楼一群婢女,见到王后大驾,都不由得有些慌乱。
碧儿听到通报,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丫头往后花园寻秦晓芙。
王后来的急,秦晓芙还未寻到,凤驾就已经进了正厅。
碧儿无法,只能先行迎上,“碧儿参见王后。”
王后见只一个婢女来迎,好不容易压下的不喜又泛上来了,“秦晓芙呢?”她冷声问。
“王妃正在后院赏花,马上就回了。”
王后冷哼了声,“大清早的,她倒挺有兴致。”
碧儿连声赔笑,命人奉上热茶。
王后没碰那茶,坐在厅中等了许久,竟还不见秦晓芙迎出,不由有些恼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秦晓芙赏的什么花,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言罢起身,举步朝花园走去。
碧儿暗自着急,只能小心地跟在王后身后。
望星楼的后花园不惜血本,精雕细琢之余,占地亦是不窄。
方才秦晓芙出去的时候,没让任何人跟着,丫环们打不定主意她往什么地方去了,故而才迟迟未将她找到。可巧的是,王后微忿地乱走,竟择了与秦晓芙一样的路径,行到了湖边。
王后边行边举目四眺,意在寻到秦晓芙,借机给她个教训。
正行着,突然足边的芦苇动了动。
王后微惊,后退一步,奇怪地朝动静发出的方向望去。
不望还好,这一望,差点没将王后的三魂七魄吓飞。
那芦苇丛中,渐渐地露出一双苍白的手臂。芦苇渐渐被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僵硬地从湖中爬了出来。
她的全身湿透,湖水正沿着被水浸透的衣袍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有寒风吹过,吹得人脊梁一阵发寒。那女子颤抖着抬起头来,长发遮去大部分脸,只露出苍白若纸的脸和一双发紫的唇,“王……后……”
那声音寒颤颤的,从那个女人嘴里吐了出来。
王后心中的恐惧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顿时崩溃,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倒是碧儿乍然听到秦晓芙的声音,急忙奔过去将她扶住了,“王妃?”
“碧儿……”秦晓芙抖得厉害,“我好像又闯祸……阿嚏!”话未说完,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先回去再说。”碧儿忙令人拿过衣物,裹住秦晓芙送她回寝宫,而后亲自将昏迷的王后送回寝宫,同时派人火速将事情经过禀告丁睿。
丁睿赶到望星楼的时候,秦晓芙正缩在被子里,喝着驱寒的姜汤。
丁睿看她面色若纸,全无半点血色,一颗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正在喝汤的秦晓芙也看见他,放了汤碗,她沮丧地想跟他打招呼,没料到还未开口,一个喷嚏先冲了出来,“阿嚏!”
丁睿奔过去握住她的手,触手尽是冰凉,心疼更甚,“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晓芙垂首道歉,“都是我不好……”当时只觉心中烦乱,想一个人静静。如果让碧儿跟着,是万万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
“先是欣姿公主,再是王后……睿,我真的很没用……”秦晓芙一边说一边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么笨!
“好了。”丁睿将她的手从脑袋上拿下来,重新暖进手心,“只要你没事就好。别乱想,也别太自责,相信我,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好不好?”
秦晓芙看他半刻,想起什么,急忙挣扎着从被子里起来,道,“对了,我得去跟王后道歉!她醒了吗?我……阿嚏!”
一离开被窝,突然袭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好芙儿,你先乖乖躺着。”丁睿见她受凉,急忙将她收进被子裹好了。
“不行呀,睿。”秦晓芙抬眼回他,“我把王后吓成那样,如果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是在太过分了!”
“你看看自己的脸色!”丁睿搂紧了她,语气心疼却也严肃,“过去岂不是要再吓母后一次?”
秦晓芙顿时萎靡下来。
“先把身子养好,剩下的,都交给我。”丁睿在她耳边,柔声请求,“跟我保证,芙儿,你会好好的。”
秦晓芙抬首看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丁睿心头微松,有些不舍地放她在床上躺好,“我这就去看望母后。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秦晓芙又在被子里,轻轻点头。
丁睿这才步出秦晓芙的房门,一路疾行,赶到熙和殿。
却说熙和殿中,王后悠悠醒转。
“鬼呀——”她失声大叫。
左右急忙上前解释,“王后莫惊,不是鬼怪,是秦姑娘不巧落水,从水里爬出来。”
王后好容易平复下激动的心绪,好一会才问,“果真是秦晓芙?”
左右急忙点头称是。
王后心下稍定,却觉余悸犹在。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女子苍白的脸和紫色的唇,还有那声,仿佛出自地狱的“王后……”
未及细想,就听宫人来报,说是丁睿来探。
王后惊吓过后,心中的恼意更甚之前,想儿子来看她,必是为秦晓芙求情来的,于是生气地吩咐,“说我不想见任何人。”
宫人去传话,没一会就回来了,“禀王后,王子说他在门外候着,您什么时候气消了,再见他。”
王后听罢,哼了一声,道,“那便让他等着吧。”
嘴上这么说,王后心里还是替儿子委屈。分明是秦晓芙犯错,凭什么叫她儿子受罪?
半个时辰后,听说丁睿还站在门外。王后看看窗外被秋风摇来摆去的松柏,有些坐不住了。
又挨了半个时辰,担心丁睿没穿够衣裳被风吹坏的王后终于扛不住,开口吩咐宫人把丁睿请进来。
这一次,宫人依旧很快回来回话,却没把她儿子带进来,“禀王后,方才望星楼的一个丫头,把王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