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死定相随 ...
-
——一百年前——
南北战乱，南燕大将秦咎力克北方神国，却兵百里而不屠虏，协商共议修十年之好，化干戈为玉帛。班师途中分而行，秦咎所携轻兵疾行回朝，消息走漏，遇伏宿州。
宿州，雁回山。
穷途末路，死伤惨重，秦咎一臂受伤，左手执剑，凌冽目光看向来人，不屈不挠。
“啊呀呀，大师兄，大将军，大谋圣……你怎么如此狼狈？”那人与秦咎有六分相像，此刻身后兵马无数，一副胜利者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丢盔弃甲的秦咎。大抵是由于心中喷薄而出的狂喜，他的面目得意到狰狞的地步，诡异地可止小儿夜啼。
“阿阔，你怎么……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秦咎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指尖微颤地在地上划了几下，颇有些吃惊而痛心疾首。
“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合该谢谢你啊大师兄……”陈阔显然不知道成王败寇角逐之际，不可絮絮叨叨留人苟延残喘的道理，一生争斗只为此刻，他带着稳操胜券的意气风发与高高在上者的悲悯，发泄着他无处安放的倾诉欲，誓要让人生的高光时刻愈加光芒万丈。
“你或许不知道，我本不该叫陈阔，我本该姓秦，叫秦阔。我与你这般相像，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吗？因为你我二人，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然而……只因你的母亲是陇西望族，我的母亲是秦府女婢。我就合该从小在庄子里长大……”
“阿阔，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那个陇西望族闵氏女的娘亲为你筹谋至深，你哪里知道后宅那些事呢？你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从来都是……拜师时，明明师父说我才是奇道鬼才……你偏偏要横插一脚，好像不显露出你的德才便要了你的命似的……成了师父的首徒，你很得意吧……”
“不是的，阿阔，那日若我不及时破解天机阵，误入天机阵的人怎么办……我不是故意……”
“住口！说到这里！救了阿秋，让阿秋因此倾心于你，非你不嫁，都是你的计谋！是你！夺了本该是我救下阿秋的位置！是你！故意支开我，骗阿秋与你跳下山崖独处……你好深的计谋！好毒的心思……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为什么？”陈阔貌若癫狂，令他随行的心腹都不免退后一步。
“阿阔，世上什么都可以让，唯有阿秋，我不可能让。”秦咎面目严肃。
“哈哈哈哈，我不要你让啊……只要你死了，阿秋，不就是我的了吗？到时候我回到宿州，告诉阿秋你的死讯……阿秋必然难过不已，我此时好好安慰她……趁她不设防……你猜……阿秋会不会成为我囊中之物？”
“你卑鄙无耻！”一道女声传来，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来人姿容绝世，虽是怒容却更显生气，正是二人口中的阿秋。
“阿秋……你……”秦咎本想问阿秋怎么来到此地，如此危险。可尽管危难关头，阿秋身怀六甲还千里寻他不知吃了多少苦，他如何能苛责。
“笨蛋秦咎，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遇伏了吧！笨蛋秦咎！”阿秋走到秦咎身边，明明是九天仙女模样不染尘埃，面对心上人却是一副嘟嘟囔囔撒娇姿态。
“阿秋，过来，他已命不久矣，为我所俘，你还要与他一处吗？”
“阿秋是我妻子，你如此做派未免无耻之尤。”
“可你如今已穷途末路，你又拿什么和我争呢？”陈阔不屑地伸手去拉阿秋。
阿秋急退，和秦咎共进退，眼看就靠近悬崖边沿。
陈阔怒从心起，一掌挥向行动不支的秦咎，阿秋以身挡之，却是有孕在身，行动不便，抢不过秦咎将她护在怀中。
“令秋，我本不想杀你，”陈阔掌中运气，威胁着二人，“可怜我那未出世的侄儿，还没见过面就要被他狠心的父母带下崖底了……可怜啊……”
“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飞来黑影极其不耐烦地用锁链困住令秋与秦咎，显然与陈阔是地位相当的同谋。
“说！日晷在何处？”那人黑袍加身，头戴面具，一副畏首畏尾模样，语气却比之陈阔更为焦急。
“你是……”令秋隐约看出来人身份。
“说！不说我便先勒死你腹中胎儿！而后再慢慢折磨你……秦咎，你不想看到你妻儿惨死吧？”黑袍人狞笑。
“你过来，我告知与你。不要动阿秋……”秦咎心急如焚。
“你也知道挚爱生死不由己的痛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黑袍人走上前。
却是正中秦咎先前在地上划拉的阵法中心，即刻定身无法动弹，锁链效力也消失。
“陈阔，愣着做什么，放他们逃跑吗？”黑袍人气急败坏。
陈阔五指成爪抓向令秋，令秋却已然与秦咎手拉手对视一眼，决绝向崖下跳去。一如十年前陈阔来不及抓住的那截衣袍。他总觉秦咎之位他可替代，却不知他从未拥有如令秋秦咎般生死相随的勇气。他输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一柱香时间，黑袍人已然脱困，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山崖下坠入，临走前还不忘骂道：“废物！”而后头也不回借力坠崖，向着二人追去。
令秋与秦咎也并不是直直坠落的，他们二人一路向崖边借力又坠落，中途见到一棵巨大的梨树横生在崖中，于是秦咎与令秋默契坠停此处，梨树根系深深扎入崖中石壁，尚有一浅浅山洞可匿身形。
二人果断藏匿此间。
可令秋经历一遭，胎动早已经无法平稳，提前临产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死定相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