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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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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慎被下人们带去更衣,烟行波没有对方的吩咐,她被留在了宴席上。
当然,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小姑娘还是刚才苏慎的那句他见过更漂亮的人给伤到了,现在心中还有些不舒服,也就是给气着了,小女鬼行事全凭借自己的内心,既然这样,干脆就没跟着苏慎离开,而是坐在宴席上继续听琴吃着果食,时不时地看一眼不远处的秦六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给她的感觉很熟悉,特别是腰间挂着的那块青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或者说,让她有一种那块青玉好像是属于她的。
烟行波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手托住腮,歪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对方腰侧的那块青玉上,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那张平日里天真烂漫的小脸上也带着一丝忧愁善感。
其实从烟行波在红漆棺材中醒过来时,她就发现她可能不是一般的女鬼,她的心口中藏了一把剑,一把可能杀过不少人的古剑,也因为杀过不少人这把古剑剑气很盛,戾气十分重,她需要常回那台红漆棺材中才能压制住,要不然自己就会感觉到烦躁不安,隐隐地想要杀人,而那把古剑的剑柄上刻有两个字。
正是章怀二字。
章怀。
烟行波又在心中念了一遍,每次在心中念一遍这个名字,她就感觉心底有一道洪流淌过,好像在数不清的日夜里他念过这个名字无数次了。
多地她也数不清。
与此同时,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些画面。
似乎在很多很多年前,酆都城还没有现在那么多,旧时的王朝还未覆灭,祁连山上终日飘雪,她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直到山顶出现了一个人,陪她度过了一个寒冬,在春日即将来临的时候那个人离开了再也没有归来。
她终极一身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心口闷闷地。
烟行波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控而且让她难受,一时之间,她心情十分不好,白嫩的小脸上流露出些许阴森狠戾,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这下就连坐在不远处的秦六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却并未发现不对之处,只能让人把周围的冰盆减少了一些,免得冷气太足,生了病。
烟行波还没有察觉自己散发的鬼气让周围都阴冷了下来,而是等了一会儿看苏慎还没有回来,心中更气,于是又往口中塞了几个瓜果。
不过,她很快发现了好像有什么人在看她,或者说是打量。
顺着不舒服的感觉望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含媚的眼眸,石台上的那位头牌娘子手指不停,可是一双眼眸却时不时地扫向这边。
不过她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位头牌娘子并非是在看她,而是在盯着她身旁的这位秦六郎在打量,一双眼眸含羞带怯,像是勾子一样。
烟行波皱了皱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太好闻,很骚气。
这时候有一个小厮从外面进来,穿过宴席走到了秦六郎的身边,在对方耳畔低语了几句,然后秦六郎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宴席,才放下手中的杯盏,站了起来,对着一旁一个管事似的男人叮嘱了几句,就跟着那个小厮离开了。
烟行波看了几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心中烦躁,有点想念宅院古井中的那口红漆棺材了,恨不得马上回去躺一躺。
心中一边想着公子怎么还没回来,自己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要不然等下公子回来了没看见自己估计是要担心的,于是就没动弹,心里思忖着等下问一下公子关于那块青玉的事。
她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秦六郎腰间佩戴的那块青玉其实是块古玉,上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玉沁。
总觉得与她有些渊源。
烟行波这样想着,就发现不知何时琴声停了下来,那位头牌娘子从石台上走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差使一位婢女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就一脸含羞带怯地离开了,而离开了的方向正是刚才秦六郎去的方向。
烟行波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然后,她就看见在外面坐着的几位世家公子也站了起来,急匆匆地离开了宴席,不近不远地跟在那位头牌娘子身后,慢慢地,看不见了身影。
这是干嘛?
她一时没有看明白,就看见不远处的几个坐在一起的世家千金面露不屑,低低嗤笑了几声,说,“果然,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女人,一心想攀附权势,脏的很,看见一个男人就往上扑,就是上不得台面。”
旁边的几位女子低声附和,话里话外皆是在贬低那位头牌娘子,眼中却流露出一些愤恨和嫉妒之意。
这点,烟行波还是看出来了,这些世家女子虽是在贬低那位头牌娘子出身不好,却又嫉妒那位娘子入幕之宾皆是一些世家公子,而且对方长相貌美。
虽然她们用词不太准备,说的是那位娘子长相媚俗,不是安稳之人,一看就是到处勾三搭四的狐媚子,这话翻译过来不就是说这位头牌娘子长的貌美,很多人喜欢嘛,要不然怎么勾三搭四。
烟行波也算是看过不少话本子的人了,她一眼便看出如果头牌娘子就是话本子中故事的女主角的话,那这些世家女子可能就是话本子中的那些恶毒配角,最后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而那些男子……烟行波摸了摸下巴,吃完盘中的最后一块甜蜜瓜,见公子还没有回来,她又看了一眼刚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突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在头牌娘子的话本子中,那些男子肯定都是头牌娘子的爱慕者,后面肯定会出现一些争风吃醋的场面。
可是比起话本子,明显这人真人的热闹更好玩一些,烟行波十分想去看热闹,她的直觉告诉她,等下肯定有好玩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话本子源于生活,宅院中的那些丫鬟们诚不欺她。
而且她总觉得那位头牌娘子有些不太对劲,身上的气息不太像常人,又想到对方是跟在秦六郎身后离开的,那块青玉还在秦六郎的身上,如果在发生热闹时青玉出了事就糟糕了。
她总觉得这块青玉与她渊源颇深,这般细想,说不定这位长相俊美的秦六郎还是她的子孙后辈呢。
烟行波细想了片刻,就为自己想要去看热闹找到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她之前在公子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气息,如果出了事,自己也会有所感觉,所以公子现在应该安全得很,不需要她操心。
至于之前公子对她说过的如果找不到她会担心,烟行波选择性地失忆了,毕竟在她看来,公子身体不好,娇娇弱弱,应该是她担心公子还差不多。
于是她在下了决定后就在桌上用法术留下了一行字,只要公子一回来便看得见,然后直接顺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飘了去,慢慢地也消失在了林中。
由于耽搁了一会儿,烟行波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那几个人的人影,还是四处飘了好一会儿,才在一片假山石后听见了两道声音。
有男有女,声音都压的很低。
其中那道男声很熟悉,清朗悦耳,还带着说不出的克己守礼。
只不过女声就明显带了丝说不出的缠绵悱恻,像是江南水乡出来的靡靡之音一样,说一句都好像在蛊惑人心。
是那位秦六郎和头牌娘子。
烟行波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干脆飞到了一处假山石顶上,然后坐在上面,看着下方。
秦六郎和那位头牌娘子就站在被假山石笼罩的阴影中,远处还有几个公子正在从四面八方绕过来,看来也是在寻找这位头牌娘子。
这位头牌娘子魅力实在是不浅啊。
这座假山石够高,周围还有一些高大的树木,让这边都处在阴凉中,烟行波并没有感觉到被日光灼热的蔫蔫,于是她托起下巴坐在顶上处于第一视角看起了这场真实话本子出演。
头牌娘子声音很细,带着女儿家的羞涩,一双眼眸似乎含着春水,缠缠绵绵地看着秦六郎,偶尔移开视线,好像害羞了一般,“秦公子,奴家刚才与贴身丫鬟走丢了,现下也不知回去的路,可否请公子帮忙带一段路?”
说完又含羞带怯地看了秦六郎一眼。
秦六郎却在此时后退了一步,像是面前是瘟疫躲闪不及一样,离头牌娘子远了一些,面上带着浅笑有些疏离地说让自己手下的仆人带对方先回去,他还有事要办。
说完就要离开,从头到尾,这位郎君的目光都没有在这位头牌娘子的身上多停留一刻,而是十分克制地半垂着眼帘,比起之前待人的那份温润如玉和平和,现下就多了一份高高在上属于世家子弟的疏离。
烟行波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对方腰间的那块青玉上。
从树叶缝隙透下来的光斑不小心落在青玉上,百年的玉沁让那块玉佩显得温润起来。
烟行波手指动了动。
她、有些想要那块玉佩。
假山石下的女人看见了面前男人的抵触,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外面,目光闪烁几下,向旁边走了一步,好像踩在了一个小石子上面,然后哎呀了一声,似乎没有站稳,直接向秦六郎这边倒过来。
旁边的仆人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上前,
青年皱了皱眉,没来得及远离,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怀中就多了一个女人,夏天很热,特别是两个人叠在一起时,格外的热,好像触碰一下都能擦出一点汗水和燥热。
陌生的触碰让他全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
他的手上被对方的胳膊压着,还能感觉与众不同的柔软感,陌生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胸前压着一团热意,秦六郎能明显感觉到怀中之人的一只手还压在他的胸膛处,漫不经心地动了动。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熟悉的味道飘到了烟行波的鼻尖,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好骚的味道。太难闻了。
下方的女人却猛然抬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假山石的方向,正对着烟行波的目光,那双眼眸不再是含着春水,透露出一股杀气来。
烟行波愣了一下。
这个头牌娘子看得见她?
不过——
两个人对视片刻后,在秦六郎脸色不好地想要推开怀中女人时,烟行波揉了揉鼻子,眨了眨眼,似乎在斟酌了什么之后,对着下方的女人说了一句话,“姐姐,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