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永恒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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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安宇然顺手打开了玄关的灯，橘黄色的光轻轻柔柔地撒落下来，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祈梓航怔怔地站在门口暗红色的地毯上，一时间失了反应。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套房，门口处的玄关恰到好处地半遮掩了视线，大体可以判断出是三室一厅普通格局，灰黑色的大理石幽幽地反射着冷光。然而，心底却在灯光开启的一瞬间莫明地涌出一种回到家里的温馨，眼眶竟泛起微的酸意。
随手将脱下的外套搭在沙发上，安宇然回过头看见祈梓航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你不饿了么？”
仿佛瞬间惊醒，祈梓航定了定神，浮起一个笑容，好奇地问道：“你打算请我吃什么？”一边飞快地换过拖鞋，走了过去。
眉头蹙得更紧，然而安宇然却未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百无聊赖的祈梓航随意地打量着安宇然的家，以黑白为主色调，深褐色皮质沙发，黑白相间的木质橱柜，正中悬挂的水晶吊灯雅致却并不华丽，令人不自主地放松了心情。视线忽然停顿，一幅油彩画突兀地闯入眼帘，明亮的色彩夺人心魂，或许，亦是模糊了梦与现实的界限，令人心甘情愿地沉沦。“萨尔瓦多•达利，”祈梓航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似是唯恐打碎了美丽的梦境，“永恒的记忆么……”
安宇然端着盘子出来，看见立在那副画前的身影，竟似与多年前的记忆重合。恍惚中似又看见那人侧过脸来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声音虚无而飘渺：“也许，只有那刻骨铭心的一瞬，才会是记忆的永恒吧……”
同样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静谧：“时光流逝，即便永恒，却也是，”祈梓航深吸了口气，复又长长吐出，“抓不住啊……”
端着盘子的双手忽然用力握紧，古铜色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隐约可见，深深吸了口气，安宇然侧过身，将盘子放在餐桌上，状若平静地开口，“怎么会忽然这么想？”
祈梓航自嘲地笑了一笑，慢慢踱了过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随意地耸了耸肩，“已经混沌不清了。记忆什么的，只有一片模糊。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也只有自己的名字而已。“
不知道该说什么，安宇然拉开了另一侧的椅子，坐在了对面。
“是意粉啊……”祈梓航望着盘子里的食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自己总是吃不惯意粉，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意粉应该有另一种特别的味道。然而，现在也不是轮到自己挑食的时刻，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道是不是因为太过饥饿而导致的错觉，这种味道似乎就是自己一直希望的那种。祈梓航疑惑地抬头望了对面的安宇然一眼，欲言又止。
“味道很怪异么？”安宇然看见他不甚自然的表情，诧异地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开口询问。
“不是……我很喜欢这种味道。”顿了顿，祈梓航又接着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味道让我觉得……莫名的熟悉。”
安宇然却只是笑笑：“你喜欢就好。”
黯然地垂下眼，继续享用着盘里的食物。然而，心底的涟漪却在一圈圈扩大，随着水波微微荡漾。想了想，祈梓航仍是问出了口：“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叫什么，为什么会请我吃饭，甚至带我回来？”
安宇然只是静静地望着对面埋首进餐的人，不答反问：“那你呢？又为什么会跟着陌生人回家？”深邃的眸中却有一丝痛楚闪过，恍如错觉。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一时间，静谧无声。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沉闷的气氛，祈梓航笑着趴倒在餐桌上，上气不接下气：“呵呵，反正我无家可归不是么，跟你回来正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听了这话，安宇然只是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淡淡回了一句：“偶尔……我也会有捡‘垃圾’的特殊癖好。”
“呃……”笑声顿时止住，祈梓航脸涨得通红，忿忿不平地瞪着对面气定神闲的人。好一会儿，祈梓航终于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右手，“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叫祈梓航。”
望着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一分，安宇然同样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安宇然。”
手在半空中交握，对望一眼，祈梓航不由地笑了出来：“别人都是站着自我介绍，我们还真是随意呢。”
安宇然回以一笑，淡淡道：“你还是快吃吧。”
“对了，为什么你居然会做饭啊？”
“……你哪来那么多话！”
“嘿嘿，这是在害羞吗？”
……
不知不觉，指间的烟已经燃尽，飘散的烟灰落在黑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仍有几片，不安地跃动在空中，浮浮沉沉。安宇然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双眼，或许是长期紧蹙眉头的缘故，双眉间的皱痕愈发深刻而明显，金丝框眼镜稳稳地架在硬挺的鼻梁上，眼角的细纹，淡得若有若无，一头浓密的黑发间，不期然的夹杂了几缕斑白，增添了几分沧桑。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无意识地摇了摇头，果然永恒是无法抓住的，如今又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果然他们永远都无法好好相处么……
耳边再度响起曾经那恶毒的诅咒，
沉重，不祥。
“你们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
“果然是，”安宇然低低笑出声来，“……报应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永恒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