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蓝》蔷薇蓝

5、诱惑

　　“你今晚若去，时犹未迟。”
　　“没兴趣，反正她就快死了。”
　　浆声伴着小船隐去，诗情画意的湖面似乎失了颜色。
　　四月二十四日，黄鹤楼之约的前一天，在湘鹗相交之处的长江上，来往江面的船只莫不注意两艘装饰华丽的游船，因为那上面挂着耀眼的“君”字。
　　在这条江上讨生活的人，有谁不知道洞庭君家，更何况此时，在其中一艘船上，有一翩翩少年正迎风舞剑，风中还伴着清扬的琴声，江风吹起层层帷幔，可以看到，在船里弹琴的一位身穿淡紫衣衫的清丽少女，几绺长发随风轻舞，含笑的脸上说不尽的自在逍遥。在她身后端坐着一对面貌和蔼的中年夫妇。这就是传闻中的洞庭湖王一家？就是这样子女膝下承欢，安享天伦？
　　像是好奇心的驱使，在两艘船的旁侧，总有一两只渔船跟随，船上舟子不知是看耀眼的剑法，还是听悦耳的琴音。许是一时兴起，弹琴的少女让母亲来代替，她则拿起案上的剑，喊了声：“元弟，我来和你比剑了！”说着连人带剑扑入一团光影之中，叮当的兵刃相撞之声传开，似要遮住琴声，四溢的剑风飘起两人的衣衫。
　　他们是真的比武，各不想让。两人虽为一家人，却学两家剑法，同时又融合了自家剑法的威力，看得君庭阳手拈胡须，老怀大慰。姐弟俩交战一阵，君清元一时击不败姐姐，心有不甘，就回手封掉君清如剑招，然后长剑突然前递，出了险招，君清如纵身向后一跃，避开剑锋，不料一脚踩上船舷，猝不及防的，身子往外仰去，看得旁人想伸手去接，君清元更是惊叫一声：“姐姐！”忙冲上前揽住她的腰，双脚在船舷处一勾一拧，两人都安全踩上了甲板，君夫人刚刚受了惊吓，埋怨儿子：“你看你这冒失鬼，跟自己姐姐比武也较真儿，出了事看不揭你的皮。”
　　姐弟俩走过来坐下，君清元皱皱鼻子，对母亲说：“娘，不是好好的嘛，看你！”
　　“没什么，年轻人总要经历风险才得以长见识，刚刚你处理得很好。”洞庭湖王发话了。
　　君清元冲母亲眨眨眼睛开始笑。
　　“还笑，别以为你爹护着你，你就跑得了！“君夫人威胁一声，拉过女儿，接着说：“如儿，你也是别家的人了，也别整天不忘练功，该学学做人家儿媳了。”
　　“知道了，娘。”君清如轻声应着，双颊微红。这次一回家，就听母亲说父亲已将她许人，弟弟一听就急，就这些年和她总是聚少离多，还被父亲训了一顿，说什么女大不中留的。她倒也没什么，除了心底隐约有一丝犹豫，不过父母之命不可违，她也欣然同意了。
　　“娘，凌家也是武林名门，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姐姐嫁到苏州去，是他们高攀了。”君清元很有意见的说。
　　“你懂什么？女儿家嫁了人就依从夫家规矩，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武林世家又能例外到哪里去。”君夫人还是坚持。
　　“好了，这事过些天再讨论，眼下这场聚会还是有几分凶险。”君庭阳说。
　　“没事的，爹，最近江湖上都传言九龙尊者是来化解恩怨的，少林收到的也是邀请信而非挑战书。”君清如说。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九龙尊者可不是善类，还是要提防。”君庭阳仔细分析。
　　“爹说的是，依他当年的劣迹，其诚意也的确让人怀疑，又与五绝门有所关联，相信少林峨嵋两派也不能轻易为他所骗，不过他那个徒弟倒有几分善念，也救过元弟。”
　　“他倒也罢了，他身边那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好人。”这时君清无插话。
　　“是真是假，到时元弟你要看仔细了，这可是你锻炼的好机会，洞庭湖王的位子等你呢。”
　　“那还用说！”他又一副很张狂的样子，看得一家人都乐了，一点儿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宴会所影响。
　　在他们旁边的一只小船里，坐着一个浅黄衣衫的男人，他将帽沿压得很低，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他是风乔，此刻他正阴沉着脸，没有旁人在场，他不必掩饰自己的情绪，刚刚君清如要落水的一刹那，他几乎要跃起去接，所幸他弟弟及时揽住了她，可是，他竟有点忌妒她弟弟的那双手。
　　他手握长剑暗叹一声，不管自己多么小心，多么挣扎，还是不能避免的深深为她所吸引，可——两个人偏偏又是立场这么的对立，若真再次对上，他真能痛下杀手吗？唉！只能乞求上天不要让他们再次兵戎相向。
　　风送来那一家人的欢笑声，只是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更加犹豫，也更深陷下去。在他心底深处，也羡慕着他们一家人的合家欢乐。他自幼父母双亡，在跟随师父学艺的日子里，只是不分昼夜的练功，同门之间也都极其冷漠，连一张笑脸都罕见，那些寂寞的日子里……他几时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慧黠，美丽，善良，不，应该是像一支梅所说的，满身佛性，那是一种众生平等的恬淡自然，让人心安，让人眷恋。
　　可是，她竟也要嫁人了，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起她？苏州的凌家？他不清楚，也许洞庭湖王为女儿选了一桩好姻缘吧？只是，她能逃过这场劫难吗？他可以违背师命放她离开吗？不，他不愿意，与其让她嫁给别人，不如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