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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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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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回荡。
音波碰撞墙壁，类似敲击玻璃瓶的音色，活跃又清脆。
似乎是没有醒的少年黑色的脑袋动了动，好像往门口那边转了一点，但还没转到一个三角板尖角的角度，又很快回去了，留给这边的依旧是一颗毛茸茸的头颅。
动作小的会让人觉得是可疑的幻觉。
“咦～～”雏见秕下压眼睛，手背在身后倾斜身体歪头去看，纯黑色的短发在脖颈间晃了两晃，“奇怪～”
她迈开步子轻盈的靠近。一步，两步，还是一个呼吸，看这女孩轻飘飘的头发和衣摆，你甚至会怀疑她的身体里是不是中空的骨骼，没有人类沉重的内脏和血肉，行动时裹挟着气流腾空飞行，脚尖在地面上一触而过，就好像鸟儿掠过水面。
“治子……”被她称作治子的男孩子在约束床上被牢牢束缚住四肢，透明的呼吸面罩挡住了下半张脸，她于是伸出手来将他略长的遮住前额的刘海拨到一旁，从中露出一只黑漆漆的眼睛。
右边的眼睛被白色的织物捆缚住了……这时候了绷带还好好的啊。
固执地往自己身上一层一层缠绷带、保持一成不变的似乎伤痕累累的外表，说实话有点神经质。
和他还挺搭的。他就是那种拥有可怕敏感神经的小孩嘛。
雏见稍微低下头说：
“医生说这个新送来的病人来这里的理由和我差不多，我还挺期待的，原来是你哇！”
呼吸面罩的内壁泛起一阵白雾。雏见秕听到他隔着透明硅胶的闷闷的声音：“失败了。”
“好狼狈哦。居然被抓住送到这里来了。太逊啦！”
“才不呢。”
“怪不得没有给我发信息哦。绝对被可怕的大人大卸八块了吧！”
“是啊，超恐怖！呜哇呜哇，简直是抓小孩吃的生剥鬼。我感觉我的手都要断掉了。”
“嗯，我看看，手腕这里好像青了呢……好可怜啊。但你多少流点眼泪这么说才比较可信吧。”
“眼泪从毛孔里蒸发掉啦！”治子眨眨眼睛，“小秕一声不响就跑掉了好伤心……”
“哼哼哼！”雏见秕扬起下巴，闭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低下时，右眼光滑的曲面反射出一小节白色的衣角。
森鸥外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
他带着仿若平常笑容站在身后，伴随他的到来，空气的构成仿佛都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某种改变。
胸腔里气体的维生成分下降了。
“雏见君认识他吗？”
女孩向后方仰起头，扩大的眼睛将虹膜完全地露了出来，与垂首的森目光相接：“嗯……对哦。能在这里见到真是吃惊…？”
“就是不接电话的那个家伙。”她点点对方的后脑勺。指尖在阳光下像一条白蛇，伸出头颅咬在了人的身上。
黑发少年如同真的被咬了一口似的，脑袋在雪白的床布上挪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声静静的。
森鸥外的话语响在耳畔：“听到家属的委托说‘脑筋有点问题，总是干不好的事情’，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少年呢。”
雏见秕像只被戳了羽毛的鸟，一下子张开翅膀在地上轻轻跳跃了一厘米，愤愤不平，森注意到她的瞳孔轻微地放大：“什么啊，治子超棒的好么！”
大概只有她会这么想吧。
渴望自杀还屡屡付诸实践的人……他看着好不正常，这种怪人在哪里都会被从人群中排挤出来，犹如一滴油混入水中，无论怎样用力搅拌都会从中脱离。
特殊又不合群，身边散发的氛围会让人敬而远之。
滤镜也太厚了……不，忘了这女孩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大一样了，她可能是真的这么觉得！因为她也是啊！
森感叹：
“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当然啦！”雏见秕将工具在脸边晃了晃，笑起来，笑容中是纯然的喜悦。
她赤红色的眼睛仿佛恒星，在森鸥外无声的注视下：“……治子，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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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委托人那边丰厚的钱财，森的诊所也成了太宰治的暂住地。
不过那边的人好像完全不打算管他的样子，金钱是一次□□付，而且正常来说数目起码够用个十年八年，就算大手大脚的花费成年之前也绝对够了。电话基本没有打来过，也不曾寄来信件礼物之类的慰问。平常的十几岁小孩碰到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慌张的不得了吧。
“毕竟这里还挺乱的。”森鸥外说，“横滨……基本状况你们都应该知道。而且最近几年这里掌权的最大的□□，港口mafia的首领年迈，身体每况愈下。一个有钱有势且不在乎人命的人这种情况下能做出来什么，想必也不难猜到。”
“最近我也被抓去治疗那位老人家了呢，诊所几乎关门，而且说实话性格确实让人苦恼……太宰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黑发少年正踩着凳子，摇摇晃晃地伸手去够药架上面的几个玻璃瓶，嘴里不停发出“嘿咻嘿咻”地小声配音，看样子真的十分努力。
全神贯注的样子。连目光都没多分给坐在桌子旁的森鸥外一眼。
雏见秕在下面给他加油打气：“再高一点！马上就够到了！不要歪倒哦！”
森鸥外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他的手撑住脑袋，眼睛似乎要合上了，浑身散发着“做不了啦不行啦～”的氛围：“哎呀……太宰君来了之后连雏见君都不搭理我了，真是难过啊。”
黑发男人颓废地叹气。他下巴上冒出的胡子还没有空去修理，黑眼圈都变深了。
按理说首领医生的工作不应该让他像现在这样忙碌才对。
“你们真是清闲。除了跟着我做一些助手的活之外都是在外面乱逛，回来还会把房间的地板踩的脏兮兮的。太宰总是带回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除此之外地下室也需要经常打扫了……现在的青少年都这么有活力吗？”
雏见秕笑嘻嘻地侧脸看了他一眼：“说不定是大叔你老了呢。”
“议论一个男人的年龄可不是个好话题哦。”
“嗯、哈哈，对不起啦？抱歉抱歉～”
“雏见君似乎还在叛逆期呢。小两岁或者长两岁都会比现在更加可爱。”
雏见秕立马转过身来，一连严肃地顺手举起旁边落灰的小本子cos警察证件：“请注意！你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这位失德医生，雏见警官在此将你逮捕，到监狱里再慢慢说吧！”
“哎呀，真难办啊……”
药架前的黑发少年终于够到了想要的东西，小瓶被灵巧的手指勾动，轻而易举地落入了掌心。
他转过脸来，阳光洗刷肩膀，在衬衫的领子上划出分界，面容的颜色是暗下去的。
“森先生，有话就直说吧，绕来绕去不觉得舌头很干吗？”
森把手掌交叉撑着下巴，深色的眼睛在光线中闪动。
不同于面前少年的轻浮，他身上有一种无可动摇的沉稳气质。
“是有点啊，我的工作很繁忙，自然不像太宰君经常栽到河里补充水分。”
“咦——？听起来像在羡慕我。年龄的增大连水分都带走了吗？想想似乎还真有这种说法呢。”
“玩笑要适可而止哦，太宰君。”
“那么请说吧。”
太宰治往常还会顺从活跃的大脑跳跃着说些有的没的，但今天好像兴致欠佳，两句话就直接抵达了主题。
森鸥外在微笑：
“我需要你们去一趟擂钵街。”
“医生也没有很忙吧。”雏见摇动手腕，大腿靠在了桌子边沿，“还有空呆在这里呢。”
森嘴角的笑容分毫未变：“我啊……要为首领服务，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反正雏见君和太宰君对上学缺乏兴趣，最近也是在我这里无所事事，帮我去看看吧。”
“会很累的啦～～医生有想好报酬吗？”
“哈哈....如果我说没有，雏见君会怎么回答？”
“‘好伤心。我要把森医生的药柜重新打理一遍。’——是好事哦！不过会辛苦医生的钱包受点累。”
“这可不是好事啊。”
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轻飘飘又明亮。
“那里是……啊啊，那个地方啊。”太宰治倾斜着面容，绷带和发丝下露出一只黑猫一样变换不定的眼睛，他目光投注在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身上，宛如真的单纯感到好奇，“贫民窟。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最近稍微有点混乱。似乎暗地里流出了一点不得了的奇闻异事哦。”
“森先生的消息真是灵通。”
“哪里。一些特别的传言总是会从渴求康复的患者那里流向医生的耳朵，倾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明明安静下来的医生会更可怕的吧～”雏见吐了吐舌头。她拇指按住侧脸，思考着什么似的微微垂下眼睛，“你想知道什么呢？唔......医生会感兴趣的话……”
森鸥外会感兴趣的东西。
空气沉默了两秒。在场的另外两人没有发出声音，仿若不约而同地等待她的回答一般。
黑发少女眉头皱起，很快又欢畅地舒展。
“唔...是那个吧…？绝对就是那个了！”
“黑夜里奔跑能在路边找到白色的羽毛，抬头注目，偶尔有雪白的翅膀掠过天空。”
“街角能找到安详死去的尸体，冻死饿死的人，面孔上是温柔的笑容。”
“临死前祈祷，就有可能去往天堂，因为——”
森鸥外接上了她的叙述。
“——听闻，那里的人见到了‘天使’。”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