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与恶魔签下有关爱与生命的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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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洒下暖色的余晖。
坂口真奈站立在路中央。
她身上有狂热粉丝那样的热切，眼珠落在地上转动了几下，依旧毫无影响地盯着吉田宽文——她向往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皮肤好像一层融化的蜡覆盖在血肉骨骼上，此时顺着底下的东西往下流淌，露出了红血丝和奇怪颜色混杂在一起的内部，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扭曲的人体解剖图。
一个陌生女人在背后的拐角处露出了脸，手死死的抓着墙壁，一副想冲上来但又强制按耐住的样子。
坂口真奈一只脚踩上地上黏哒哒的液体（那是她的脸诶），身上发出撑开气球那样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身体膨胀膨胀膨胀，在旁边的墙上留下拔高的影子。
说起来黄昏是不是还叫逢魔之时来着？
乱走会遇到妖怪。
坂口真奈是咒灵。那副皮囊融化之后一眼就能看出，污秽的咒力一下子冒了出来，在空中乱舞，毋庸置疑啦。
不过咒灵都是这样吗，嗯……好丑啊？
明明和恶魔形成的原因听起来挺像的呢。恐惧啊诅咒啊什么的，但和平均颜值跌破审美下限的咒灵不一样，相当一部分恶魔长相并不是恶心的丑，反而有一种恐怖的美，上位恶魔和武器人们更是拉风又帅气！猎奇也变成了加分项。
至于咒灵……
好逊！
就好比杂鱼和精心设计的人外角色。前者根本没有人气可言吧！
“我只想要……我想要……”坂口真奈还在说话，她露出牙齿骨骼的下颚一上一下，开始颤抖的嗓音回荡在橘黄色调的小公园里，像生吃了一个漏电的麦克风，“我要吉田同学的脸（人生）！”
话音还没有落下，她、或者说它就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冲向了吉田宽文。
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
拉长的电影般的慢镜头中，阴暗处倏地睁开一双碧绿的眼睛。
千分之一秒内，里香庞大的身躯自乙骨忧太的影子中显现。
人类少女出现在空中。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生物都要高，拥有着能够尽情伸展、将天空都遮蔽的下半身，这时因为生气，更多的腿瞬息间从影子中抽出来，浓郁的阴影将阳光吞没。
生长着、部分与肢体相连的黑发宛如延伸的幕布，落下的黑暗吞食天地。
纤细的发丝滑过钢筋水泥，下一秒这些坚固的人造物就被切豆腐般拦腰斩断。
她出现的多么迅速，以至于咒灵都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那东西冲向吉田宽文，就像自愿赴死般落入了死亡的怀抱。
伴随着瓦砾砖石的坍塌声，里香腰下纠结缠绕的肢体肖似昆虫捕猎的足肢，柔软的把怪物缠绕拖行又将它分成尸块。大概还觉得不解气，又俯身挥动双手捅进它的残躯，从下往上撕碎，喊着：“不许——伤害宽文！不许不许不许不许！！！！”
血溅的很高，夹杂着肉块和残渣喷泉一样泼洒在墙壁和低矮的灌木丛上，让人疑惑看样子明明骨头比较多的咒灵怎么有这么多血，整条路连带着旁边的植被带都被冲刷了一遍。
“讨厌——！消失！！！”
里香仿佛怒火冲天的狮子。但就单纯的表情来说更像发怒的小孩。
只是长相有点吓人——她拼合完整的上肢缝隙里细小的眼睛乱转，面庞、脖颈、胸口三张嘴一齐裂开，夸张的幅度能让人看清里面一圈一圈细密森白的牙齿，再往里黑洞洞的，光线都被吞噬，好似深不见底。
纤细的手臂撕扯挥动，刚刚还很可怕的咒灵在她面前像无生命不反抗的玩具。
不过也不值得奇怪。虽然说吉田和乙骨的照顾接近于呵护式的喂养，但是里香一开始就很强嘛。
二级？一级？还是特级？不清楚，但对面和她一比，无论是外形和力量都是杂鱼水平。
打它和拆积木难度相当。
血液炸向天空，烟花般四散飞落，宛如一场雨。
飞溅出来的血液砸到了乙骨忧太身上，击中他苍白到有点病态感的脸。
他的手又开始神经质地颤抖，没一会就被吉田宽文轻轻地握住了。
黑发少年一直带着轻微的笑容，用一种很无动于衷的神态看着里香把变成怪物的坂口真奈撕成碎片，中途还说：“稍微有点麻烦……待会儿会很难打扫啊。”
语气宛如吃完晚饭清理餐具。
“她……”
“是咒灵。”
里香在一个血淋淋的拥抱后乖乖的回到了影子里。吉田宽文侧身靠近，肩膀碰在了一起，柔软的黑发贴近了乙骨的耳朵，笑眯眯地捂住了他的眼睛：“接下来这个不能看哦。”
吉田召唤出了章鱼。
它看起来很巨大，只有零星的肢体便填充了相当的空间。一些微微散发着扭曲光线的软体动物腕足从角落里冒出来，颜色诡异的让人想吐，短暂的注视都会使精神遭到重击。它们在尸体上搅一搅，表皮裂开冒出一排牙齿，任劳任怨地将血肉横飞的建筑物连同残秽一起清理干净。
吉田宽文很少让它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它被缘的咒力强制拆分重组后，就继承了一定程度的污染性，会在精神方面造成影响，极其容易让看见它的人陷入狂乱。缘能对掉san的地狱绘图免疫，其他人可不行。
但是……
一只被触手波及的倒霉老鼠只剩下了一半身体（被蹭到了下而已！），吉田宽文看过去，章鱼就立马调转方向把剩下的一半也给吃了。
但是真的超好用啊章鱼！
吉田好心地给乙骨忧太解释：“之前说过有人在很强烈的诅咒她哦？大概是亲人之类的吧。”
原先藏在拐角的女人现在已经逃走了。她在咒灵被里香切块的时候吓得快昏过去，但还是反抗着极不情愿颤抖着的身体冲到它开始变身的地方，一边流着眼泪鼻涕，一边“呜呜呜”地抱起地上那滩融化的人类身体组织转头就跑。
因为闭着眼睛往前跑，途中还被空中掉下来的碎尸绊到了。怀中的东西血糊糊地涂在衣服上，也没管，飞快地用哆嗦的手拢一拢重新兜到衣服里，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命似的跑掉了。
怀里那堆碎肉抱的紧紧的。
（那时候乙骨看着她的表情很糟糕呢。）
至于咒灵，“看样子它隐藏效果很好，一直没有发现。”
很难说是什么时候变成坂口真奈的，起码在盯上吉田之后那女孩的身体里就已经是它了。如果不是迫不及待抛弃原来的皮囊想要抢走吉田宽文的脸，它依旧是一个毫无破绽的人类。
这咒灵就是靠这招一直藏在人类社会里的吧。
坂口真奈悄无声息地被做成了咒灵的外壳，而且几年来周围的人没有发现一丁点不对。
估计只有跑走的那个女人……看年龄是长辈，照顾者的身份，只有她发觉自己的孩子彻头彻尾被顶替了。
说出来也没有人信，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一直一直恨着它。
深刻的恨意……
如果吉田宽文当初不管‘坂口真奈’身上的诅咒，它迟早会发展到相当可怖的程度，然后完成女人的心愿——把这只咒灵吃掉。之后其它的血腥后果随便一想就能明白。
……嗯。
现在都死了。说不定也是happy ending哦？
打扫干净后吉田就牵着乙骨回了家。洗澡，准备食物，整理房间，看了一会电视节目。傍晚他们睡在一起，在环绕的被褥中轻轻呼吸，仿佛静谧的旷野中相依而眠的动物。
明亮的月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在地面留下光亮的色块。
他又流眼泪了。透明的泪水涌出泪腺，从紧闭的湿淋淋的睫毛往下落，在黯淡不清的面颊上蜿蜒。里香曾经想过要是那一天乙骨非得一个人活下去不可，一定会经历非常痛苦的阵痛，因为他的世界小的可怜，从小到现在都被推拒排挤在社交关系之外，每天只能在三个人的联结中短暂容身，久而久之就失去了与他人建立起关系的能力。
因为畏惧于反抗，担心妨碍到他人，心思异常敏感，所以又非常容易受伤害。
里香的死去就像组成他的积木被抽掉了一块，本就东拼西凑才能勉强完整的人生露出巨大的裂缝。时间不容拒绝地在背后强迫他继续迈步，但他永远不知道下一脚到底能不能站稳。
所以乙骨的依赖感很强烈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流淌着眼泪，他保持沉默。
直到月光缩回墙角，乙骨忧太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冰箱里的提拉米苏没有吃完，刀叉和蛋糕一起摆放在盒子里。
把备用钥匙埋在门口，在天亮之前，吉田宽文就离开了家。
这一去就杳无音讯。
每当被问及他去了哪里，周围人总是语焉不详。有人说他去了乡下的长辈那里，有人说他提前参与了政府的秘密特招，还有人猜测是跟随一位有钱的女性进行日本岛旅行，但没有一个人能肯定他那天走出家门后去了那里。
并且，直到乙骨忧太因为恶性伤人事件被带走，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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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回到了系统空间。
一次漫长（并不漫长全是skip过去的）的旅行毫无收获，五条悟一点影子都没有，但他似乎玩的挺开心。
“好累哦……”他伸伸懒腰，“但我喜欢小狗就原谅你了系统…！”
然后又很可爱地叫莫妮卡：“莫妮卡～！我要看日志～～！”
他这次按副本的现实时间停留了好几年呢……系统说过会为他尽力调整两边的时间流速，但可以调整的时间比没有明说，所以还不知道玛奇玛这里过去了多久。
系统有自动记录功能，这会儿正有点恶心地默默把主世界的记录打开给他看。
时间是以玛奇玛初次在人间现身为起始。缘很快就翻到了自己开始副本之后系统日志的位置。
一页……两页……
才过去了三天吗！
浏览着一条条或长或短的文字记录，很人性化，点开能看到更详细的描述（有点像小说）。缘发现自己的员工名单多了一个计划外。
字和字连在一起，吉，野，顺，平。
缘低头定定地看了一会，然后莫名其妙地扭头问系统：“他是谁啊？”
脸上的表情很茫然，他完全不记得这个名字。
好陌生哇！
系统早有预料，在面板上展示出吉野顺平的照片，把打一开始就调查清楚的信息一一陈列上来，评价是：“有点咒术师的天赋。”
小缘看了看他的脸……想起来了。
是被拿来刷蕾塞出场时髦值的倒霉蛋！
他当时被蕾塞当场拽出来的慌张畏缩样子真的很像小老鼠，所以脸的话缘记的清楚些。
表情啊肢体动作啊都很害怕，明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还记得那时候蕾塞和禅院真希一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把他交给对方的辅助监督安置了的。
缘本来还当他是个很普通的倒霉小孩。
后来又发生什么了呢？
他继续往下翻了几行日志。
…
……
【××日××时××分】
【“专门到这种地方来等，是想要找我吗？”
蕾塞站在废墟里。她的头发散开了，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引线，皮质项圈上的金属拉环闪烁着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它们从少女的头颅和手臂上散发出来，摇曳着蔓延到了吉野顺平的身前。
她像一把武器，从头到脚散发出一股凛然的冷意。碧绿的眼睛光滑的弧面将他完完全全映射出来，手交握着背在身后，每一根手指都能让脆弱的人类死亡三千遍。
“是……是的。”
吉野顺平的脑袋差一点又一片空白，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尖叫着想要立刻逃跑的身体，面色如纸地回答蕾塞的问题。
牙齿在打颤，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说来奇怪，他明明是向往着这样强大的蕾塞，但生物生存的本能却让他不住地瑟瑟发抖。
“我…想要、变得……”
想要变得特别。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变得有力气反抗，想让不想听到的话都沉默。
绚丽的颜色又跳出在他的回想里乱舞——擅长欺凌他人的渣滓都死在了狂烈的爆炸之中。强横到不可抗拒的实力可以把碍眼的一切都抹去。
在那双雾蒙蒙的绿色眼瞳的注视中，一切委婉的矫饰过的话语突然间失声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想要变得和你一样，想让讨厌我的人全部去死。”
天空下着小雨，她们都没有打伞，细细的雨丝湿润身体皮肤，带来一阵阵的冷意。
……少女并没有生气。
前半句这种性格比较自我中心的人会被冒犯到的措辞，似乎被今天的她宽容的放过了。
“诶～～这样啊——”蕾塞只是这样稍微偏了下头，发出意义不明的语气词，尔后眯起眼睛露出酒酿一般的微笑，“那你知道，变成这样的代价是什么吗？”
没等吉野回答，她的手突然从背后抽出，用手指慢慢撩起了吉野顺平遮挡住半边脸的刘海。
这举动亲密又失礼，但吉野顺平像被钉在了原地，额头都冒出了细汗，一动不敢动。
下颚、鼻梁、眼睑，阴影一点一点离开他的面容，露出额头月球坑洞一样的伤疤。
雨滴开始侵占干燥的皮肤，有的刚好落在了眼睛里，被刺痛似的扑朔几下。
“像烫伤。唔……很痛吧。”她又靠近了一些，碧绿的眼睛也笑吟吟地，揭开别人故意隐藏的伤口还十分可爱地说了句抱歉，然后接着说，“但是，这点痛苦远远不够喔——”
“想变得和我一样，要付出千倍万倍都不够呢！”
心智。躯体。人生。
不够的部分就用命来填补。
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献上自己的全部——
好似没有感觉到少年僵硬的身体，少女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眉骨上。
距离进到能感受呼吸间温热的吐息，潮湿的水汽萦绕，她指尖微微用力，长出指腹一毫米的指甲将他的皮肤往下压。
听起来像爱情小说的桥段，但吉野顺平的感觉是下一秒他的头颅就会被开一个洞。
“不过……顺平君是有天赋的人。”少女的话峰回路转。她收回带来死亡威胁的手，一张嘴就亲密地叫起了名字，根本看不出刚刚才知道对方的名姓。
眨眨眼睛，俏皮地握拳伸出一根手指比在脸庞：“好啦，其实还有另一种轻松的方式可以选择哦。”
“……是什么？”
蕾塞笑了。
她张开双唇，如同壁画中拯救世人的天使降下神谕：
“那就是——与恶魔签下有关爱与生命的契约。”】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与恶魔签下有关爱与生命的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