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看见你的眼睛所看见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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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在十年前的话，不就同时存在两个他了吗？”
缘闭着眼等待能够醒来的时机时，百无聊赖地对系统这么问。
他躺在一辆颠簸的卡车上，紧紧挨在身旁的是一个昏迷过去的小女孩。
六个个小孩子躺在被货物分隔出来的狭小空间里，胶布封住了嘴，手脚也被牢牢捆绑住。
【小孩的心跳真是轻微。】
“理论上是的。”
系统把刚刚和缘商量出来的伪造的身份资料塞进户籍系统，“所以我当时知道是十年前还觉得很容易能找到……没想到一点信息都没有。”
如果五条悟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不可能会悄无声息，他本身的性格是一方面，他的存在所代表的意义又是另一方面。
况且这里可是“过去”啊……但现在风平浪静的，就算是系统把粗浅的把网络和所有人的移动设备都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要么是五条悟自身的存在方式出现了问题，要么是不仅出了问题，而且他们来的时候五条悟就已经掉到了另外一个箱子里。
那就只能说……缘运气差咯。
至于缘刚刚随口问的“两个一样的人没关系吗”，它倒是很平静：“沙盒里的小人多出来一个对沙盒来说不痛不痒，甚至没有关注的必要。你可以类比一下你家院子里多出了一根草。”
“世界很坚固，所以只会对人类有所影响。”
“好了没？”缘其实也不在乎这种问题，世界啊人啊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他九成的时间都是看笑话的，扯来扯去纯粹是没话找话，此时又催促它，“快点！这里躺着屁股很膈诶！”
“好了。”系统塞完了身份信息。
吉田宽文睁开眼。
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小孩子轻轻的呼吸声，躺在他旁边的小女孩汗湿的额头抵着他的胳膊，皮肤有点发烫。
真弱小。真可怜。
他默不作声，召唤章鱼的腕足解开捆绑着双手的绳索。
为了合理的切入，他的年龄被调整到了和这批小孩相近的七岁左右。
旁边都是昏迷不醒的小孩子。
简述一下情况，就是七岁的吉田宽文和五个昏迷的小孩在人贩子往山里开的卡车上。
“好垃圾啊，你的定位功能，系统。”他扔下手腕上松开的绳子，开始解自己脚腕上的，“你真的不是什么残次品吗？”
“我的零件可都是最新配置。”系统反驳，“而且定位条件是咒力强大的个体，理论上直接落在五条悟旁边才是可能性最大的。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幸运E吧？”
掉落在这里的概率只有5.23%，找找自己的原因啊垃圾宿主！
吉田宽文活动活动手脚，顺着系统的话看向了那个小女孩。
她脸上的皮肤有些泛红，细弱的手臂被反绑在身后，额头冒汗，嘴唇没有血色，看起来很不舒服。
露出的手肘和膝盖有几处擦伤，血珠渗出来，又在皮肤上干涸。
吉田宽文能看到她身上翻涌的咒力。
哇。
感觉再过一会就会上演公主变恶龙诶。
他收回目光：“说到底还是你不够精确的问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
右手摸了摸脖颈，他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笑容。
那静谧的微笑在吉田宽文未长成的面庞上显得略微怪异，莫名让人心里发毛。
“怎么办呢……先把他们叫过来吧。”
轻慢地这样说着。
他坐在原地没有动，章鱼纯黑色的腕足往前伸，卷起摞起来的货物往车壁上砸，“咚、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听着风与行驶的车厢的摩擦和车上货物摇晃的碰撞，他等待着车停下。
毕竟行驶中的卡车如果没有司机操纵的话会很危险，章鱼握得住方向盘但不会开车……意外事故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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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响？”坐在副驾驶上的秃顶男人皱了下眉头，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看向后视镜，“什么东西？”
听到了第二声闷响，他确定了确实是从后面的车厢里传来的。
那几个小孩儿药量下得很足，手脚也牢牢的绑住了，这响声显然不可能是他们弄出来的，颠簸的车程使没放稳的货物到处乱砸可能性更大。
于是他扭头问驾驶座的同伙：“你货物固定好了吗！”
那同伙神经一直紧绷着，开车也开了好久，眼白都好多红血丝，闻言十分暴躁的冲他喊：“当然固定好了！我可是检查了好几遍！”
秃头男人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大衣，直起身子观察了一圈周围有没有人。
透过车窗能看见黑沉沉的天空，几颗星子黯淡地挂在天幕，车道边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摇晃摩擦的树叶声。
他不耐烦的锤了一下窗框：
“停车！我去后面看看。”
卡车开始减速，在路边停靠下来，几声低低的训斥和争吵过后，车厢的金属门在轴承尖锐的噪声中被打开了。
头发乱糟糟的同伙还是不大乐意。
“我把货物都固定好了啊……怎么会砸下来！”
“我怎么知道？那几声确实是后面发出来的声音，不是货物出问题，就是那几个小孩出问题。”
“那些小孩怎么会出问题！下的麻醉药剂量都够他们睡到明天了！”
“那不然呢？我看就是你货没捆好！”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低声争吵着，语句里时不时夹杂几句脏话。秃头男拎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层层叠叠摞着的货物并没有什么异常。
同伙狐疑地问他：“你确定没听错？”
“我能听错！就你耳背好吧！”
这时，车厢内又响起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咚、咚。
还是连着两次。
两人的神情一凛，互相看了一眼。
现在车子已经停下来了有一会了，货摆的不稳也不会还在掉。
难不成真的有小孩醒了？
那样的话，得再下点药让他昏过去。半路上什么时候发出声音来求救，或者做出是其他什么事情出了乱子，那可就不好了。
沉思了两秒，秃头男踩着边沿站上了车厢，手里拿着手电筒和麻醉药，对着同伙做了“我去看看”的口型，让对方留下来警戒。
他轻手轻脚地搬动着货物，挪出一条通向车厢里面的小道。
手电筒直直的往前照，在货物的包装盒上留下不规则的光斑。
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他的同伙已经在外面把车厢的门关上了。
黑暗封闭的铁皮车厢里，浓郁又冰冷的黑色将他包围，只有他手里的手电筒散发出光芒，照亮一片逼仄狭小的空间。
空气有点闷。
那家伙没留通风口吗？要是把这几个小孩闷死了怎么办？！亏的钱他赔吗？！
蠢货！
秃头男在心里斥骂，手电筒照着路慢慢的靠近。
他的动作很轻，发胖的身躯在货物里穿行，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老鼠。
这人的轻手轻脚并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之类的。那样的话手电筒不是太显眼了吗？他就算放轻了动作，也并没有关闭手电筒。
所以他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而且那些小孩也用不着他如临大敌，就算是怀疑有人醒了，他也并没有多在意。成年人的体型，对小孩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的，对付他们就如同狼咬死兔子一样轻易。更何况他们还被绑住了腿脚，基本上是待宰的羔羊。
无力反抗。
醒来的话，也只能像毛虫一样扭动。
甚至还没有笼子里关着的狗有危险性。
随着距离的靠近，从前方传来的撞击声音慢慢变得轻微起来。
是看见手电筒的光了吧？
哈，发现不对了，开始害怕了吗？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那个醒来小孩的跳动的心脏上一样。
在这黑暗狭小，原本应该令人害怕的环境里，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六个愚蠢的小动物，秃头男的心反而升起异样的愉快。
真该给他们个教训。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不就好了吗？真是不聪明。
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样想着，一种施虐的快感涌上心头，他几乎要可怜他们（特别是那个清醒着的倒霉蛋）而笑起来了。
他将浸了麻醉药的棉布拿在手上，原本刻意放轻的动作恶意的粗鲁起来，用力将最后一个阻挡着他的货物往前一踢——
眼前还没来得及看到任何东西，非常突然的，一根柔软的绳状物勒住了他的脖子，在脑后绕了一个圈，瞬息间再次往前缠绕紧了他的下半个头颅！
“唔！”他双手猛抓着脖子那缠绕的不知名物体，使劲往外拉扯，神情狰狞。
但任凭他怎么用力，那东西实在闻丝不动！
嘴也被捂住了，冰冷而具有弹性的东西将他的嘴完全封闭，一层一层缠绕，唯一能够发出声来的嗓子的呻吟也被遮挡，在寂静的夜里都微弱无比。
到底是什么东西？！
滚落在地上的手电筒转了两圈，停下来的时候正好直直照在他的脚底，往上逸散的光让秃头男在大脑充血中一瞬间看清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自己。
纯黑色、柔软、力气出奇的大，那是……
巨大的章鱼的触手？？？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句话。
他感觉双眼一阵刺痛，章鱼腕足的诡异的颜色似乎从被他注视的目光中流进了他的大脑，粗暴地侵蚀现实，眼前不停的闪现异样的色块空白，宛若老旧电视的雪花屏幕。他同时感受到眩晕和心悸，眼前涌入迅速变幻的不可名状的图案，简直令人深信这正是群魔乱舞的地狱。
“不要挣扎哦。”
一个声音轻轻地说。
因双脚悬空而不断挣扎用力，这一句之后连胡乱踢腿都做不到了。
触手掰着他的头颅转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男人睁大眼睛，原本充斥着大脑的高高在上的恶意都散了个干净，只剩下痛苦和极度的恐慌。脸因缺氧而浮现不正常的发紫，一行鲜血从他的鼻孔眼角流下，染红了不断发出‘咔哒咔哒’声音的牙齿，模样十分悲惨。
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散发着光芒，勉勉强强勾勒出了站在它手柄方向的那人的轮廓。
个子不高，四肢比成年人纤细，穿着白色外套……
是个小孩。
男人的视角混乱几近癫狂，他被迫扭向来者方向的脸让他将其身影纳入视线中。
正常人眼里安静普通的画面在他看来却恐怖异常，被血腥的人体器官和猩红筋膜所缠绕，胸口冒出藤壶般层层叠叠的细小扁平结块，白色的人形分叉出无数个多余的肢体，身体的一部分在空中肆意游荡，沿途长出张开尖牙的血管，耳中是扭曲的尖利颤抖到离奇的怪声，一下一下践踏着耳膜和神经。
男人浑身不住地抽搐着，呼吸急促，心脏频率高的吓人，模样痛苦万分。
看他的表情恨不得立马就去死。
“因为后续处理要多花力气，本来不想杀了你呢。”
吉田宽文在黑暗中与他目光相对。
说着，他好像从男性的神色中发现了什么，疑惑般偏过头。
“嗯？不要这样看我哦？…奇怪，很害怕吗……做你这行的胆子这么小吗？”他仔细观察男人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对了，差点忘记了，好像是章鱼的原因呢。”
“污染性体现在这个方面吗……说起来会不会传染啊？”
看这个家伙现在的样子要疯掉了吧。放走结果凄惨地自杀了可不好。
后续调查说不定会被扯上关系，真让人苦恼。
既然给我添了麻烦。那——
他弯着眼睛，月光寂静如宁日。
“……再见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我看见你的眼睛所看见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