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基建］》白西瓜

4、红伞伞，白杆杆

　　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理念，苏塔还是吃掉了所有营养膏。

　　虽然这东西味道不太好，但确实很抗饿，他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怒干了三大碗米饭，肚子摸起来都是鼓的。

　　士兵长又扔给他一盒果干：“多走走好消化，晚上吃鱼干。”

　　苏塔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人对鱼干念念不忘。

　　按理来说，班赛都是海，这里的水产业应该很发达才对，怎么可能只有鱼干一种小食。可一路走来，除了海边晒鱼做鱼干的大兜布，他并没有看见什么与海洋经济相关的生产设施。

　　难道这些人对开发海洋资源都不感兴趣的吗？连海边特产都不愿意发掘一下，宁可吃营养膏草草裹腹，真的好没追求。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距离帝国主城十万八千里，算是国境的最北端，常年与外界隔绝，早就有了自己的风土人情，某些方面落后于帝国也无可厚非，他不会因为习惯不同就心有芥蒂。

　　既然他苏塔来岛上当了厨子，那就不可能再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将家常菜发扬光大，成为岛上人人认可的好厨子，然后将自己的职业评价做到饱满的五颗星，为他原本枯燥乏味的履历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首先，他要去尝尝士兵长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小鱼干。

　　灯塔距离食堂并不远，或者说，整座小岛除了监狱的部分都很有限，只要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就能一览无余。

　　苏塔跟在士兵长后面，嗅到迎面而来的风中湿漉漉的咸味。

　　岛上只有监狱是看不见的，围墙将它完全掩盖住了。

　　依靠火山的主监狱四周的墙修的很高，外层浇筑了水泥，铁丝网和电线把围栏上的空隙填补得严严实实，进入的通路就只有重兵把守的大门。苏塔在路过校场的时候勉强往那边看过一眼，只能从装甲车之间瞧见模糊的人影，应该都是守卫，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决定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往那边走。

　　在去灯塔狭长的路上，士兵长跟他没话找话：

　　“你是从芭列来的，那儿有什么好吃的吗？”

　　芭列也是座岛，苏塔仔细在心里数了数，觉得能摆得上台面的就只有鱼，就老老实实说：“黄油煎鳕鱼。”

　　“噢——”士兵长拉长音，然后又好奇问，“黄油是什么，鳕鱼呢？”

　　……

　　啊？

　　苏塔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士兵长继续说：“说到油的话，我只用过润滑机油，枪扣卡壳了抹一抹就能好。但既然是好吃的，那你说的黄油应该是种配料吧，鳕鱼这种鱼类我也没有听过，与雪有关吗？”

　　“……”

　　这究竟是哪颗星球遗落在此的安吉拉啊？

　　苏塔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幼儿园班的阿姨：“黄油，就是一种奶制的固态油。鳕鱼，就是一种鱼，我觉得跟雪没什么关系……”

　　不过等一下。

　　苏塔猛地察觉出：如果这里的人不知道鳕鱼，那是不是也能推断出，他们同样不了解其他海鱼。

　　对于能从海里面能捞出什么他们毫不关心，只要拉到岸上的是鱼，哪怕是鲨鱼都能不清不楚地吃个底朝天？

　　想到不久之前这人还问过自己吃不吃蛟鱼肉，苏塔当时还觉得奇怪，那玩意又凶残又难找，帝国的舰船都不会去主动招惹，怎么还会有人想吃它。

　　现在看来，这边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上天入地什么都吃，根本不管合不合理，好不好吃，反正扔到机器里压来压去，天王老子来了都是碎骨糊糊。

　　太可怕了，他想，这座岛上都是些什么人啊？
　　饥不择食、茹毛饮血，不过如此。李查一个外地人，又是怎么做到完全融入这里的？

　　“你好像在想些很不好的事。”士兵长双手抱前斜眼暼他。

　　苏塔摇摇头，心虚地胡诌：“没有，我就是突然很想吃鱼。”

　　士兵长没再追究，转头就来了个“牧童遥指杏花村”：“看，到了到了。”

　　————

　　灯塔内部是不让进的，但也可能是苏塔没有那个权限，他现在就只是一个厨子，食堂才是他应该发光发热的地方。

　　他们来到灯塔底下时碰巧遇到有士兵在修缮围栏，看制服应该是哨兵。

　　士兵长跟对方打招呼，又你来我往地问候了几句，然后说明来意，很快就被招呼进了院子。

　　围栏年久失修，风一吹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木板半掉不掉，末端时不时会磕在铁桶上。苏塔环顾四周，没找到能坐的地方。

　　士兵长倒是很不客气地跳上废桶，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烟。

　　哨兵向两人分发装鱼干的纸袋。

　　打开袋子的那一刹那，苏塔沉默了。

　　原来所谓的鱼干，真的就是鱼干。

　　连芝麻都没放。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只流浪猫，拿着袋子里那一点东西，看周围人的反应还要当成个宝。他微笑着在士兵长殷切的注视下尝了尝，品出点微不足道的海盐粒。

　　味道很不错，就是有点硬。

　　苏塔正鼓着腮帮子嚼，转头就看见士兵长正拧开海苔粉往袋子里倒，一边倒还一边皱眉，似乎那窄口的瓶子很不满意。

　　趁着吃鱼干的空档，哨兵问：“审查官最近在忙什么？”

　　“铲屎，你没去看粪坑吗。”士兵长说。

　　“怪不得他没有回信给我。算了，不说这个。”哨兵叹了口气，又转向苏塔，“你的老家是在芭列吗，犯罪率是不是很高，我们这总是能接收到那儿的犯人。”

　　苏塔咽下鱼干，点头。

　　他曾经走在街上被抢劫，万幸的是他没有受伤，倒是抢劫犯伤的不轻，直接住进了医院。事后也并没有警局的人来找他，那些人估计是对这样的小打小闹提不起兴趣。

　　苏塔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去做巡逻岗或者法官之类的工作，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些事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后来也渐渐忘记了。

　　“芭列有什么好吃的吗？”哨兵问苏塔。

　　“他们那也吃鱼。”士兵长替他回答。

　　哨兵默认了所谓的鱼就是小鱼干：“那和我们也差不多。”

　　苏塔觉得被冒犯了。

　　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就知道吃吃吃，还毫无品味，除了这点猫食你们还吃过什么？他在心里吐槽，犹豫一会，又开口：“要不然，我给你们做烤鱼吧。”

　　“……”
　　“……”

　　唰的一下，很快啊，眼前这两个士兵就把场地清空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把晒鱼干的架子给拉出来，然后一人拿个鱼干袋子盯着他看。

　　行吧。

　　苏塔认命，你永远也抵挡不住吃货的热情。

　　————

　　苏塔被获准进入灯塔的地下室，那有一个小冷柜，他就从下午新捞上来的鱼中挑挑拣拣，想鉴定一下海洋热门生物，结果发现一条都不认识。

　　鉴定失败。

　　不过没关系，他很乐观。虽然自己不认识它们，但他的肚子并不介意，等吃进胃里，深入交流一番总会认识的。

　　“你准备怎么做，用火烤？”哨兵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苏塔尽职尽责地回答：“你的建议很正确。”

　　哨兵又说：“我吃不了太多，两三条就行。阿斯也是。”

　　被点名的士兵长戳穿了他的心思：“跟你手臂一样肥的鱼，两三条要是还不够，那你就比阿克夏还要强。”

　　“你呢，你比审查官要强吗？”哨兵不满。

　　士兵长十分臭屁地展示了自己手臂上匀称的肌肉，似乎不言而喻。

　　苏塔想了想，还是慎重地只往袋子里扔了三条，万一他们不喜欢烧烤的风味，浪费粮食就不好了。

　　班赛岛附近的海域很活跃，鱼虾蟹种类多的数不清，渔网随便一撒就能呼呼啦啦扯上来一大堆，稀奇古怪认不出来，但肉质实在肥美。再碰上春季海鱼回游产卵，有时候菜刀一刨，能挑出来半大兜子的籽。

　　苏塔很幸运，随便挑的鱼就能剥出金颗粒来。

　　鱼籽是好东西，被火燎过几下就接近半熟，他将这些营养物质单独放在旁边，想等下跟鱼一起配着海苔粉吃。

　　“原来这些也是能吃的。”士兵长在旁边观察，道。

　　苏塔实在忍不住吐槽：“在岛上生活，你们就没想过做一些其他菜式吗？”

　　“这不是最近才想嘛，所以李查才去招人。以前没机会，正好现在你来了，可以教我们。”士兵长说，“剩下的两条我来吧。”

　　“一定要把内脏和鳞片弄干净。”苏塔嘱咐。

　　士兵长随口应付：“知道了，又不是没干过。”

　　见人拿刀的模样确实不像第一次，苏塔这才稍微放心。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觉得烤鱼不能只是烤鱼，肯定还要有配菜，不然就没有灵魂。

　　于是他问：“你们有海苔粉，那做海苔的紫菜有吗？”

　　正在点篝火的哨兵闻言回答：“不巧，最后一批上午刚送去食堂，现在应该已经变成营养膏了。”

　　暴殄天物，苏塔叹气。

　　不过连烤架都是晒鱼干的架子现搭的，还能强求什么呢？

　　突然想起来刚才翻冰柜时，他好像看到了一点圆滚滚的刺乌，还是没有晒干的那种。李查曾说岛上鲜有蔬菜，很难找到跟肉类搭配的绿食，不知道刺乌能不能跟鱼一起烤，焦熟的果子肉好不好吃。

　　苏塔就起身去拿，在抱了小半盆的刺乌后又好巧不巧地瞧见最底层的一点绿。

　　因为心里想着配菜，所以他对这点色儿格外敏感，他把刺乌放下，脑袋伸进去左翻右翻，终于在累的不行后给薅出来了。

　　绿叶叶、黄道道。

　　像是穿新衣服的小蘑菇。

　　“这是什么菇？”苏塔问。

　　士兵长抬头看了一眼：“跟刺乌灌木一起长的……叫什么来着？”

　　“泥曲。”哨兵接话，“你看那些图案，像不像泥巴画的曲线？”

　　原来如此，苏塔收获了新知识，又问：“能吃吗，有毒吗，好吃吗？”

　　问完他又感觉不太对，怎么才来岛上不到一天，他就被同化了，就跟其他人一样也满脑子都是吃吃吃。

　　而士兵长对他的求知精神给予了肯定：“能啊，没毒，都可以压成营养膏。”

　　苏塔信了。

　　他一直都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况且士兵长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因为这男人本身对能吃的东西没什么常识。

　　实际上，食用泥曲蘑菇的前提是：洗干净然后撒盐挤压成膏体，整个过程不与任何肉类或者果类混合，比如刺乌、比如海鱼。

　　可惜这些是苏塔事后才明白的道理。

　　等到他把蘑菇弄干净扔上烤架，配合着刺乌和不知名的鱼一起烤时，那股过去从未在岛上出现过的香味就已经让他们无法忍耐地吞咽口水了。

　　身边的两个男人坐不住，一人一条咬下了一大口，牙差点没被铁签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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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吃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