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偷听 ...
-
“李副将,什么风把你刮到护营来了?难得难得。”那名男子叨叨地说着,直接无视李副将越来越阴沉的脸。
“方子辰,你贵为司隶校尉,肚量却如此之小,七年前,我李某人不过是以一招胜于你,可你今日却让我苦守屋外两个时辰之久。”
李副将淡淡的话,让方子辰想起了七年前的屈辱史,如若不是李绍,他怎会在朝廷文武百官面前丢尽颜面,成为大家饭后唠嗑的笑柄。
“住口,今日是你有求于我,还轮不到你到我的地盘说教!”
方子辰冷声喝道。那声音响彻如雷,但也只是响,没什么威严,李副将面色依然如故。
“方子辰,我李某人只问你一句话,镇国大将军及其木参将是否被你囚禁于此?”李副将清冷地问道。
“不是,他们从没来过护营。”方子辰毫不犹豫地大声回道。
“多谢,李某人告辞。”
李副将抱拳,转身欲走,背后传来方子辰咬牙切齿的声音。
“李绍,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方子辰在他转身之际,看到他的眼中写满怀疑,甚是气愤,自己虽不是君子,但也并非卑鄙之人,公私分明,他还是懂得的。
“不信,你没有让我信服的缘由。”李副将若无其事地说道,丝毫没有在他人地盘的恐惧。
“滚,你快些滚,我方子辰与你李绍势不两立!”
“我们七年前就水火不容。”
李副将冷哼一声,声音充斥着鄙夷,听得方子辰直跺脚,嘴里一直喊他赶紧离开。
李副将迈开步伐,背对着方子辰的他,嘴角泛起笑容,方子辰还是老样子,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他相信方子辰的话,前面不过是逗他玩玩。可木磔严又在哪里呢?明明他们约好昨夜拜访护营,一商计策。可当他在护营等候两个时辰之久,也没见着木磔严的人影。想起前几日,木磔严派遣自己前往离昔蒿城最近的洛邺城调兵,意料之中的事情,洛邺城的城主没有答应。可木磔严这样做,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莫非木磔严和木书容已对自己起疑心,还有些须谋划是他所不知。但他这么多年来,小心行事,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木磔严和木书容定不知他的身份,看来是他自己多虑了。
“子辰,为何你永远都学不会对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
在李副将离去一盏茶工夫,一名身披白色斗篷的男子从屋里走出,那绝世容颜犹如天空的启明星般,闪闪发熠,让人移不开目光,在朝阳的照耀下,仿若天人。
欲要离去的木安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重新趴回瓦砾上,没料到韩沐一直躲至屋内,且听听他们的谈话。
“报!”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来到他们的视线。
“说。”方子辰声色严厉,一返先前与李绍在一起的那般懵懂和蛮横。
“今早,京兆尹一开四方城门,涌入百余难民,并且各坊间道路突然间多出千余难民,街道路口都被堵塞。京兆尹立马上奏朝廷,但皇帝病入膏肓,不问朝事,而太子也无动于衷。”
木安白的心一紧,想必他所说的难民就是前日她在城外所见之人。掐指一算,才发觉今日已是三十,今夜就是除夕,也是宣言帝和淑德皇后毒发身亡之日,今日还真是多事之日。
“知道了,你且退下。”
方子辰挥手,却不见那名侍卫退下。
“一并说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方子辰剑眉一扬,目光犀利地射向那名诺诺的侍卫,而一测的韩沐浅笑不语。
感受到司隶校尉杀人的目光,侍卫一口气说道,“昨夜,镇国大将军府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没有一人存活,据京兆尹上报,其缘由是遭遇江湖仇家报复。”
话落,韩沐脸上的笑容僵硬,他目光如雾,眼中竟是忧悒。
没有一人存活,他还没有向她报仇,她就已提前走在黄泉路上,他的一腔仇恨该向何处发泄。当左岸告知他的身世时,当他得知所有的人都要置他于死地时,他就知道,他只许成功。
“怎么会着火呢?江湖人士怎会和朝廷武官结仇?”
韩沐自言自语地两句问话,声音虽然极细,但伏着的木安白还是听到了,她嗤之以鼻,情绪颇有些激动。
如若不是韩沐,郑世荣又怎知玉玺的落处,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郑世荣宁愿毁之,如果说郑世荣是杀害将军府的直接凶手,那么韩沐就是间接凶手,两者都是一丘之貉。
“忠王爷,你很在意木家的生死存亡?”方子辰挥退手下,双眼饱含疑惑。
他真的不明白,木磔严只不过把死期提前罢了,木磔严是太子身边的人,他留不得。
仿佛感知方子辰的想法,韩沐解释道,“子辰,你错了,木书容远比你我想的聪明,木书容并没有死。他前些日子,就已暗中前往自己的营地,调兵来京城援助太子。但木磔严的动向,我却不得而知。可我有强烈的预感,木磔严不在那场大火中。”韩沐自潮地笑了笑,原来也有他摸不透的人,木磔严还真是神龙见头不见尾。
韩沐淡淡的声音犹如醍醐灌顶,木安白不长的指甲嵌入掌心,但她感觉不到疼痛,思绪却回到思饮居,回到郑世荣从边关赶至京城的时刻。
原来那时的木书容,就已知道京城的暗涌。
原来木书容央求自己快些离开,是因为他也没把握木家军能否胜利,他不想自己亲眼看到木家送于刑场之上。
原来最不谙世事的是自己,原来最自私的人是自己。
她不懂得木安白的母亲因爱而恨,不懂得韩沐对权利的强烈欲望。
莫非她自己要亲自经历这些,才能明白其中的苦楚?
如若知道未来经历的痛苦胜过他们千倍万倍,她宁愿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忠王爷,木书容区区三品参将,没有虎符,如何调动得了木家军?”
方子辰的疑问,木安白听得更加迷糊,虎符怎么就没了,但她很是佩服韩沐,对木书容掌握的一清二楚。
“郑世荣虽然拿到木家军的虎符,但那虎符毫无实质意义。木家军跟随木磔严和木书容出身入死十多年,而木书容是领军打仗的天才,其威望已超过木磔严,木家军誓死相随木书容。调兵谴将,对木书容来说,着实是小事一桩。据我猜测,那批难民许是木家军。”
韩沐语气中尽是钦佩,但不超过五个时辰,他们就要刀枪想见。奈何,木书容不能为己所用,所谓自己的一大损失,不然他统一三国又有何难!
“掌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歹我方子辰也阅览兵书无数,领兵打仗不少过木书容,却也没听你如此褒奖过我。”方子辰不满地说道,愤愤地转身返回屋里。
韩沐笑着摇摇头,方子辰就是这般不拘小节,落落大方,但也缺乏理智,逞强好胜,匹夫之勇。
“子辰,我现下入宫,看看宫里的情况。”
韩沐心平气和地朝屋内的人说道,屋内急火攻心的方子辰听到此话后,立马气匆匆地飞奔到韩沐身侧,大声吼道,“你不是去找死吗!郑世荣精锐部队早已潜伏在宫中各个角落,就等着你和木家往里钻!别把自己当作圣人。”
“子辰,我还有些事情料理。况且,见不到我本人,郑世荣又怎会轻举妄动。”方子辰一点即通,宽大的手掌搭上他的匀寸的肩膀,无奈且有些痛苦地说道,“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吗?真的要实施火攻吗?”
韩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恢复平静。
“子辰,晚些时辰,你敞开宫门,让木书容顺利挺入皇宫,当月亮运行到箕、壁、翼、轸四个星宿的时候,你们禁闭宫门,在宫外放火攻击。”这是他想到最容易除去木家军和郑世荣的谋略,也是他最易获得权利的计策。
火攻,木安白的心纠成一团,韩沐竟然要活活烧死两路将士,坐收鱼翁之利,好个连环计,一下除去两个最大的劲敌。时刻危急,现下,她必须到街坊难民群里寻得木书容,她不能让木书容死,那个深埋她心底的男子,那个总是宠爱她的傻男人。
“但愿你不后悔。”
韩沐在方子辰低叹中离去,他以往也曾问过自己,后悔这么做吗?
但左岸告知皇后、简亯伊如何残害自己的母亲时,当他知道自己是紫辉国先帝的孽种时,当他被紫挥国派来的人刺杀时,当他想起十多年在后宫中苟活,天天见到的是那鲜红的热血时,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他亦不后悔这么做,因为他要强大,惟有强大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待得方子辰重新返回屋内,木安白悄然跃下,背向护营,朝着五福广场而去。
五福广场区域极大,能够容纳许多乔装打扮成难民的木家军。
这块天然的集中营,木书容必然坐镇指挥。
木安白飞转的思绪突地被前方那抹身影中断,女子身穿玫红棉衣,面容红润,两侧垂下几缕弯曲的发丝,衬托出女子的妖媚,纵然棉衣包裹着女子的全身,但那凹凸有致的曲线,楞是显现出,她从没看过一个女人把红色穿得如此艳丽性感。看到女子从容不迫地停顿倩影,木安白惊诧不已,而不远处的女子眼中除了惊诧,还有嫉妒、鄙夷、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