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野星沈》江驰野

27、第二十七章 以身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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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警局那边也开始有了进展。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办个案子这么磨叽啊？照你们这乌龟速度，这案子再有一年都破不了！”审讯室里，不知道被审过多少遍的男人无可奈何地苦笑着，也许是接受了现实，他开始对警察的审讯指手画脚，甚至冷嘲热讽。
　　“乔先生继续，不用管我们。”严谨抬眼装作不介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站在方宸身后检查着从乔小六身上搜出的物品。
　　“我都承认了多少遍了，人是我杀的，那栋大楼里的人马也是我布置的，你们傻子队长的伤也是我整出来的，你们还等什么呢？”乔小六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轻蔑地活动着因为坐了太长时间而麻木的肩膀。“按照你们警局的办事程序，这案子已经破了，你们不是应该把我移交检察院吗？”
　　“怎么，乔先生这么想去会会那些检察官？”严谨听罢索性不再看那堆杂乱无章的物品了，直接走到乔小六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人生选择要慎重啊乔先生，等到了检察院，那些检察官们可就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了。”
　　“这些话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能不能不要啰嗦了……”男人却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不耐烦地转过头去不看严谨。“有完没完了？”
　　“乔先生先听我说完。”严谨却也不生气，仍然温文尔雅地笑着，让人以为他只会这一种表情。“我一直对一件事情很好奇：同样的问题我们已经问过很多遍，您的态度一直都很抗拒，那么您是对这些事情死心了，还是背后有人告诉您替他把这件事承担下来呢？”
　　“我说你这人看着文绉绉的，怎么就榆木脑袋不开窍呢？我都说了那些事都是我干的，和张文烁那个老不死的没有任何关系！”男人似乎是被惹火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当时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可是，我有说背后指使你的人是张文烁吗？”严谨计谋得逞般的笑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把乔小六按回原地坐好。“乔先生这样，就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供词里有隐情了啊？”
　　“……”男人沉默了，很长时间内都一言不发。
　　“乔先生，您不愿意说，那就我说，您来听好吧？”严谨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取得了主动权，更加显得平静自若。“乔小六，也就是您——原名乔铮，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有一个比你大四岁的兄长，名叫乔璟，现任本市检察官……我说的没错吧，乔先生？”
　　“这都被你查出来了？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的水平。”乔小六，不，现在应该叫他乔铮了，他嗤笑一声，似乎毫不在意。
　　“所以乔先生这么期待把你的案子移交检察院，是希望有您的兄长在场，能够给你减刑对吧？”严谨却显得比乔铮还要不屑，“但是您不知道吧，要审判检察官家属的案子，检察官是要回避的？您真的天真地认为，那些和您素昧平生说一不二的检察官们，会想方设法地为您争取减刑？”
　　乔铮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写上了星星点点的恐惧。
　　“然后就是老生常谈咯——乔先生应该早就懂了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严谨叹了口气，开始唠叨那些他早就熟记于心的法律条文。“亦或是说——您觉得您的犯罪情节很轻，可以审判后直接释放？”
　　“……”乔铮没说什么，但他逐渐被惊恐笼罩的眼神证明了一切。前一秒还嚣张到几乎无所畏惧的男人变得唯唯诺诺，手背上青筋暴起，不住地颤抖着，指甲深深地嵌入外套的布料里。
　　“乔先生怎么不说话啊？”严谨一见这招起了效果，开始表变本加厉，他放松地舒展着紧绷的肩膀，他的目光里盛满了温和，却又有克制不住的蓄势待发。“难道乔先生在谋划这一场替罪羊戏份的最初，没考虑过这些基本常识吗？”
　　他把“基本常识”那四个字咬得很重，字字诛心地撞击在乔铮的心上。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处于一个资深人民警察的职业操守，不忍心看到乔先生作为替罪羊白白替一个分亲非故的陌生人牺牲。”严谨叹了口气，只是挑了挑眉然后别开了脸。“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乔先生身上，我就不再干涉了，还请乔先生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
　　一时间被迫吸纳了过多信息的乔铮这时候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几近崩溃的他有些脱力了，藏在指缝后面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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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烁的公司。
　　“就是这样了。”姜女士结束了她的讲述，她的目光有些游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泪光。“所以，因为张老板的那些出格行为，我失去了我的男朋友。”
　　沈忱见状体贴地递上纸巾，满脸关心地看着对方。
　　“我的男朋友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我永远失去他了。他再也不会相信我了，再也不会有人半夜里为我留灯、跑两个小时为我买奶茶了……”她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开始像珠串一样落下，沾湿了纸巾。
　　“这样吧，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沈忱悄悄地瞥了一眼表，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正了正色开口道。“你帮我抓到张文烁，找到他雇人杀人的证据，然后我帮你挽回前男友，怎么样？”
　　“没可能了。”姜女士哭着摇头，“他永远不可能再和我和好了。而且我怎么配呢，我怎么配再和他在一起呢。”
　　“这不是你的错，他的色心不应该让你赔上你的幸福。再说怎么没可能？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在这方面最在行了，我保证他会回到你身边的。”沈忱有些坐立不安了，这几年他不是在军队就是在警局，着实很少与女孩子打交道，面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他实在是手足无措了。
　　“这样吧，你先别急着说不可能，你先考虑考虑……”他想着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说服姜女士，就想着让她先想想。“啊，抱歉，我得接个电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沈忱起身去接电话，又顺手给姜女士抽了两张纸巾。
　　“沈！乔铮招供了！”一接起电手机，严谨激动的声音就闯了过来，对方几乎是在对着电话嘶吼着。“真的！句句属实！”
　　“乔铮？”沈忱有些疑惑，他心里已经猜中了三分，只是没问出来。
　　“就是乔小六！”严谨仍然在嘶喊着，“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很快就到，你先想个办法拖住张文烁，乔铮说张文烁已经从小道消息得知了他被抓住的事，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在筹划逃跑了！”
　　“好，我知道了。”沈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案子取得大进展的好消息却丝毫吗，没有舒展开他紧锁的眉头。“我尽力。”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把他拖住就好了！”严谨的声音紧迫而焦急，“而且记得给我们发个定位，我们尽快到。记住不要惊动太多人，越小心越好。”
　　挂断电话后，沈忱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姜女士，别再犹豫了。张文烁雇的那个人已经被抓获了。这地方你比我熟得多，请带我去抓捕张文烁吧。”
　　“就你一个人，抓得住他吗？”姜女士这时稍微缓过来了一些，除了眼妆花成了一片外与平常没什么两样，脸声音都几乎恢复了正常。
　　“我不抓他。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拖住他。”沈忱笑起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们的人很快就到，到时候用不着我抓他。所以，考虑地如何了？”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这绝对不是为了我那前男友——我对他的感情只有歉疚而已，别无其他。我只是为韩若伊鸣不平。”姜女士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走到沈忱面前。“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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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会议室门口，姜女士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推门欲进。
　　“慢着。”沈忱伸手拦住了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他很可能已经走掉了，里面没有声音。”他试着按了按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门被从里面锁住了。”姜女士眼睛一眯，“现在怎么办？”
　　“发卡借我。”沈忱瞥了一眼，目光聚焦到对方盘起来的头发侧边用来别碎头发的发卡上，似乎是有了办法。
　　姜女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沈忱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发卡，蹲在地上在锁孔里鼓捣着什么。“掩护我。”闻言，姜女士站在了沈忱背后，装作翻看文件的样子替他掩饰着可疑的局面。
　　“你在当警察之前是干什么的啊？开锁都会？”看着沈忱轻松地撬开了锁，姜女士多少有点大惊失色。
　　“实不相瞒，我在当警察前就是开锁工——生意太不好做所以就改行了。”沈忱又开始发挥他那满嘴跑火车的技能，扯得让傻子都不相信他的鬼话。他把发卡放回对方手里，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办公桌上还撒落着乱七八糟的文件和资料。
　　“电脑屏幕还没凉透，他没走多久。”沈忱伸手在老板座位处的电脑上碰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会议室里有什么别的出口吗？”
　　“会议室连着一个很久没有使用过的资料室，那里很乱，也很少有人进去。”姜女士思索片刻说道，“我也不太清楚那里会不会通向另一个出口。”
　　“带我去。”沈忱刻不容缓地下定结论，“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会议室那边的动向，张文烁根本没有出来过。”
　　姜女士没说什么，走向会议室尽头一个被封条封住的房间。站在房间前，沈忱敏锐地看到那封条有被撕开过的痕迹。
　　“里面有声音。”沈忱趴在门缝处仔细倾听者。“好像是在打电话。”
　　他试着把房间的门推开一点缝隙，张文烁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这个资料室外面就是老板专用电梯的后门，从电梯下去以后他就可以直接去地下室开车了，他如果想跑的话我们根本拦不住！”姜女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住了沈忱的衣角耳语道。
　　“嘘。我先听听他在说什么。”沈忱回头把食指竖在嘴唇上，以示噤声。
　　“小六，你真的没被警察局那帮人抓住？”张文烁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可是高畅告诉我你被抓了而且都快要送到检察院去了。”
　　听着好像是乔铮给张文烁打来了电话，并且佯装自己没有被捉住。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当然相信你啊。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张文烁明显没有相信对方的话，手上好像还窸窸窣窣地收拾着什么——资料室的灯光有些昏暗，沈忱看不清他手里在折腾些什么。“我最近总是心里怵得慌——小六啊，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
　　原来他是在收拾离开要带的东西！沈忱在刹那间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早就有了逃跑的念头了，而他手上乱七八糟的那一堆东西，很可能就是他作案的证据！
　　“别再这里等了！带我去老板专用电梯那边，我们来得及堵住他！”沈忱当机立断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轻手轻脚地拉着姜女士离开了会议室。“对了，你有没有备用的裙子，借我一条。”
　　“啊？”姜女士顿时呆住，可是看对方郑重其事的神情又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于是不由自主地疑问道。“有倒是有，只是……”
　　“没关系！”沈忱却根本不在乎，声音里满是紧张和紧迫。
　　于是姜女士抱着荒唐的念头给沈忱找了一件备用的工作，还没等她给沈忱解释明白这衣服怎么穿，沈忱就说了句“多谢”跑得没影了。姜女士呆立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来，她倒是没有担心尺码的问题，只是被当代警察舍身求法的大无畏精神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