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残梅凌雪（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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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夜的功夫，御花园中的所有花卉，尽皆凋零。
瞿阳铁骑踏着一地血色入得城中，却忽而发现城中人民早已为南朝皇帝先行疏散，街道宽广，却并无一人。
临到了皇宫方向，前方却忽有一骑缓缓行出，白马，马上女儿身穿一件大红披风，媚眼如丝，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萧子淮有些讶异，秦衍却浅浅勾起唇角，策马前行一段，微侧身，向来人鞠躬示意。
“秦公子……”来人唇角一动，眸光却是说不出的躲闪疼痛。
“贵妃娘娘，许久不见，您……别来无恙？”秦衍策马前行一段，与谢贵妃并立一处：“关于七月初四王太尉总攻月安的消息，在下一直不曾寻到机会亲自道谢。”
“不必，这是我该做的……我只是不曾想到，你会选择淮阳王。”谢贵妃唇角微微扬起，抬眼看去，见得的却是萧子淮目光中的了然。
“摄政王，小女谢纤，为秦公子身侧暗卫，授命于公子，于朝中收集信息。”
萧子淮仔细打量一番谢纤容貌，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便又了然地轻叹一番。
“有些稍嫌妖媚，不过……也难怪唯有你才能担当起这份工作。”
秦衍微微垂下头去，不语。
“萧翊寰在哪里？”秦衍面色渐渐肃然。
“皇上在殿内。”谢纤先是怔愣一番，紧接着，很快便明了秦衍心结：“皇上说，他早已等候你多时。”
“好，我明白了……当年的帐，总要有清算的一日！”秦衍语毕，沉吟片刻，当即策马进入宫闱之深。
“永安侯，本王与你同去！”萧子淮先是呆了一瞬，紧接着，便要策马追赶上去。
“摄政王大可不必麻烦，还请您安置好城中一切事宜……依微臣拙见，想要真正将皇帝引入婉城之中，我们的工作还有许多。”
萧子淮短促的应了一声，便带了自己的部属策马离去，只将秦衍一人留在深宫之中。
没有人知道，那日在金銮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秦衍本人。
唯一确实的事情，便是秦衍在两个时辰后再度开启金銮殿的殿门，半边身子染着血迹，面色苍白如雪，手中的玉龙剑，剑锋血迹斑驳，方才见了人，便一头栽倒在地，因失血太多而晕死过去。
金銮殿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下属立刻冲入殿中查看，见到的场景，却是南朝最后一位皇帝正襟危坐于高高的皇座，面色平静，唯一双眼睛明亮如昔。明黄的皇袍皱褶间鲜血淋漓，见此模样，竟是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又将武器拔去。
对于此事，众人都不曾过多疑问，只是遵照萧子淮的吩咐，将前朝皇帝草草埋葬了事，又在婉城的金銮殿上重新摆放了皇座。
葬礼为一人而办，埋葬的，却是两人。
萧翊寰身旁，尚且沉睡着当晚自尽的谢贵妃。
三日后，早已等候于城外的萧翊杨，在父亲手中接过已绵延六朝之久的传国玉玺。
白玉剔透如雪，少年的目光，却是复杂得教人无声怅叹。
*** ***
尘烟早已落定，对于南淮朝的新皇帝来说，却不过是由一个囚笼，换到另外一个更大的囚笼中罢了。
萧翊杨行走于婉城行宫中那甚至未曾完成的纤舞殿，想想近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心中更是平添一丝愁闷。
“翊杨，喜欢这里吗？以后，这里的一切便都是你的。”身边的人忽的轻声而问。
“父亲，我已十五岁，我想……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萧翊杨默然看着一丛方才枯萎的白花，声音轻轻浅浅。
萧子淮只有默然。
前方传来一阵强行压抑的哭声，萧子淮轻轻皱起眉头，满眼无奈。
“怎么，都一个月了，那个小丫头还没恢复过来吗？”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此时的声音中却也带了一丝无奈意味。
“摄政王，你究竟还要把语华逼到什么地步？”萧翊杨面色忽的一沉，摒弃了先前那个亲昵的称呼，声音蓦地转冷：“你有没有想过，失去唯一亲人，这究竟是多么大的打击？”
“谁叫她是王俭的女儿！王家的人，既已败军，又如何能做得新朝皇后？”萧子淮冷笑一声，话音无情。
“摄政王，难道……难道说……”萧翊杨面色一变，哑然片刻，忽的开口道：“你是要我另立皇后么？”
萧子淮赞许地点点头，轻声道：“郈阳王前几日方才上了降表，他说他愿以联姻方式得到我朝的保证，再不侵犯自家领地一步。所以……他愿将自己的养女雪凝郡主嫁入皇宫。”
“雪凝郡主……你是说那个我们先前见过一次的……”萧翊杨闻言讶然：“可是，那一年我才八岁啊，她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娃娃，我怎能娶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当年你是如何娶了语华的？”萧子淮轻轻道了一句话，将萧翊杨的满腹不愿全部压下。
“这么说的话，我一定要娶萧雪凝了？”萧翊杨冷笑一声，淡淡道：“父亲，您究竟和郈阳王达成了什么协议，竟能让他把自己一向爱若珍宝的养女狠心嫁入宫中，还是在我已有正妻的前提之下？”
“你不要忘了，你那所谓的正妻是王家人，天下，臣民……他们怎能允许一个留有前朝血脉的女孩坐上那皇后的位置。”萧子淮声音冷淡，眸光平静：“甚至……她的命，也不能留。”
“不，这不行……”萧翊杨用力摇头：“我怎么可以负了语华？四年的时间，我早已决定要等她长大……”
“不是负了她，”萧子淮唇角缓缓勾起一丝薄笑：“而是……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残梅凌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