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四面楚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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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吧！”秦韶想了想，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指了一下，语华求知心切，很快便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秦韶沉默了一下，还是轻轻拉起语华右臂，小心翼翼地灌入一点真气，却不料语华虽是女子躯体，体内真气却颇丰，颇适合习武强身。
“哟，有……有东西……”语华只觉一点细若蚊蚋的劲力由腕上传来，不多时，身上竟是一阵难以名状的暖意，当下便试着将这股劲力收为己用。
“好了，现在……试着把这股气劲往身体各处游走一番，莫要遗漏。”秦韶的声音却似从极远处传来般，语华闻言，忙不迭地收住那有些不听话的真气，迫使它们流向丹田方位。
又过了些许时候，她总算将那股气力在体内流转过一个周天，待得周围一切全部恢复正常，她轻轻将手臂移动一番，竟觉得自己的身子却似陡然间便轻盈不少，足下使力一跃，竟是猛然间跃起了数丈高度，接连着，却是不知如何掌握平衡，在空中失了分寸，眼见便要头朝下跌入池塘之中。
“语华……”秦韶面色微变，足尖一点，轻捷地踏水而来，在语华落入荷塘的前一刻将她稳稳接入怀里，并施展轻功步法返回池塘一侧。
语华惊魂未定，轻轻喘息片刻，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满面沮丧。
“韶哥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子……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步法……”
“无事，这些都是渐渐练得的，习武布军，哪里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秦韶将她放在地上，只是宽慰地向她一笑：“你若真想习武，我教你便是。”
“真的？”语华歪头将秦韶打量一番，忽的弯起嘴角，笑容甜甜：“我就知道，韶哥哥对我最好了，比我祖父还好呢！”
提到王俭，女孩儿的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伤感意味：“不过，我有接近半年时候没见过祖父了，真不知道他近来可好……”
秦韶抿唇不答。
昨日探子方才回报，道王俭已在上朝之时突发顽疾，此时正有太医抢救，想来当是无事，只是……既已积劳成疾，便能够想见他要维持南朝大小事宜，究竟要费了多大心血。
“韶哥哥，前几日我方才听银缨说过，前些时日，月安城外曾有过一场战役，此事……是否属实？”语华悄悄观察秦韶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声来。
“确有其事。”秦韶有些意外于她忽然提起此事，便只是轻轻颔首默认。
“淮阳王……为何一定要取得婉城呢？”语华有些不解地蹙了眉头，小脸上的表情，却是真真切切的疑惑与伤感：“祖父……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因为……他最不喜欢和别人打仗！”
秦韶只一径的沉默。
“韶哥哥，你上过战场么？”又沉默了些许时候，语华再度出声相询，此次，她的声音中却是带了几分怅惘意味：“韶哥哥，你的身体那么不好，战场上……是很苦的吧！”
秦韶敛眉轻叹，沉默片刻，只是道：“我六岁时被父亲收养，在那之后，便一直来往于各处战场之间，只因我父亲曾得‘天下第一谋士’之称，我想到苦学兵法与阵法，便也是源于此处。”
“那，哥哥……你能教我兵法么？我会与武学一起钻研，我……我会极认真的。”语华想了想，忽的出声恳求，进而，再度沉默。
“可是，语华……战场上的苦，必然超出你的想象，更何况……”秦韶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少顷接道：“倘若你当真踏入战场之中，便……便是真真的无法回头了！”
“没关系，我依旧要学，”语华的小脸上却依旧满是坚毅：“韶哥哥，我娘……在我三岁之时便过世了……五年来，我一直记得她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秦韶下意识地问出声来。
“她告诉我，以后……定要选择自己的人生……生命只有一次，我们可选择的机会，也就只有一次，”说话间，语华明亮的眼睛微微张开，在月光下熠熠闪光，灿若星辰：“所以，我选择了我以后的路，便绝不会后悔，即便是有后悔，我也绝不会轻言失败。”
秦韶的面上犹疑，许久，却还是微微颔首，答允了女孩的恳求。
语华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兴奋意味，忽而将秦韶的手臂抱住，笑容灿灿。
“这样就好啦，以后……我可以陪着韶哥哥一起上战场啦！有了韶哥哥在，再可怕的地方，语华都不怕！”
秦韶微抿了唇角，沉默片刻，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淡笑点头，既未反对，亦未赞同。
*** ***
此刻，婉城太尉府，众人进进出出，却是好不匆忙。
漪兰院的卧房之中，王俭虚弱地躺倒在床榻上，绿意在旁默默服侍。几个太医身子颤栗地站于床榻旁侧，两两看顾着，却良久无人说话。
又过了片刻时候，榻上本是阖眼静躺的王俭蓦然张开双眼，一个猛子坐起身来，双眼张得极大，胸脯剧烈起伏……又过了一会儿，他方才转身看向绿意，第一句话，便是轻轻问道：“绿意，朝廷里……如何了？”
“老爷，皇上听闻您病倒的消息，便立刻遣人赶往文华殿下令中止早朝，并以太尉身体不适为由暂时推掉了其余应酬……百官中多有奏折欲上，皇上便下旨将那些奏折搬回寝宫去了。”绿意沉默半晌，只认真回答道。
王俭微微点头，心中确实有些奇怪那一向反叛的帝王为何会突然间管起事来，思索片刻，再问道：“那你见过皇上没有，皇上气色如何？我记得……当初你便留在文华殿内向群臣解说，应当是该看见才是……”
绿意思索片刻，方才续道：“不，皇上未曾前来，来的是谢贵妃。贵妃娘娘亲携皇上的黄绢圣旨，方才将所有大臣的奏折尽数搬至皇帝寝宫的。”
王俭面上猛地露出一丝肃然，忽蹙眉问道：“绿意，你是否看清了那黄绢上的字迹，当真是皇帝手书么？”
绿意用力点头，极是自信的样子：“那是自然，那封奏折是我亲自诵读的，确是皇帝亲笔所书，绝对错不了。我记得个中模样，就连玺印的位置都没有谬误。”
王俭微微舒下一口气，面上表情渐渐松开：“那便好，好在……这是我多虑了……不过，真不曾想到，事情已过了十余年，皇上却依旧未曾有半分谅解于我……当年的华儿，便是因为这事才……唉！”
“老爷，莫要为华公子的事情难过了……”绿意说了一会儿，却是微微垂下头去，眼眶儿也红了不少：“华公子已去了八年有余，此事，并不怪您的。”
“绿意，我明了你对华儿的一片心意，只是……唉！华儿那孩子偏偏因玉蓉公主痴情不悔，竟是将你的心意忘得一干二净……倘若，当年是你二人成婚，玉蓉公主随秦衍离开，从此浪迹江湖，此事……大约便是另一种状况了罢！其实说穿了，罪魁祸首，依旧是我……”王俭说到后来，面色却是愈发的沉重了，眼角一滴浊泪缓缓滚落，仿若忏悔。
“老爷……”绿意微垂了眸，回想起以前事情，眼圈更是一点点泛红，一个不经意的时间，泪，便已流了满面。
公主啊，当年……你为何要做此选择？
芳魂逝去的同时，又让多少人为你垂泪叹息呵！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四面楚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