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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变态的皇帝 ...


  •   嗔玉进门的时候,裴沧海正趴在雕花紫檀木案子上懒洋洋的小憩。她今儿个精神似乎还不错,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润润的波光,一双琉璃眸子微微眯着,眼底满是朦胧的水汽。颀长绵延的发闲散的垂了一地,只简单用白玉簪子一挑挽了个桃花髻。

      嗔玉走近些,笑嘻嘻的伸手挑起一缕青丝放在鼻尖儿上嗅嗅,说到:“姐姐今儿个气色看上去好多了,瞧这小脸儿,啧啧!真是愈发的美妙呐~”

      他今儿个穿了件玫瑰红蹙金双层广陵鸾尾长袍,衬着那张白净细致的脸更透出一股子阴柔美,那双绛紫的凤瞳漾开丝丝缕缕的笑意,勾着嘴角,模样是一贯的轻佻不羁。

      裴沧海睨了他一眼,眸底滑过些冷凉,似笑非笑道:“三少爷也不差麽~这瑰丽的袍子穿在你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媳妇儿呢~!”

      嗔玉只管笑,不计较那话里的揶揄,上前几步坐在她旁边,抿了抿唇道:“姐姐真个是挺不待见我哪吧?”

      “哟,三爷看出来了?”裴沧海眯起眼笑,嘴边勾着几分戏侃。懒洋洋的坐直身子,薄凉的指尖儿漫不经心的捻着肩头上的青丝,淡淡道:“实话说,不单是你,你们唐家人我全体都不待见!”

      “这个倒是长眼人都看的出来…”嗔玉笑嘻嘻,眼眯成讨巧的月牙状,说也奇怪,别人那副模样做出来是谄媚,可是换了他,倒是有几分离奇的可爱了…

      裴沧海忍不住“噗嗤”一笑,眼波婉转着,道一句:“我倒是忘了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这会儿子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别介啊,怪是生分的~”嗔玉仍笑,眸光闪烁着道,“倒是姐姐,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么?”

      “之前?哪个之前?”裴沧海笑意不改。

      嗔玉嘟起嘴:“姐姐装糊涂不是~我是说差点害了你一命的那人、那事…姐姐真全忘记了?”

      “你倒是挺关心嗯?”裴沧海淡笑,眸子转而望向远方,用一种淡薄的口吻说,“记得不记得,有什么差别么?有些事我倒是想记得清楚,可是越清楚,想起来我就痛。折磨死人到头来也还是得不偿失,何必?”

      嗔玉不说话了,听那口气里的怨怼近乎没有,只是迷离着,又有些疏远。想了想,他还是说了:“姐姐记不记得倒是次要,关键在于,谁能救的了你一条命!”

      “什么意思?”裴沧海转而望她,微微蹙起眉。嗔玉不说,只漾开个魅惑的笑,轻声道:“姐姐可还记得那日同阿玉打赌?”

      “你说那二百两银子?”裴沧海挑眉,“小子!你不提我倒差点忘了,说吧!什么时候把银子给我?”

      “阿玉什么时候都愿赌服输哦~”唐嗔玉笑的愈发美妙,一双瞳里跳跃着奇妙的光,宛若蛊惑人心的珐琅。他探身上前,附唇到她耳边低笑一声:“只是姐姐,赌约现在才算开始…”

      裴沧海一怔。

      -----

      皇城。

      还是一色的红墙碧璃瓦,上等釉漆木在月色中泛着淡淡的宏光。夜晚的昭华宝殿不似往日的恢宏璀璨,倒更像是一只沉睡的困兽。蜿蜒的宫檐钩心斗角,气势磅礴的盘龙凤柱,八角宫灯在沉寂的黑暗中散发出暧昧而晶莹的光,映的后园问池里一塘子扶桑不胜百日里的冰雪圣洁,而颇有几分诡谲的炽焰。

      守夜的太监提着灯笼踩着碎步无声无息而过,路过问池时隐约听见衣袂簌簌的细微声响,慌忙挑灯去看:倒还是那死水般的沉寂。

      遂放下心来,抬头看看朦胧的月色,嘟囔着:“明是初春三月里的天,怎么还冷飕飕的…”哈了口热气裹紧身上的冬衣,打个冷颤,快速的去了别地巡察。

      朱红的宫灯远去,问池再度恢复一片死寂。这时才从吊角房檐上翻身下来一个人,黑色夜行衣裹着的身子有些臃肿,警惕的眸环看下四周确信无人,方才轻飘飘的落地。

      男子解开胸前厚厚的狐裘披风,怀里竟露出个细弱的少年,长而乌黑的发挽成髻,一双秋瞳夜色里泛着星辰般柔和的光芒,此刻压低了嗓音对身旁的人说:“就是这儿。”

      “问池…”男子若有所思的攒起眉心,片刻又松开来,伸手拉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冰清冷艳的脸,眸光犀利环视四周,低声道:“只剩这一个地方了。别的地方…连藏宝阁都掏空了一遍,若是再不在这里,咱们今天就得回去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在这儿…”少年姬止水轻一息鼻子,低声道:“不过听宫娥们说,那人平日里最喜到这里来喝酒…”

      姬止水顿了顿,不可避免的想起三年前在这里与那人最后的对话。他当初太懦弱也太自私,不仅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牵连了振国公一家…

      心口莫名的钝痛,他恍惚忆起那夜灌下毒酒的情景,也是这般泼墨浓郁的夜,绵延的看不到尽头。寒,是彻骨的寒意。他阖上眼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他从来都不喜欢扶桑,若不是为了诱我回京,断不会在此处设下鸿门宴。既然他未把我的死讯名正言顺的公开,那必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他私自把你的肉身藏了起来?”墨子苏小小的一惊,眉头愈发锁紧,心道:早知这皇帝是个凶狠阴邪之人,只是行事也有违常理,实在是…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多少也了解些脾性。倘若他是私自藏了东西,恐怕必定是旁人不能轻易猜到的地方,既不在后宫,也不会是藏宝阁,这些目标都太大…”姬止水摇摇头否定掉这些想法,思索片刻,又道:

      “小时候我淘气,为等扶桑花开总是日盼夜盼的,恨不能睡在这问池边儿上。父皇又宠我,就叫来玉石工匠在问池上做了些手脚…”他边说边摸索那些精美的白色雕花图腾,摸到拐角处,停了,回头对着墨子苏粲然一笑,幽幽道:

      “就在这儿!”

      -----

      那是一处回旋契合的暗阁,机关设在拐角处的凤尾蟹爪金丝龙纹上。

      问池造型是不太规则的方形,但做工考究使得它的每一面池沿上雕刻的图腾都极尽对称,粗看时并不能发觉它的异常,但凑上前细细察看,多少就能发现那四个转角的腾龙扶手上,只有这个扶手有所不同!

      雕刻的是极尽相同的凤尾蟹爪金丝龙纹,只是那蟹爪中央多出一个拇指端大小的莲花刻印,因为实在太小,颜色又极其黯淡,所以并不容易被人察觉。但姬止水知道,那正是这暗阁的玄机所在:

      足够一个拇指端大小的花纹,是因为当初的玉石工匠独具匠心,比着他的手指所做,而幼年的姬止水指尖纤细薄弱好似女子,所以那莲花刻印就愈发的小巧,不被人觉察。加之当年的整个建造工程都是秘密进行,完工后人也被先帝以种种理由消失掉。如今知晓这一暗阁存在的,除了先帝和姬止水,就只有一个姬无欢!

      姬止水想起那些年里,每到冬夜他便偷偷跑到这问池下面,仰着脸等扶桑花开。起初并不知道它是十年一开,后来知道了也还是乐此不疲的跑,仿佛见着了花就找着了魂魄…

      那些寒冷的冬夜里,父皇常常处理政务到天明,而太监宫娥们找不到他就急的后宫大乱。每一次都是找到四皇子姬无欢,也是每一次,只有姬无欢能准确无误的知道他在哪里。他会支开所有人来到这儿,看见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过去的他总是那样无奈又疼惜,抖开雪白的冬衣小心地包裹着他,把他带回“璃鸳殿”…

      姬止水陷在回忆里,瞳孔中不自觉又带出些许悲伤。直到墨子苏轻而急的扯了扯他袖角方才反映过来,伸指扣开那暗阁,脚下的大理石发出低低的声响错开来,露出一行漆黑清冷的台阶。

      他冲墨子苏点点头,又从袖底摸出一介白蜡,用火折子点着,二人就趁着那摇曳的烛光,小心翼翼的走下去…

      -----

      “铿”的一声,银丝弦断裂,美人秀丽的脸一片惨白,抬眼惊慌的望着不远处英俊迫人的男子,喏喏着道:

      “皇、皇上…”

      不远处的青花石雕龙转凤台上,一只修长清冷的手捏着墨瓷酒盅顿了一顿,放下去。
      姬无欢嘴角漾开一抹阴邪的笑意,俊朗的眉,星眸冷冽,一湾深沉的墨色宛若深渊般几欲诱人陷落,笔挺傲人的鼻梁,两片刀削薄唇勾着几分寒意。

      这样的一张脸,是渗透到骨子里的英俊,只是不笑时总让人感觉阴寒,笑起来,又让人头皮发麻,总不知自己下一秒的命运。云贵妃望着那张帝王的脸庞,一颗心高高悬起来,拴在半空中揪的肉疼,却不敢放松丝毫…

      大前天,舒贵人就是因为弹错了一只音阶,以为可以恃宠而骄,不料姬无欢搂着她笑靥如花,最后却是一句:“爱嫔这双纤纤素手甚是募得朕意,来人啊!把这手留下,人,就散了吧…”

      片刻后,太监端上来一只黄金托盘,掀开红艳的红,露出的正是舒贵人一双捻花捋风的窈窕玉手,只是再不能像往日那般婉转,而已经惨白的躺在托盘里,齐腕的切痕昭示着她戛然而止的风光,已经不复存在!

      云贵妃想到这儿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脊背上一排寒意蓦地窜上头皮,她哆嗦的跪在地上,酥薄的纱因为汗湿透了整个后背,热气过后粘在身上,反倒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爱妃这是怎么了?”姬无欢惊呼一声,尾音却夹带着游离的笑意,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有力富有磁性,此刻听在耳里却犹如魔魇一般让人骇的心寒。

      云贵妃哆哆嗦嗦的跪着,舌头直打颤,整个人呆若木鸡已经丧失了解释的能力。倏然,一只素净优雅的手指温柔地挑起她的下巴,视线随之上移,路过那双攒金丝海兽龙王靴,烫金的戏龙滚朱腰带,铁锈红攒花撒亮蟹爪菊花绣金龙袍,最后定格在那张英美诡谲的帝王相上。

      姬无欢阴阴一笑,眸子里掠过一丝寒光,那漆黑的瞳随之一闪,霎那间的璀璨仍然攫住了云贵妃的视线,她呆滞着,下巴被人挟在指尖儿漫不经心的模样,只听耳边一声伴着凉意的轻笑,姬无欢柔声道:

      “爱妃的手…受伤了?”说着一低头,跃过云贵妃惊恐而不能言的双瞳含起她淌血的指端,那原本秀美娇娥的脸因为颤栗而变得扭曲,哆嗦的双唇写满了恐惧。

      “爱妃的血,是香的啊…”姬无欢低笑一声,抬起意味深长的双眸,果不其然看到那一张血色尽失的美人面,没了往日的娇气与羞涩,是完全的,毫无生气。

      “陛、陛下!…”云贵妃回过神来颤抖着开口,舌尖近乎麻木,只能费力的重复着:“陛下!饶…饶了臣妾、臣妾错…”

      话未说完,吻便袭来。带和彻骨的寒意笼罩了她的世界,她颤栗的唇齿完全丧失了回应的能力,可是这却引来姬无欢异常的兴奋,他似乎极为享受别人恐惧的表情和反映。只见他满意的吻了个遍后方才抽回舌尖,姿态优雅的在云贵妃手背上落了一枚吻,莞然一笑道:

      “爱妃深的朕心!今日,朕就留在爱妃身边歇息,爱妃意下如何?”云贵妃反映不过来,只能木然的点点头:“谢、谢陛下龙恩…”

      姬无欢漾开个风情的笑,修长的指优雅的挑开云贵妃腰间的菱带,温柔道:“爱妃今日真美…”衣衫扯落满地,堂下太监和宫娥似乎颇为习惯背过身退出门去。

      帝王的吻和欲望夹杂在一起侵袭而来,美人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柔弱的喘息交织在半空中如一面网,罗帐半倚,呻吟跌落满地…

      -----

      问池之底。

      尽管之前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在看到那一室的璀璨之时,墨子苏还是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挑起了眉稍。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颇有些无奈的摊开手,轻声道:“我看这蜡烛是用不上了。”

      的确。

      诚如没有谁能猜到普通的问池下面竟然镂空有一座璀璨的地宫,更没有人能猜到的是:先帝对九殿下的宠爱竟达到了可以为他雕刻一间“水晶宫”的地步!

      那果真不是一座普通的地宫,因为从墨子苏踏进去开始,他已经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雕细琢。头上的天花吊顶用的是纯粹的水晶,大块无切割的原始材料,透过折射的光芒可以清晰的看到问池里碧澈的水波和静谧的睡莲。脚下踩着的是天然鹅卵石,墙壁竟然是一整块精心打磨的上等白玉,触手温凉。

      这地宫不大,却处处昭示着雕刻者的用心。墨子苏不清楚当年先帝究竟是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建造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建筑,他只知放眼看去,这房间美的简直像是仙境!

      姬止水立在雪白的羔羊皮毯上,他当年钟爱的翡翠案还在,他常睡的紫檀木镶琼花云霁榻也还在,似乎所有的陈设自他离去后都没有再变过,唯一不同的只是娥海日出屏风前,多出了一方半透明琉璃尊,因为被深蓝的天鹅绒丝缎盖着,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他心弦突然的绷紧,表情就僵硬,弄的墨子苏也跟着紧张,攒紧眉。二人轻移步上前去,姬止水颤抖的指尖刚过掀开丝缎一角,墨子苏就见他脸色煞白,仿佛有预感似的,他猛的伸手一把扯掉整块深蓝绒布,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也不可抑制的愣住。

      那是、那竟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变态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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