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嫣然墨未干》陆三拾

4、第 4 章

　　你低头又是一大口雪梨，这雪梨做的确实是不错，但比起你来还是差了些，就是可惜了，古代没有烤箱。

　　你突然又想到潘花进来时陆沅的小动作，还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刚刚为什么往床边挪？”

　　“在外人眼中保持相敬如宾。”陆沅并不否认他是故意的。

　　“嗯？”这是规矩吗？

　　“这样两个月后和离，尚可还你清白。”陆沅说的很认真。

　　和离？好吧，忘了这一茬，虽然但是……“你一直在想着和离？”你问的也很认真，如果明确两个月后一定会和离的话，你懒得再继续浪费感情。

　　“没有。”确实没有，就当下来看，这个郑言并不讨人厌。

　　“没有？”你挑了挑眉，“那我的清白不用你还。”

　　你把袖子往上一撸，“你当这守宫砂点着好看的？”

　　“……本王忘了。”陆沅确实忘了。

　　“如果你没有想着和离的话，我希望人前你可以装出一副夫君的样子。”你把雪梨吃完，碗放到床边，又补上一句，“我还有一个要求，我随时也可以有提出和离的权利。”

　　“好。”陆沅说完，起身要走。

　　你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躺下，“来日方长。”你对自己说。

　　“卬影。”陆沅站在一棵大树下。

　　“属下在。”

　　“派人暗中盯着王妃，同时保护王妃的安全。”陆沅还没弄清你在瞒他什么。

　　第二天一早你就听到了小萍砸门的声音，“小姐，小姐？起床了小姐！小萍进来了？

　　“怎么了小萍？”你翻了个身，胳膊往旁边一搭，还有一丝余温，不过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注意，“进来吧，进来。”

　　“小姐呀，回门的日子您怎么还——王……王爷？”小萍推门进来，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穿戴整齐的三王爷站在床边。

　　王爷？你睁开眼，他怎么在这里？不对，他在这里也正常。

　　“无妨，去把王妃的礼服拿来。”陆沅昨晚本想去书房，却鬼使神差的又走回了房中，只不过他回来时你已经睡着了。

　　陆沅又看你一眼，说：“本王去书房等你。”转身也出去了。

　　你又一次把眼睛合上，这些人是靠什么起床的？？

　　“小姐，快起啦——”几分钟后小萍的声音又在你耳边响起。

　　“救命……”你欲哭无泪，“小萍，现在是几点？”

　　“小姐，寅时了，不早了。”小萍走到床边把你推起来。

　　“寅时？子时是12点，子，丑，寅……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你自己小声嘀咕，“救命啊……凌晨四点喊人起床……没人性！”

　　“小姐，这衣服还合身吗？”小萍给你整理着袖子，“但是小姐……这衣服，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套把？”

　　“不换，就这套，非常合身。”

　　当看到陆沅脸上都有些惊讶的神情后，你知道，你这个做法是真的很大胆。

　　不过当初既然敢做这衣服，你就是在赌陆沅会答应。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他会答应。

　　“这便是你自己设计的衣服？”陆沅语气平淡，没有脸黑，你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说不紧张都是骗人的，毕竟挑战一个朝代的服饰，这个举动太大胆。

　　“是，王爷意下如何？”你转了一圈，让他全方位欣赏一下。

　　“不合体统，去换一身。”陆沅将眼神从你身上移开。

　　没关系没关系，这在你预料之内。

　　“王爷真的觉得不合体统吗？这衣服也不过是将领口做大了些，袖子加宽了些而已。”你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改动太多。

　　“……”

　　你看陆沅没说话，心中暗喜，“我自幼便认为当朝女人的服饰很不合理，领口直至下颚，冬闷夏热，如今将领口放低，腰线收起，既解决了衣服的问题，又体现出女人的柔美。”

　　“这城中女子早已对传统服饰苦不堪言，如今我贵为王妃，若王爷允许我着此衣回门，不出三天，这将成为新的体统，国以民为本，相信皇上也会理解。”皇上理解不理解你不知道，但这衣服一定会大火，再说了，这衣服也没有很过分不是吗？

　　“王爷意下如何？”你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还是没有把握陆沅会答应。

　　“走吧，还要去相国府请早安。”陆沅答应了，他在心中是同意你的观点的，至于皇上……确实不会说什么。

　　“谢王爷！”你原本睁大的眼睛弯起，你就知道他会答应的，刚刚太紧张，现在松了一口气才注意到，三王爷身上穿着的是你新为他做的衣服。

　　随着第一步计划的顺利完成，你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管怎样，接下来要让全城百姓都看到你这件衣服。

　　此时的街上比你想象中繁盛，京都的百姓习惯了早起的生活。

　　马车行至布行门口，你叫停，陆沅没管。

　　你起身准备下车，顿了顿，又折了回来。

　　“王爷……给点银子……”多少是有点丢人，堂堂王妃居然身无分文。

　　陆沅将身上的钱袋子解下来递给你，你弯腰下了马车。

　　下马车后，你腰板挺直，双手端起，每一步都走得尽量高贵优雅。

　　果然，来来往往的百姓都被你……的衣服吸引到了。你用余光看到那些早起买菜的妇女三两成群的聚在了一起。

　　你走进布行，布行老板迎了上来，你趁机将整包银子塞给了他。

　　“将我这身衣服做成样衣挂出来，比起平时的衣服按半价卖，够吗？”你掂量着那包银子是挺沉的。

　　“够了够了够了，可是小姐……”

　　“叫我王妃。”你将下巴微微抬起，低眉俯视着那布行老板。

　　布行老板双眼瞪大，随即就要跪下，你连忙将他扶住。

　　“能办到吗？”你又拍拍布行老板手中的银子。

　　“能能能，谢王妃！”

　　布行老板的一句“谢王妃”字正腔圆，正合你意，外面躁动了。

　　你走出布行，围在门口的百姓自觉让出一条路，你目不斜视的又走回马车。

　　“怎么样，还不错吧？”你冲陆沅挑一挑眉，陆沅微微颔首。

　　有些想法，一旦出现就忘不掉了，一路上你都在想之后的计划，直到站在气势恢宏的相国府门前，你才想起你和你的“父母”不熟。

　　没等叩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你听到一句“小姐回来了！”便看到一大家人都迎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应该就是你父亲了，虽两鬓都已泛白，但步伐依旧稳健，走路带风，周身是掩不住的气场。看到你的时候，脸上笑出了鱼尾纹。

　　旁边是你母亲吧，身上已经带有了中年女人的风韵，但脸上还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眉眼盈盈如水，美的不带半点攻击性。一定是个极温柔的女人，看到你的时候眼中竟泛起些泪花。

　　身后是你三位哥哥，个个器宇不凡，脸上都带着笑意。

　　在其后就是相国的一些家丁、婢女们。

　　你被这个场面震住了，与“父母”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眼中那掩不住的慈爱以及加急的脚步让你觉得鼻头一酸。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么多天，唯有这里让你的身心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爹，娘！”你不知道这样叫对不对。

　　“哎！”右相冲你张开了双手，你跑过去扑进“父亲”怀里。

　　全家人围过来，将你拥在中间，你知道这是真正的家，你知道自己今后终于有依靠了。

　　“只喊爹娘却不唤哥哥呢？”那三个人其中一个将手抚在你头上。

　　哥哥？这……

　　你看着眼前这三个差不多大的男人，真的认不出哪个是大哥。你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突然觉得胳膊被人抓住，身体被带的微微一转——是小萍。

　　“大哥。”你冲正前面的男人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内心给小萍竖了个大拇指。

　　陆沅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下来，都传这相国千金是右相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果然不假。

　　“王爷。”相国大公子走过来给陆沅行礼，陆沅微微颔首，“将军不必多礼。”

　　陆沅随郑成朔走到饭桌旁，你已被右相和相国夫人围在了中间。

　　回门的日子，父母为尊，陆沅微微躬身，“岳父，岳母。”

　　右相没理他，相国夫人忙应下，“见过王爷，王爷快坐。”

　　现场的气氛真的很诡异，你坐在低气压的右相旁大气都不敢喘，这和刚刚那个在门口迎接你的父亲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你不太明白，右相怎么这么不待见自己女婿呢？

　　陆沅没生气，但也没再说过话，他明白右相不满意将自己女儿嫁给他。

　　一顿饭吃完，竟没有人再言语一句。右相的情绪已经毫不掩饰的摆在了脸上，陆沅倒是一如往常，但骨子里的傲气和周身散发的寒冷气息，也让周围的人不敢说话。

　　一顿饭吃完，你觉得像刑满释放。不过饭菜你还是满意的，而且尽管右相全程黑着脸，也没忘给你夹菜。

　　用完早膳你就该走了，这是规矩。

　　你起身，看到相国夫人在右相身上拧了一把，眼眶微微红着瞪了他一眼，右相看了你一眼，眼里带些懊恼，叹了口气说：“回去吧。”

　　你也有些难过，不过并不是因为离别，而是——他们这样爱着女儿，却不知道真正的女儿早已消失不见，他们给的这份爱，你只敢承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