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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菩提本无树 ...

  •   这话,玉漓不知何意,但她不会对他隐瞒:“回皇上,遇见过几次…”

      “这件事,你不必再参与其中。皇后,太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应当如何。你今日过来找朕,是相信朕能帮你。听朕的话,好好待着,便是帮她。”

      沉默着,空气都凝结了,玉漓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话,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却字字安心。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是知道一切吗,那…便好。

      看着人离去,尹长风也知趣的出去了。外面的风好像越来越大了,透着缝隙,屋内的昙花也动了起来。这场风暴,总有人推着她走向毁灭,除了他,除了她们,还有多少人设局,他不得而知。而今天,又有人透了消息给她,却又不告知后果,吃斋念佛三月只是个开端,若此事解了,受托之人还需转去那人生前旧宫生活三年,如同冷宫,若真如此,她这一生便废了。说出此法的人是谁,险恶用心可见一斑。此刻他想到了两个人,若是她们,为何还要做着这些无聊的把戏,苏延玉漓是自己选中的人,她们难道心里还辨不明白吗,有些话,非要自己说的明白吗,头疼…

      次日一早,九方既见下朝后在凌云殿看奏折,门外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他看得出来人似乎非常生气,赶紧扶了坐着。南荣如祉怒目而视,他有些疑惑,自己最近没做什么事,也未曾听说茗慈宫出了什么事。

      南荣如祉看着九方既见沉默不语,便更怒了。

      “皇帝,为何要发这样的诏书,你是要气死我吗。”

      听着这话,九方既见看着气的发抖的母后,什么诏书,他近日是发了诏书,不过是官员的升降调职,这里面,又是有什么关联。

      “母后,国家政务,后宫不得干政。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话,南荣如祉听着,更加生气。

      “好,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便断了母子情分。为了旁人,你竟然可以不顾哀家的生死。好,那哀家无话可说,今日便也禁闭茗慈宫,至死不出。”

      听着南荣如祉说的决绝,九方既见也是生气。如何自己就不顾情分了,这官员升降调职,以前母后从未多言,如今这是怎么了。

      “母后,儿子不明,这次官员调职中,是哪个让您不顾…情意,要来断绝关系。”九方既见说着狠话,他真的厌恶这种前朝后宫的勾结,尤其是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到底是谁,让母后如此袒护!”

      南荣如祉听着这话,意思不明。她说的和他说的,并不是一件事呀,还是他竟然还想隐瞒。

      “皇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要袒护谁,今日不过是问你要个说法,为何要下了那样的诏书,让哀家颜面扫地,如何就是要到如此争吵的地步了。哀家自知,他给了你许多压力,他的母妃薨逝,当时也是我们都定好了,秘而不宣,国事为重,晋了贵妃的封号下葬。如今是皇帝你,在外人那里做了好人,还要在母后这里做坏人吗?”

      这话中的反诘,九方既见并没有听明白,但却大为震惊。

      “母后,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儿子不明…”

      南荣如祉看着九方既见,他们母子话语中的不对劲,似乎说的并不是一件事。她复问道:“今日,你发了诏书,给了那人,孝敬成皇后的谥号,还准备二次入葬帝陵,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起这些,她又有些激动,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些,更无法接受这…竟然还要自己开口说出这些。

      九方既见听完,他确信自己听清楚。诏书?什么诏书,自己从未下发过这样的诏书,他的神情有些怔住,如何自己不知。此刻,他看着母亲因为愤怒和生气而有些委屈的脸,这诏书内容,绝非他下。看着桌上的一摞折子,他只想到一个人。难道是他,他竟如此大胆…迟疑着,他想着如何组织语言…这件事不能明说。

      “母后,这件事…并非儿子本意。儿子给您赔罪…您莫生气。这件事…其实是…三哥平乱有功,朕…意也不知如何赏赐,便问了他的意思…他又提及先太贵妃,这事,咱们…确实是隐瞒了他。他…便当着众臣的面求了朕。朕这件事确实有错,算借了台阶,下旨。不过…是已经去了的人,一个虚名…若当时不应,儿子,怕皇家颜面扫地,岂不令人笑话。母后…这件事,自是儿子的错…母后大器,就当为儿子担一份压力,儿子…万分感念…”说着话,九方既见握住了南荣如祉的手,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办法。

      南荣如祉听着,还是生气。这话,要是他早些说与自己,商量之下,此事也可以有所转圜。今日,若不是庆余堂的来通禀,自己怕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让人笑话。但此刻说这些,似乎一切都太晚了。儿子说的句句在理,她并非不明事理的人,皇帝有多难做,她早在自己夫君那里清楚了。她熟知,很多时候有些无法言明的东西确实需要身边人的牺牲来撑着。只是此刻她还是有些愤懑,没想到这么久了,竟还是让她得逞了。想到这些,她一巴掌拍在了九方既见的手背上,他该记住以后做事,绝不可大意,让别人牵着走了。

      这日,母子俩聊了一个时辰。送走了人,九方既见叫来了尹长风,他必须马上见到他。等待的时间,午膳未用,殿门紧闭,九方既见在屋内看着那份折子,是自己被人设计了。为了一个虚名,他连这种事都敢做,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把他怎样吧。此刻,父皇的口谕言犹在耳:“须得你兄弟二人,签署下诏册…二人须得协力,护好大邶…”

      如今五年过去了,还有五年,他们还能好好协力吗。今日,是他第一次违背两人的默契。这个九方在渥,他给自己母亲的荣耀,是以自己母后的颜面为牺牲,真有本事。这四人之中的诏书秘密,他是要逼着自己吃了这哑巴亏吧。这一刻,九方既见只恨自己这几日还想着弥补,待先贵妃一年忌后,便可求了母后给了这谥号恩赏,而他,早已迫不及待了。

      听着门外的声音,来的竟然如此之快,九方既见怒气升燃。

      “臣罪该万死,任凭皇上处置。”

      九方既见看着跪在那里的人,他想说出僭越二字,但想必底下那人,这两个词,于他,不过是废话。好,那便不必多费口舌。

      “你…是该处置。朕已经给了贵妃的谥号,你…不知足,竟敢矫诏。朕只问你,该如何罚你,你说!”

      看得出九方在渥的“坦然”,九方既见压抑住自己的愤怒,正如母后所言,他不应该轻易被他牵住。

      “罪臣该死,愿卸下王爷身份,换取母亲的皇后谥号和入帝陵的遗愿。”

      九方既见听着这话,他便是要如此挑明了。那好,那便来挑挑看。

      “肃庸王,你是不是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拿你没办法,所以你可以胡来?朕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所有的事都在你股掌之间,任你玩弄?你是不是觉得,万事皆可权谋?豫贵人的事,是不是你?你明知道,即便是诵经修行可消除弥怨,那也得耗费三年的时间,却蛊惑与你不相干之人,来背负这苦行之事。你是昏了头了,这是朕的后宫,不是你…能僭越的地方!”

      九方既见说着这些,看着那人低头无言,更加愤怒。他这样事事要指手划脚筹谋,故意捷足先登,是在挑衅自己的威严。

      “既然肃庸王你认罪,那就受了这惩罚。朕已决定,今日起卸去一切职务,今日朕会安排人与你交接。下月起,你重回庆翰苑,每日学习祖宗礼法,反思己过。朕三月内,要每日看到你的学习文书。退下吧。”

      “罪臣告退。”

      人离去,九方既见撒了那撕碎的折子。新的文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时辰便可传达六部。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惩罚,是在他意料之内还是之外。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便是要他听听这颜面碎裂的声音---图个虚名,值不值得。

      这年的春日,因为一场鬼神之说,随着舒窈移去梁宫,换来了表面的安静。安定地过了三个月,宫里终于有了喜事。凝寒宫的华婉容,永和宫的瑛贵人,诞下了两位公主,九方无隅和九方无邪。各宫庆贺,因为先孝敬成太后的事,并没有大办。皇上圣恩,各晋了位份为华昭仪和瑛嫔。

      旧年经逝,新年便从爆竹声中跨越而来。这几日,她也有去其他宫里拜年,但却觉得越来越孤单。十五这日,坐在屋里,玉漓看着外面的月亮,又是一年上元节,还是怀念从前。纵然宫内再是热闹,可是她并没有融入进去,显然这里的年味是寡淡…

      深夜,回顾过去这一年,玉漓越来越看清楚了一些事,那就是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浅薄贵人,这也算是成长吧。这一年,她还是没有更多的来往,除了舒窈。她已经出来了,但精神总有些不好,有时候去看她,也是痴痴笑着,更像个小孩子了。这宫里人的刻薄,便都避讳着,再没有人来往,她看着,同情之余,只觉可怜。

      从这些事中,她一直在劝服自己相信一件事,在这宫里,想要做一个清醒的人是痛苦和孤独的。清楚明白的事实,每个人都可以视而不见,为了自己的利益,权衡后,可以随意污蔑她人,甚至是要了别人的性命,不过草芥弃之。也是从这些来来往往中,她也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起进宫不过一年多,她总觉得恍如隔世。初入宫时,还可以凭着直觉善念,努力去做着力所能及的帮助,如今,有心无力,她的顾忌越来越多了。

      太多时候眼看着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可能会害了别人或者害了自己,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自责,懦弱,她不应该是这样冷漠的人。新的一年,她希望自己还能找回从前的那个自己。想着自己的未来,又想着苏延家的将来…她没有给这个家带来更多的东西,或者她在这宫里也仿佛没有任何存在感。宫深似海,自己如一颗小石子,除了沉没,连一圈涟漪都不能留下…

      大概家人对她,是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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